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這里是不是一個錯誤?”朱迪打破了沉默。大家雖然沒有說話,可是這就是每個人的心聲。當初來到這的激動、興奮的感覺早已在這殘酷的環境里消失殆盡。
“也許是吧,可是朱迪,在逃跑的過程中我們失去了標記,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歐文近乎嘆息著說。一看見朱迪,他腦中會不自覺地浮現出杰克遜的臉。
“是啊,我們去哪找最初的路呢。”凱瑟琳苦笑著說:“即使我們有朝一日真的出去,也會成為野人吧。”
“姐,別多想了, 我們一定會走出去的。”莫莉輕撫著朱迪的手背,柔聲安慰著。幾雙眼睛立刻將焦距聚焦在這幅和諧的畫面上。
莫莉不是不知道朱迪的病情,但是血濃于水的親情讓她無法丟下朱迪不管。
“我......沒事的。”一語雙關,朱迪顯然察覺了大家的異樣。她說沒事即回應了莫莉,也想告訴大家她現在是清醒著的。
“但愿吧。”愛德蒙臉色陰翳地咕噥道。
他們再次沉默下來,每個人的思緒都亂極了。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里有紅色的樹枝?”馬洛忽然說。
他突然間張口嚇了大家一跳,他們迅速舉起槍,對準了馬洛。
“拜托......”馬洛也嚇了一跳,聲音都發抖了:“你們淡定點。”
“你剛才說什么?”歐文的表情瞬間松懈了下來。
“我剛才說,你們有沒有發現過紅色的樹枝?”
“這里的紅色樹枝到處都是啊。”愛德蒙俯身撿起一根暗紅色的枯樹枝:“是這個么?”
“不是這個樣子的。”馬洛笨拙地比劃著:“那種鮮紅的,紅得近乎透明的那種......”
“老兄,這個玩笑不好笑。”歐文緊抿著唇,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看過,鮮紅色,有條紋的那種......喂,你聽我說啊。”
歐文搖搖頭從馬洛身邊走過:“不可理喻的家伙。”
“愛德蒙,我真的看到過......”
“人在這種環境下很容易出現幻覺的。”
馬洛憤憤地抓緊了背包肩帶,不說話了。
凱瑟琳輕吻了馬洛的額頭,柔聲道:“親愛的,別介意,別因此傷害了大家間的感情。”
“我真的看到過......”
“就像愛德蒙說的,這樣的環境很容易產生幻覺,我也有過......”
“住口!”馬洛的臉因生氣而變得通紅:“你也不相信我?”
“我沒有這么說啊,況且為了這件小事你就發火?”凱瑟琳無比委屈地看著馬洛,眼中隱隱有淚光涌動,說完便扭頭跑到了茱莉亞身邊。
馬洛不再理會委屈著的愛人,低著頭沉默地跟在大家后面。
“這里靜的可怕。”莫莉低聲抱怨著,下意識地向歐文靠了靠。
“沒事的,只要我們警惕點就好了。”歐文自然地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盡管他不相信馬洛的話,但是他的神經時刻緊繃著,不敢放松。
“看前面!”茱莉亞突然尖叫起來,用手指著一個方向。
大家的目光穿過樹木間的縫隙,看到一只幼小的馬一樣的動物。不知為什么,小家伙有著光滑的白色皮毛的背上覆蓋著一大片黑色。他們呆呆地望著那小家伙無拘無束地玩耍著,突然,它竟然倒在了地上。
“它怎么了?”莫莉想要過去瞧個究竟,被愛德蒙抓住了。
“別過去,那是吸血蝙蝠。”愛德蒙的聲音里有著難以掩飾的恐懼,他回頭掃了眼在樹木掩映中的大大小小洞穴:“我想我們得趕緊離開。”
“蝙蝠不是只在黑天出來活動么?”茱莉亞緊張地問。
“別忘了,在這個世界里,我們所有的常識都被顛覆了。看,那只動物的血已經流了出來,很快血氣會吸引大量的蝙蝠過來。我們快走,走得越遠越好。”
愛德蒙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大家被他異常緊張的神情嚇壞了,只得緊緊跟著他。
走了不遠,愛德蒙警覺的耳朵捕捉到了異常的聲音。
“竟然這么快就來了。”說著他抽出腿側的鋒利匕首,緊緊握在手里。
頭上傳來很響的樹葉抖動聲,愛德蒙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團黑影箭一樣便到了眼前。他迅速偏頭躲過,同時揮刀斬去。
刀光閃過,黑影被斬為兩半。吸血蝙蝠掉在地上。雖被斷為兩截,卻沒有立即死去,烏黑油亮的翅膀不停地撲打著地面。
茱莉亞驚叫了起來,愛德蒙不慢地瞥了她一眼:“保持鎮靜,大家快跑!我來斷后。注意,盡量不要弄破自己的身體,否則血氣會吸引著它們窮追不舍的!”
說著,他又斬落了兩只蝙蝠。這次,他甚至可以看見蝙蝠嘴里鋒利的毒牙!
“趁現在它們還沒大量出動,快跑!”愛德蒙跟在大家后面,不斷催促著。
不過很快,洞穴內的蝙蝠傾巢而出,將沒跑出多遠的眾人團團圍住。他們只覺得周圍都是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翅膀的摩擦聲,天色似乎都變得昏暗了。
莫莉早已忘記了恐懼,她拼命地揮刀斬殺自己面前鋪天蓋地的蝙蝠,怎奈蝙蝠數量太多,稍不留神,就有兩只停在她的肩頭,猖狂地開始吸血,被身旁的愛德蒙揮刀殺死。
“你怎么不小心點。”愛德蒙責備道,他不忍心讓莫莉受一點點傷害,但是這種情況下他不能保護莫莉的安全,各種情緒糾結在一起,語氣不自覺地生硬了些。
“我沒法小心的,蝙蝠太多了。”莫莉皺眉道。她很介意愛德蒙的生硬語氣。
“我們快走,這樣耗下去只能能等死!”愛德蒙無瑕向莫莉解釋,開始向蝙蝠數量相對較少的地方移動,畢竟現在大家的生命最要緊。
他們緊緊跟著愛德蒙,邊殺邊退,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
被吸血蝙蝠咬過的傷口雖然不大,但是流的血卻很多。血濡透了衣服,很快,被咬得體無完膚的每大家都是血跡斑斑的了。
血氣讓吸血蝙蝠們更加瘋狂了,它們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
“怎么辦!”朱迪尖叫連連。
“除了不停下,我們什么也做不了!”歐文大吼著。他的體力早已透支,僅僅是為了活命,為了人性中最原始的渴望,他堅持著沒有倒下。
“喂,誰倒下了?”余光撇到一個身影倒在地上,愛德蒙大吼一聲,疾步上前,一把拉起倒下的人,無瑕去看是誰,邊不停斬殺涌過來的蝙蝠,邊攙扶著那具身體向叢林深處移動。
更多的蝙蝠匯聚到這里來,如同一股股黑色的水流注入湖泊般,眾人覺得這個世界似乎被無數的蝙蝠充滿了。它們的隊伍宛如黑色的長龍,想要把這幾個無助的軀體殺死、吃掉。與此同時,為了搶奪可口的食物,它們之中也發生了同類相殘的現象,尸體不斷地從半空中掉落下來,地面很快便被蝙蝠尸體鋪滿了。
馬洛后退時后背狠狠地撞在了一棵樹上。絕望已經在他心中滋長、壯大,瘋狂地攝住他的心魄。揮刀的手也因為體力不支而失去了靈活。幾十只蝙蝠已經乘機落到他的身上,瘋狂地吸食著傷口涌出來的鮮血——對它們來說,他們的血比叢林里任何生物的血都要美味得多,因此,即使馬洛用手驅趕它們也不離開。他的右手因動作過大而狠狠撞在身后粗糙的樹干上,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疼痛。
“沒想到拼了這么久的命,最后還是個死。這樣的話,倒不如自己了斷罷了!”馬洛用右手慢慢將刀子拎到眼前,這一刻,他竟饒有興趣地端詳起這把閃著寒光的匕首來,自嘲的情緒從心底涌上來,他忍不住發出一串冷笑。
突然,馬洛發現自己右手的手腕處沾著一些亮晶晶的棕黃色東西。
“這是......”他扔掉匕首,用手觸摸了一下那種物質,黏黏的,不像是蜂蜜,卻閃著潤澤的光。他想起來了,剛剛自己的右手因用力過猛而擦在身后的樹上。
“莫非......”馬洛顧不得滿身的吸血蝙蝠,立即轉過身,仔細查看身后那棵樹。樹干上都是這種棕黃色的樹脂!
“愛德蒙!我們有救了!”他頓時像個瘋子般手舞足蹈,抱著樹干蹦跳不已。雖然是大笑著,但是臉上卻是淚光斑駁。
“你還好么?”愛德蒙無奈地望著馬洛。深深地同情著這個瘋癲的男人,心里被絕望完全地占據了。
“我好!好得不得了!”馬洛抽出槍,對著樹干吼道:“退后!”隨后便扣動了扳機。
一絲火花出現在樹干上,很快,火花變成了一條細細的火線,接著火線沿著樹身蜿蜒向上,瞬間變成了吞噬一切的火龍!只是眨眼間,這顆粗壯的樹便被熊熊大火吞噬了。
蝙蝠們在這溫暖的火光中變得驚慌失措,絕大多數蝙蝠因躲避不及而被大火吞噬,剩下的少部分丟下獵物,猖狂而逃。
這棵燃著的樹如同一個巨大的篝火般,溫暖了死里逃生的眾人。
精疲力盡的他們顧不得許多,找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簡單地為傷口止了血,甚至連傷口都沒有包扎就倒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