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赫瑞姆,大雨依然沒有停歇。陰云籠罩在空中,就如同雅米拉本人的心情。
眼前是摞成一堆的書冊文件,從桌面上一直摞放到他眉毛那么高。還有亂糟糟堆放在一起的信件,日期最久的能追溯到兩個月前,毫無層次的隨意擺放著,有一些還掉在了地面上。
熟悉雅米拉的人都知道她在除隨軍支援的時候勤勉又愛干凈,凡是她經手過的房間,都會像剛裝修過一樣干凈。可是如今的辦事處里,雜物亂堆家什亂擺,仆人也不見了蹤影,完全無法和往日相提并論。
熟悉雅米拉的人都知道她在除隨軍支援的時候勤勉又愛干凈,凡是她經手過的房間,都會像剛裝修過一樣干凈。可是如今的辦事處里,雜物亂堆家什亂擺,仆人也不見了蹤影,完全無法聯想到往日的情景。
這一切和拜倫脫不了干系。
雅米拉趴在桌子上,一點干勁都沒有。她回想著往日忙碌而又充實的時光,又看了眼如今辦事處的這副模樣,淚水在眼中打轉。她盡心盡力的在拜倫隨王出征之后處理傭兵團的工作,但是噩耗卻一件接著一件傳來。先是拜倫失蹤的消息傳來,之后是不少被國王打發回來的潰軍帶來法提斯和他們走散、兇多吉少的訊息。牡丹傭兵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而且主力部隊也在大戰中損失慘重。
在搜尋多日無果之后,哈勞斯國王默認了拜倫男爵的陣亡,將他的“遺物”和其他幾名陣亡的男爵尸身一起進行火葬,并且親自去安撫了他剩余的部隊,在安撫之余“順便”收編了其中大部分斯瓦迪亞士兵。剩下傭兵和羅多克部隊則是返回了南方,一部分來到德赫瑞姆找馬尼德和雅米拉謀求生路,另一部分則是回到拜倫的封地,帶回了這個噩耗,以及一則“傳言”:哈勞斯國王表示可以讓艾雷恩接受拜倫的部分封地,但條件是他必須向國王效忠,并且遣散那些跟隨拜倫的部隊。
拜倫一沒,情況就變得十分復雜。對雅米拉來說,最大的打擊莫過于一位好友兼領袖的離世,以及傭兵團地位的嚴重下降。金手家族開始反撲,貴族們開始打起傭兵團財產和剩余部隊的主意。原本在德赫瑞姆比領主衛隊還要風光,活躍在卡拉迪亞各個角落的牡丹傭兵此時卻像一塊肥美的牛排,任由食客們分食。
委托越來越少,生意也變得不順。馬尼德連續三次貿易全都賠了,拜倫留下的資金越來越少,可是支出卻增多了,那些傷員的治療費和陣亡傭兵的撫恤金,都成了壓在雅米拉頭上的一塊巨石,怎么也甩不掉。
她想哭,但是并無意義。她想傾訴,但是身邊沒有朋友。她只能一直忍著,希望奇跡降臨...堅強,并不是她的固有品質,可是她此時卻必須用它來武裝自己。
“咚、咚。”
沉悶的敲門聲打破了她的思緒,她站起身,卻覺得身體一陣酸痛,她這幾天一直沒什么精神,飲食也很少,實在是振奮不起來。
她慢步走到門前,輕聲問了一句:“是誰?”
“雅米拉,是我,法提斯。”
下一秒,大門被直接拽開,還不等門前的人開口,雅米拉已經撲入他的懷中。不同于戀人想見的那種親昵,她完全是因為朋友幸存而產生的欣喜與激動,還有心中的哭訴能夠得到宣泄的慶幸。
“感謝天父,你還活著,你不知道拜倫離開我們之后我們有多想你。”她激動的說道。
“你一定經歷了許多我難以想象的事情,快進來,好好休息一下。”雅米拉松開手臂,見到法提斯手臂和臉龐上的傷痕,將他拉進屋里,隨后馬上關上了門。
“感謝天父,讓我們都活了下來。”進門之后的法提斯激動萬分,但是他第一個動作,依然是十分虔誠的在胸口劃了個十字,向至高的天父表示自己對它的感激和崇敬之情。
“是啊,雖然拜倫隊長離開了我們,但是上天留下了我們來緬懷他的功績,愿他信仰的神靈能將他引入他們的天堂。”雅米拉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不,雅米拉,我相信大人還活著,他現在應該就在北方的某地!”聽到雅米拉的話,法提斯馬上搖了搖頭,堅定的對她說道:“我們的大人絕不會如此輕易的死去!”
雅米拉聽到法提斯的話如同晴空霹靂劈在了她的心上,她的身體激動的顫抖了起來,就仿佛她之前對神靈的祈禱靈驗了一樣。
“法提斯,你是說拜倫隊長還活著!?”
“我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法提斯坐了下來,扯下大衣丟到一旁,露出身下的板甲衣。
“突圍的時候我和大部隊走散了,我當時帶著一隊騎兵沖進了諾德邊境,還和一支他們的哨兵交了手。我們抓了幾個俘虜,那些諾德人告訴我,之前有一個穿著帶有鮮花徽記的騎士逃過他們的追捕深入諾德國內了,他騎的戰馬快的如閃電,他們根本追不上,我就知道那是拜倫大人沒錯。之后我返回了斯瓦迪亞,打算向國王報告這件事,但是卻發現國王已經下令給拜倫大人舉行火葬,并且派人通告了出去。跟隨國王的皇家騎士警告我不要傳播那些不負責任的“謠言”,并且要求我在戰爭結束之前不要離開軍隊。對國王來說拜倫大人死了比活著要好,何況大人還沒有合適的繼承人。要不是戰爭還在繼續,他估計早就分割掉大人的封地和財產了,那時就算拜倫大人回來了除了一個頭銜之外也不剩什么了。所以我算是偷跑出來的,總得有人在大人不在時保護他的領地和財產。”
“但萬一拜倫隊長,我是說拜倫男爵在諾德...”
“我想不會。”法提斯解答了雅米拉的擔憂。“諾德人非常在乎戰爭帶給他們的聲望和榮耀,如果他們在國境內抓到了拜倫大人,無論死活這消息都會傳開,尤其是要讓斯瓦迪亞人知道他們的領主在諾德王國受刑,這是他們上百年來一貫的作風。我們沒聽到任何消息,說明大人還沒被他們抓到。何況拜倫大人懂諾德語,如果被抓了他肯定投降,大人一貫把生命看得最重。就算是諾德海寇也不會放過如此大的一筆贖金的。”
“我相信你,法提斯,但是我真的擔心是噩耗沒有及時傳到我們這里。”雖然欣喜,但是雅米拉并沒有讓喜悅沖昏頭腦,她非常希望拜倫能活下來,但是又充滿了擔心。
“你不光要相信我,還要相信拜倫大人。在我看來他就是神選之人!他仿佛擁有故事中的能力和運氣,我從沒見到如他那樣獨特的思想,也看到他從生死的邊緣幸存(其實是拜倫死了然后被強心拉回來),如果有預言說有人能統一卡拉迪亞,與其相信那些國王,我更相信我們的大人。他是我的恩人,我宣誓效忠的領袖,我絕不背棄他!”
法提斯的堅定讓雅米拉感到驚訝,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法提斯如此富有激情。法提斯的年紀不大,但是因為曾經的罪過讓他不停的譴責自己,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蒼老。但是此刻,精氣神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雙眼炯炯有神,身軀如同山峰般挺直豎立。就連拜倫自己都不曾發現,他的下屬對他是何等的忠心。
“沒錯,我相信拜倫隊長。”雅米拉在這一刻也恢復了精神,也不再在乎她對拜倫的稱謂。“那我們要趕快行動起來,馬尼德明天就能回來,我們得回南方,去培剛德,我了解艾雷恩,他很可能會因為封地和頭銜而選擇效忠國王。”
“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經過十幾天的奔波之后,法提斯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和艾雷恩的關系更為緊密,我需要你幫我勸說他,雅米拉。”
“我非常樂意。”雅米拉說完馬上將桌上的雜物推倒一邊,之后從柜子里取出一瓶酒,給他們兩人各倒了一杯,畢竟這是值得慶賀的日子,兩個‘’已死之人‘’突然回到人世間,多么令人喜悅。
“敬馮*拜倫!”
他們一同舉杯致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