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細細的盈香酒從壺中傾出,花娘執起酒杯,道:“花滿樓就是找樂子的地方,二位哪還用客氣。若是接了什么不順暢的惱人的案子,盡管說出來,有我們如花似玉的姑娘陪著呢” 。
沈廷川笑道:“花娘你一人便是傾城絕色,我眼里哪還容得下其他姑姑大娘的。不過說案子,現在有一件棘手的,不用說,你想必也知道!”。
花娘皺眉想了想:“我還真不知道,是哪件呢?”
一旁的蝶江南扔一顆花生米吃道:“便是綺羅香館七老板阮秦明夜半中毒而瘋的那件,昨夜整個阮府都封起來了。”
花娘大吃一驚:“綺羅香煉香館可是江南第一香呢,皇帝下江南也要買些,給后宮佳人用。綺羅香總共七位老板,大老板天明鋒,二老板夜長弦,三老板成奎,四老板高彥明,五老板曠野楓,六老板林如懸,七老板便是阮秦明,各個風流倜儻,年輕有為。算下來,綺羅香有百年歷史,據說一月后,便要開百年慶功會了呢。怎么會突然就死去一個人呢?”
沈廷川道:“先前也有一件和這有關聯的案子。有一個叫駱冀輝的江南游商,買一批有毒的冥靈草,說是有親戚要成婚,要送去的。”
花娘笑道:“冥靈草是不吉之物,一般只有新人最親的人死了,成婚時才點在一旁,以告慰天靈用的。”
沈廷川道:“就這么樣,還買到一批假草,駱冀輝不滿,來告綺羅香六老板,說證據是-------六老板走時,丟下的鑰匙,但蝶兄覺得有問題,因為一般來說負責談生意的是五老板曠野楓,六老板是四處調集貨物香料的。”
“嗯”,花娘為沈廷川飲干的酒杯又添上一杯酒,沈廷川似乎對這酒十分喜歡,對美人也百看不厭,但花娘的目光,不聚焦于他。“然后,老蝶便帶著鑰匙,去找那五老板了。”
花娘把柔和的目光移向蝶江南。
“呵呵”,蝶江南尷尬道:“去的路上,碰到一個戴白紗的紅衣女子,她摔倒了,拉著我的衣角讓我扶,扶起后她說‘公子真是個好人’。離開時身上飄來陣陣香風,卻沒有一點跌傷的樣子,唯手心流血了。我沒在意,去曠府卻發現,鑰匙被人換成了一包斷腸草,把草包丟下,喝兩碗茶,走了”。
沈廷川接道:“綺羅香本就勢力極大,那游商告也無法。早在二十年前,衙門被卷進綺羅香的謎案,結果沒查出,但四個捕快卻連遭黑手。老蝶也是安全考慮,再說現在發生這案子,駱冀輝也已經避之不及了”。
“嗯”,花娘問:“那時,阮夫人是何種情況?丈夫瘋了,應該很慌張吧”。
“阮夫人孟熙”?蝶江南回憶那晚所有人口中的供詞:阮秦明的舊愛,其實是林夫人秦箏,秦箏是大老板天明鋒的小姨妹,初來綺羅香,五六七老板都很喜歡她,她只與七老板很親近,但被風流浪子林如懸以兄長的名義奪過來。阮秦明難過醉酒。孟熙原是前任大老板孟濟堂的小女兒,兩人昏昏沉沉同榻一晚,這才成了親。彼時綺羅香剛擊敗最大的對手馥云紗制香館。林如懸十分忙碌,林夫人才得閑,給阮秦明寫了幾封軟玉溫香的信。那夜阮夫人想休息,阮秦明卻只管看信冷落了她。于是兩人半夜發生爭吵,就在阮夫人掐住阮秦明的脖子時,阮秦明突然瘋了,珠簾邊的丫環都嚇得四散奔躲。阮夫人還不信,最后找來大夫,說是中了劇毒,毒入腦髓方才如此,已無藥可救,阮夫人一下怔忪在哪,不知所以。
沈廷川道:“這女的死了夫君,也挺悲慘的”。
花娘道:“怎么悲慘呢?這女子不得夫君的心,縱使錦衣玉食,夫君在或不在,都是清寂悲哀的”。
沈廷川涎皮笑道:“是啊,女人本就是要人疼的,花娘你這么美貌,不要一個人疼,不是挺可惜的”?
花娘無所謂的垂下眼瞼,她雖是妙齡雙十,絕色模樣,眉梢眼角卻敷上一層淡淡的滄桑。
花娘眼角含笑:“你看我這般模樣,只當我二十,其實我年已將致不惑,否則,我怎么會成
為一座樓的老鴇呢”?
沈廷川一愣,隨即桃眼生花:“花娘你真會開玩笑,你本就是色藝雙絕的”。
花娘轉過如夜般的雙眸,流波生光,望向蝶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