徐青當即收起嘻笑神色,郁郁道:“正發愁呢。父親現在只惦記著那女人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連我這個女兒都懶得理會,更別說早厭煩的羅唆母親了。可是把他們一并帶去明堡,母親一來不愿意改變容貌,二來根本不舍得離開故土。”
說著,又嘆氣道:“把媽媽留紫國讓人造人照顧那更不可能,她膽子多小你也知道,要不是有姐姐這個定心丸晚上開著燈光都得嚇的只敢縮床榻上等天亮。人造人根本不能讓她感到有伴的安心。”
陳佑想了想,從一堆預選的身份中挑選出對夫婦資料道:
“那女人還有兩三個月就生了吧?”
“是呀。”
“那我們就取用這對四十多歲夫婦的身份,其中這女的過去跟母親是故交,因為郁郁不歡想起多年不見的故交也不算什么特別的事情。”
“母親可不會呆著呆著就習慣,到時候還得念叨著父親往紫國跑。”
“至少玩兩三個月沒問題,后面的我另有主意。”
陳佑說這話時,面不紅心不跳,后面的事情當然不必擔心,當徐青的父親知道那女人生下來的孩子跟他毫無關系時,起碼會想起把結發妻子接回去照料補償那些糊涂。
徐青聞言露出狐疑狀道:“親愛的,你是不是曾經在背地里做過什么壞事呀?”
陳佑心想早晚還得露餡,便做不以為然狀道:
“剛進入執法團時認為那女人將來可能導致徐家混亂影響紅國理念推進的順利,所以做了點小手腳。簡單說,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你父親沒關系。”
“什么?”徐青聞言失聲驚叫道。
旋即重重吐口氣道:“你這,太損了!”
陳佑沒忘記她當初說過的那女人事情,頗感慚愧的道:“已經做了。我想以紫國目前的情況,就是你父親不要她,她的生活也會跟其它人一樣吧。”
徐青輕咬著下唇道:“你不知道我父親發狠是什么樣,他不會這么便宜她的。一定會殺死孩子,再把那女人和奸夫扔到荒原貧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國度,讓他們余生受盡痛苦折磨至死!如果不是想到這種結果,我早這么做了。”
“已經做了。這么著吧,待事發后我以機構立場禁止他以違背紅國法規的手段處理此事能有作用嗎?”
徐青緩緩搖頭道:“沒有。徐家的產業遍布辛德星,紫國局勢一定,父親更多時間在別國。紅國的法律管不到的地方太多了。”
“那就這樣,怪她命不好遇上我,反正不可能在這時候實施意外流產的假象阻止事情發生。”
徐青緩下語氣道:“親愛的,我不是責你,是告訴你會是怎樣的結果讓你有充足的心理準備,怕你到日后猛然得知結果內心太過愧疚而調整不過來。”
陳佑依窗而立,舒口氣,一臉不以為然的道:“加入機構一來都不知道殺死多少敵人,牽連多少無辜。
愧疚早快變成麻木,心里嘴里雖總不忘記每個人的可憐,但實際上早遺忘真實悲傷的滋味。說難聽點,現在不是死身邊認識在意的人,根本無所謂。有什么好愧疚的?”
徐青嘻嘻笑著湊近過來,一副狐疑的語氣道:“真的嗎?”
陳佑推開她道:“有什么真的假的,說這些真無聊,明堡的身份安排就這么辦,回頭你跟母親說說,我還有事出去。”
徐青雙手交握身前,以很舒服的姿態往窗沿一靠,笑吟吟的盯著出門而去的背影,自語嘀咕道:“多說兩句就愧疚的受不了還裝麻木呢,死要面子!”
陳佑哪里有事,離開家里后直往夜色下無人的深水湖泊中央,幻化出無雙劍一頭扎落進去。
昏暗的水中,陳佑沉沒底部后,四面方向各踢出一腳,帶的水底陣陣暗流涌動,又執劍凝神片刻,才開始練劍。
制造番暗涌異動就為讓附近一帶的水中生物知道,他這個‘惡魔’到來,避免練劍中思溢的劍氣震傷殺死湖中魚蝦。每每感受到暗流劇烈涌動,一片的魚蝦全都逃遠或是鉆沒淤泥之中。
陳佑并非故意驚擾它們,自從與徐青一并遭遇黑色骷髏三劍的襲擊后,對他們那快能趕上戰甲的鬼魅奔移速度再不能忘懷,蔑視無雙那飛雨般的劍氣,更讓他熱血沸騰。
于水中修煉,不僅能加快真氣的聚集和消耗,提高凝聚運轉速度,更能讓自身比在空氣中更能捕捉每一個動作的阻力影響細微,甚至連劍氣從揮出到消逝的過程也都了然可見。
他在師傅和徐藍身上,只能看到絕對強大至不可思議的力量,但在人間才知道生物的奔馳速度竟能普遍提升到什么程度。
而蔑視無雙,卻讓他看到人的潛能發展能夠趕上甚至超越戰甲的噴射器,劍氣殺傷力和攻擊范圍能夠比蛇舞更可怕。
一陣陣雨線般密集的幽藍色劍氣四面飛射,時兒又變成月牙形交錯有致的散射開去。水中暗流涌動,強大的吸扯力量形成經久不絕的漩渦暗流帶。
陳佑這般練半響,到內力漸漸見底時,湖泊中忽然想起異物墜入的聲音,本以為不過是無關人隨手所擲,不想才方聽到響動,頭上就被硬物撞上。
入水仍有這種前進速度,那絕非尋常人所能擲出做到。
陳佑一把抓住異物,見是枚已不再流通使用的硬幣。不由好笑,猜想是徐青找他,也只有她才會拿這東西往湖水里投。
自覺內力已所剩無幾,便自浮出水面,定睛朝湖邊望去。
這一看,不由魂飛魄散。
夜空星辰下,湖泊邊立著一個全身被灰色長袍包裹的身影。
蔑視無雙。
陳佑暗道不妙,正待幻出光翼,卻見對方并沒有動手打算。
正想開口詢問究竟時,就聽到一個冷冰冰的女人聲音響起道:
“你母親是不是林紅顏?”
陳佑點頭道:“是。”
蔑視無雙沉默一陣,冷冷然道:“黑色骷髏欠你母親一張空白的契約,直到她消失都未能交托具體。
別人說你是戰帥之后,但我們只有親眼見到無雙劍后才會相信。無雙戰帥已死,無對戰帥不需,這份空白的契約可由你決定內容。”
陳佑甚感詫異,忍不住問道:“你莫非是想說,上一次你們手下留情我們才能活著離開?”
“不是你們,是你。我們的目標是徐青,并不需要殺你,至于她何以能在那種致命傷勢下起死回生讓我們很費解。”
“這次來其實是希望我用這份契約解除你們繼續對徐青的追殺?”
“因為你們需要,我們也需要了結心事和恥辱。”
陳佑不由失笑道:“原來這份契約是恥辱的果實。”
“即使可笑,也不知道你笑。帶給我們恥辱的是三戰帥而不是你。”
陳佑深意為然狀點頭道:“這話很對,所以我已經想好空白契約的訂立內容。”
“說。”
“徹底殺死紅國X執政。”
“……”
“有什么疑問?”陳佑一副調笑口氣詢問道。
“……”蔑視無雙仍舊默不作聲。
陳佑悠閑愜意的浮躺水面,盯她看一陣,失笑道:
“對你們畏懼三分那是事實,可別以為真就怕你們。如果以為我的微核爆真面目是上次那種極力避免搏擊無辜的程度可是大錯特錯,真逼急也不過是抱你們同歸于盡的下場,你們輕功飄移速度雖快也逃不出殺傷范圍。
至于徐青,恐怕你們最近根本尋不到第二次下手機會吧?她在不遠屋子里的事情人盡皆知,但里面還藏著什么樣的恐懼你們當然也知道。
我雖比不上母親的才智,但也不會因為膽小而愚蠢的用這種不算必要的條件了結你們的恥辱心事。只是我很奇怪,你們這種純粹為金錢殺人的殺手也會為失敗感到恥辱介懷么?”
蔑視無雙聽罷這話,輕身在湖邊坐下,雙腿自灰袍中露出,渾圓修長,直沒進水里。
旋即又輕手脫去袍帽,一頭黑色卷發迎風披散,臉上的面具接著被取下,露出一張蒼白的面孔,她不是個很美麗的女人,一對眸子透出的冰冷仿佛寒冬凜冽的北風。
陳佑捉摸不透她這是做什么。
蔑視無雙的臉上忽然展露出很勉強的僵硬微笑,看起來仿佛百十年不曾笑過導致僵硬固化的神態已經無法自然轉換。
“可惜你學不會紅顏的武功,她的劍法需要擁有她那樣的智慧才能展現威力。難怪她沒有傳你,大概你更像父親吧,更出色的方面在修行資質。”
陳佑頗感無所適從,一時不知如何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