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那人大致給他們講了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也算是讓他們瞭解了一下這座副本的故事背景。
事情發(fā)生在大約三百年前(這是馬飛鵬在NPC離開之後從張強那裡知道的),在那個年代,這座所謂的“時針之塔”還是法師塔中的一個重要分支。而它研究的方向,則是【時間】和【空間】。
時空一體,這一點地球人都知道,但對於裡位面來說,試圖將兩個泛用元素解釋到一起的研究項目可不常見。而作爲看守它的大魔法師,強大的傳奇級法師,【咆哮雷霆】#¥&*!@#¥——我說老兄你這名字怎麼起這麼長這麼難記啊?一大堆音節(jié)不僅讀者記不住我這個作者幫你編都要編半天,要不是你好歹還有個“咆哮雷霆”的稱號我們後面就只能用BOSS叫你了好吧?——總之這位咆哮雷霆先生,自然是盡心盡力地守護著這座此世間不可多得的魔法寶藏,將自己的榮耀和一切都託付在了它所進行的研究上面。他作爲法師塔一員的一生兢兢業(yè)業(yè),也一如他的前輩一般對整個魔法界的研究做出了不知多少的偉岸貢獻。
在咆哮雷霆先生的帶領下,整個時針之塔的研究水平愈發(fā)提升,很快就擠進了法師塔研究排行榜的前列。時針之塔的經(jīng)費愈發(fā)充足,時針之塔的各項設施也變得愈發(fā)豪華齊全了起來,其內部的研究員更是個個奮發(fā)向上,從頭到尾都散發(fā)著一股強烈的幹勁,好生一派欣欣向榮和諧文明的景象。如果把這副場景送到法師塔上頭去,說不定還能評個“先進集體”“積極集體”來沾光呢。
然而這看似美好的一切,全都一個被馬飛鵬眼前這位領頭人物——兩人剛剛得知人家官職的正式名稱叫做“審判長”——稱之爲“惡魔”的年輕人打破了。
“那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褻瀆的傢伙看似滿腹蜜言,但袖子裡藏著的卻是塗著最爲邪惡的毒藥的刀劍!他花言巧語,用他那歹毒的心腸感染了一大批憨厚忠誠的信徒!他的邪惡之心世人皆知,骯髒透頂!他企圖用凡人的力量來違逆衆(zhòng)神的意思,這不用說也知道是何等的可笑!他的做派膽大妄爲,天理不容!他就是撒旦的代言,是魔鬼的化身!”
審判長先生在提到“那個惡魔”的時候表情可嚇人了,然而直到馬飛鵬把他的話全部聽完爲止,他都沒在審判長先生的發(fā)言裡聽到人家真正的名字??磥硭麄兎◣熕拿?guī)則果然就連他們自己都記不住……
審判長接下來又嘮嘮叨叨了大概5分鐘左右的瑣事,其中無一例外全都是在控訴“那個惡魔”的邪惡作爲的。然而他倒騰了這麼多詞,概括起來也不過就是“爲了討伐一個非常邪惡的惡魔順帶著收回被這個惡魔控制的時針之塔我們法師塔總部決定派出遠征軍來將其徹底討伐?!边@麼一句話而已。而在這段故事背景中,就當然是兩人——或者說這個副本給外來者們安排的身份了。
“總而言之,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這樣。”輕咳一聲,審判長結束了對故事背景的複述。
以上,全都是兩人用“我們只是個小兵上級沒和我們說是來幹嘛現(xiàn)在看到你們正好就順帶著問一下”的理由從對方嘴裡套出來的故事背景——或者也不能算是“套”吧,畢竟審判長大人在一提到那個惡魔的時候就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甚至不顧副官阻攔主動要和他們倒豆子呢。
“不過就算面前,我們也一定要有戰(zhàn)勝它的決心和勇氣。相信吧,神靈的力量必將引領我們走向勝利!”說著,審判長先生對著在遺蹟?shù)挠绊懴卤凰麄兣袛嘧隽恕坝衍姟钡鸟R飛鵬兩人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
“那,想必戰(zhàn)無不勝的審判長大人也一定成功摧毀了惡魔的巢窟,又一次守護了這片大陸的和平了吧?”聽到審判長的鼓舞,馬飛鵬堆起一臉假笑捧了捧場,順帶著看看能不能用拍馬屁的方式多從對方嘴裡套點線索出來。
然而在聽了馬飛鵬的馬屁之後,眼前這名英明神武起碼也有傳奇級水準的審判長的卻無奈地露出了一副苦楚的表情:
“不,我們沒有?!彼麚u了搖頭,神情之中滿是苦澀,“也正是因爲沒有,我們現(xiàn)在纔會落到如此尷尬的境地?!?
這個結果雖然有些超乎想象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雖然這個“審判長”的實力就算在法師塔中也能名列前茅,但要是人家真幫他們把BOSS幹掉了,那還要他們這羣外來人進來做什麼?就算拍電影你也要照著劇本走啊,不來幾個轉折凸顯一下反派的強大再想辦法加強一下主角你這電影怎麼撐過兩小時?
“惡魔的人心之術實在太強!甚至……就連我們意志最爲堅定的咆哮雷霆大人都著了他的道,變成了他的走狗!在即將失敗的時候,那羣魔鬼甚至不惜玷污自己的靈魂使出了惡魔的力量,放出了這道空間法術藏了起來!而在這道空間法術的作用下,我們的大軍也被這迷宮一樣的門扉和通道切成了一個一個的小團體,難以組織有效的力量來與之對抗……”
“這就是‘大分散’了,迄今爲止,距離這場異動開始已經(jīng)過了大約57消失。而對於在大分散之前就因爲各種敵人失散的你們來說,你們走失的時間甚至還要更長”審判長旁邊的一個副官補充道。
“這羣無恥的敗類!”馬飛鵬咬牙切齒地說道,臉上那副恨恨的表情就連心計深沉的張強也不由側目,朝他投去了訝異的眼神。
當然,審判長大人朝馬飛鵬投去的眼神中則是“欣賞”和“欣慰”的成分更多一些。
“那麼大人,現(xiàn)在的我們又該做什麼?”聽到馬飛鵬這麼問,審判長大人捻了捻自己的鬍鬚道:
“我們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當然是要想辦法找到破解這道空間法陣的辦法。而在我們搜幹了一個惡魔不從的腦瓜之後,我們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一個至關重要的結論——”
兩人屏息凝神,靜候對方將最後的關鍵線索吐露出來。
“——那就是我們必須要找到藏在高塔中的九行長詩才行。那九行長詩中藏著,只要你們能找到它們並且交給我,我就能分析出其中隱藏的信息,繼而破解這道機關!”
“……”
我擦,靠九行詩來解讀密碼?您也太玄學了吧?而且傻叉也知道該把詩藏起來的吧?我們真的能找到這些詩句嗎?又或者說線索根本就不藏在詩句裡而是由某個很忠誠的手下保管著吧?
沒有聽到兩人心中的吐槽,審判長先生繼續(xù)解說道:
“這道空間陷阱雖然很厲害,但想把它的力量完全利用起來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就算是我,要佈置這種規(guī)模宏大又結構複雜的空間法陣也是相當不容易的,那些邪惡之徒就更不用說了。就算他們做得到,那也定然是經(jīng)過了長時間的佈置,至少十年以內是不會再做改進的了。他們不僅很難對法陣做出修改,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有可能會迷路。爲了避免這種情況發(fā)生,他們一定是把密碼藏在了這座高塔裡!”
哦……這個解釋還差不多。
“九首長詩,每一首和每一首之間都有關聯(lián),只要我們能找到其中的一首,那麼靠著那些長詩隱藏的信息找到剩下的幾首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無論如何,我的孩子們,最重要的永遠是你不畏任何艱難險阻的可貴的勇氣和永遠與邪惡做鬥爭的堅定信念——還有一顆永不言棄的堅守正義的心!”
“爲榮耀和正義而戰(zhàn)!”跟著兩幫人混了一會,張強此刻也算是入戲了。只見他怒目圓瞪,跟著馬飛鵬一起義正言辭地發(fā)誓道。
“孩子們,你們的堅定與虔誠令我欣慰?!笨吹絻扇诉@般“忠誠”,審判長蒼老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點了點頭,然後又:
“就現(xiàn)在而言,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九行長詩的其中兩首。快把它們抄在羊皮紙上,然後繼續(xù)搜尋新的線索吧?!?
說著,他轉身朝著那些副手們說道。
“孩子們,來把那兩行詩向他們念一遍。”
後方一人站了出來,在自己懷裡掏摸了一會,最後找到了一張正反都寫滿了字的羊皮紙,大聲念道:
【黃昏的死寂街角,無人知曉的彷徨】
【迷茫】
【骯髒】
【糜爛的毒藥,下在井裡】
【“痛飲吧,豬羊!”】
【點點滴滴滲透下,墨綠黃透的苦漠離人】
【擁抱天空的昏黃殘陽,死】
【在高唱】
【躲避】
【逃亡】
【火焰,點燃的是貓狗】
【繩結,如嬰兒般徜徉】
【剎那間的輝煌,反折衝蕩,如太陽,如死亡】
【剎那間】
【新生的輝煌】
“這是九行長詩中的第一首?!甭牭礁惫龠@般總結,兩人才反應過來詩已經(jīng)唸完了。
這什麼鬼……兩人相視一眼,卻除了“懵逼”以外什麼都沒能看出來。這通篇意識流的玩意別說是拿來找線索了,就是放到路人眼前去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喊個666都做不到好麼!
不過不管了,抄就是了,有線索總比沒線索強……
“接下來這裡還有一篇,你們做好準備了麼?”那副官瞥了他們一眼,但好像並沒有考慮兩人意見的意思一樣直接開口道:
【殘破的?!?
【枯黃的牆】
【疲憊的少年悲慟地哭泣,在】
【這牛虻的田野上】
【落葉的風,席捲天空】
【破碎的希望,噙著淚】
【春天的墳墓】
【夏天的籬牆】
【秋天的假面】
【冬天的空想】
【人造的死神,脖子正對著脖子的刀刃,徒手將雷電撕成了碎片】
“以上就是這兩首詩的全部內容了。值得一提的是,這兩首詩指向的線索其實並不是緊挨在一起的,也就是說只要你們能看懂其中的任意一首,就能在它所指示的地點找到一首新詩,兩首都看懂的話就可以獲得兩次提示。”
說完,那那副官和他身邊包括那審判長在內的所有人就都站在原地不動了。他們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滿臉“學不來”的兩人在羊皮紙上謄抄詩句,活像是一羣在單機遊戲裡沒事幹只能單調動作循環(huán)的木偶NPC。
這種現(xiàn)象,一般是NPC已經(jīng)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或是還沒能觸發(fā)他們的下一個動作時纔會出現(xiàn)的。作爲劇本中的一枚棋子和一段乾巴巴的記憶,他們的智能當然是顯得相當有限,畢竟兩大遺蹟?shù)乃竭€比不上主神。
“有些句子我忘記了,能麻煩再念一遍嗎?”馬飛鵬突然停下了筆,朝著人羣說了一句看上去很像是能觸發(fā)什麼指令的條件語句。
不過實際上,馬飛鵬憑著自己的記憶力記下那幾行詩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至於他爲什麼要這麼問嘛……第一是因爲他突然玩性大發(fā)想調戲一下NPC看他們會有什麼反應,第二則是他們的目光是真的太瘮人了……
而對於他的要求,衆(zhòng)人的反應也果然沒有出乎馬飛鵬的所料。在聽到馬飛鵬的條件語句之後,我們的審判長大人幾乎是一瞬間就從剛纔的呆滯循環(huán)狀態(tài)中恢復了過來,轉身對剛纔的副官到:
“唸吧,孩子。讓他們聽聽明白。”
馬飛鵬心裡有點癢癢——審判長先生溫柔的語氣讓他現(xiàn)在突然有點想知道如果自己的這種要求再多提幾遍甚至幾十遍會不會讓這羣傢伙發(fā)飆……
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卻已經(jīng)容不得他再玩什麼新花樣了。
“轟轟轟轟……”
“怎麼了?”張強本能地擡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但除了這陣彷彿從很遠地方傳來的震動和不時從頭上簌簌落下的石子以外,他什麼都沒察覺。
一陣沉重的摩擦聲突然迴響在整座房間的牆裡外邊,反覆地震盪迴響著。這聲音就好像……好像這座房間其實是某個巨型石頭生物的內臟,而此時的它已經(jīng)甦醒,正開始蠕動著自己的腸胃,準備著下一場收穫頗豐的狩獵一般……
“不好?!睂徟虚L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事情並不單純,“陷阱的空間錯位又要開始了……大家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