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場內外氣氛一片凝重,在大多數人的眼中,眼鏡男穩操勝券,直到哨聲響起的那一刻,就可以正式宣佈勝利的歸屬。
但有一少部分人不這麼認爲,白莫愁神色中露出了驚疑不定,花白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喃喃自語的說道:“這種感覺好熟悉,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當時卻想不起來……”
話音尚且沒有落下,頭號賽場之上,陡然之間發生了驚天的變故。
滾燙灼熱如巖漿般的氣息,灼燒著每一個人的神經,眼鏡男咕咚嚥了口唾沫,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他有心想要暫避鋒芒,可轉念一想,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對付個新人都要後退,豈不是淪爲天大的笑柄?
名聲在很多時候,真的是個負擔。
柳靖沒有名聲,所以在面對勁敵駱冰鐵,可以使用猥瑣的打法,且戰且退,利用對方的缺點,將他給活生生的拖死。
但是眼鏡男做不到,他怒吼了一聲,沒有選擇最理智的暫避鋒芒,而是迎難而上,帶著一往無前的勇氣,面前是山,則江山踏平,面前是海,就把海掀翻!
如此的滔天威勢席捲了周圍,所有人都切身感受到了那種無與倫比的壓迫,就在這個時候,一柄散發著寒光的巨大長劍,從中落下,將整個天地斬爲了上下兩斷!
白夜神色複雜,既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欣喜,呢喃自語的罵道:“有這種手段,還要藏著掖著,男人果然不是好東西!”
白莫愁眼神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銳利光芒,一字一句地說道:“這種浩然的劍氣,我已經好久沒有體會到了,終於明白,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感受到的那種威脅感是從哪裡來的!”
兩人交談之際,場地中央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柳靖化身爲一柄血色長劍,攜帶著無窮無盡的威勢,從天而落,當頭斬了下去,如同天神審判,令人有種避無可避的錯覺。
他這次是真的怒了,沒有任何保留,動用了當初在荒山之上,得到的那柄威力無窮的血光長劍。
但比起當初的白髮老者,他對於常見的掌握顯然已經更上了一個層次,已經做到了人劍合一,劍人不分的地步!
眼鏡男不甘示弱,雙臂高高舉起,面對這恐怖如斯的滔天劍氣,他竟然膽大至極的沒有選擇防禦,而是最冒險的以攻對攻。
他渾身上下的肌肉猶如世間最結實的巖石,而他就如同那巍峨的泰山,一拳搗出,猶如泰山壓頂。
這可以稱得上是一種賭博般的做法,結局就只有兩個,要麼賭贏了,大獲全勝,將對方打落於萬劫不復深淵之下,如果賭輸了,那麼下深淵的人就將換作是他。
四周觀戰的人個個屏住了呼吸,所有人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竟然和成名已久的高手拼了個不相上下。
雙方以攻對攻,皆是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一時之間竟然出現了僵持的局面,誰都無法奈何對方。
白夜眉頭大皺,猶豫不決的說道:“爺爺,要不要設法將他們分開?如果兩敗俱傷的話,這對於訓練營來說是個巨大的損失。”
白莫愁心中其實同樣有這種想法,但很快就果斷的搖頭拒絕了,聲音認真地說道:“當初之所以將訓練營設置在荒漠之中,除了這裡缺氧的條件容易鍛鍊身體,更需要讓所有人明白,這裡是個有進無退的地方,如果要是沒有那一往無前的銳氣,就算是保留兩個高手,又能夠如何,人們永遠只會記住冠軍,而不會記得亞軍!”
眼鏡男望著近在咫尺的柳靖,面色鐵青一片,他萬萬沒想到,局勢會演化到這種地步,但隨後就露出了穩操勝券的笑容,冷冷的說道:“能做到這一步的確很不容易,但也僅此而已了,你只是個強有力的挑戰者,而冠軍永遠是屬於我的!”
“那可未必!先撐著過我這劍再說吧!”
柳靖怒目圓睜,絲毫沒有半分退卻的意思,渾身上下所有的肌肉有節奏地顫動著,如同一場高雅的奏鳴曲。
眼鏡男嘴角上揚,露出了陰險的笑容,壓低了聲音說道:“要取得勝利,不但要靠身手,更要依靠智慧,算算時間的話,我準備好的手段也快要發作了吧!”
柳靖心中陡然一沉,眉頭緊皺,聲色俱厲地喝問道:“你竟然玩陰的?”
“嘻嘻,別那麼大聲。好像在比賽的規則中,沒有哪一句說明不可以使用其他手段獲勝,你沒有意料到,只能說你蠢!”
眼鏡男神色中帶著勝利者的炫耀,嬉皮笑臉的說道。
柳靖眉頭大皺,搜腸刮肚的思索了起來,可在心中來來回回盤算了好幾圈,想不出對方是哪裡動了手腳。
眼鏡男笑得更得意了,居高臨下盛氣凌人地說道:“我可以給你個小小的提醒,楚雄以前是跟著我混的,你害得他傾家蕩產,爲什麼還會跟在你前後?難道你就沒有想過。”
柳靖恍然大悟的明白了過來,驟然想起了早晨的兩桶水,對方肯定在裡面下了某種藥物,而他卻沒有絲毫的戒備,不但洗漱用了,而且還引用了一些。
突然就在這時候,小腹之間傳來了一陣劇痛,他的面色唰的一下白了,一往無前的劍意動搖了幾分!
眼鏡男見狀大喜過望,明白時機已經成熟,鼓起了所剩不多的所有力量,展開了絕地的反撲,撕心裂肺的大吼道:“時間到了,勝利是屬於我的,乖乖滾回去當第二名吧!”
無與倫比的壓迫感重新佔據了上風,長劍終究還是沒能劈開大山,被壓迫到了山下,隨時可能會碾作齏粉。
圍觀的衆人倒也沒能察覺出異樣,畢竟在這種生死對拼之中,後繼乏力屬於很正常的一種情況,唯有白夜從柳靖蒼白的臉色中察覺出了一絲貓膩,可如今比賽如火如荼,她也不好從中打斷。
面對如同泰山般壓過來的拳頭,似乎能夠壓垮世間的萬物,柳靖完全處於被壓制的下風,不得已只得節節敗退,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的抵擋之力。
賽場之上是有空間限制的,一旦超過了限定的距離,就會被裁判無情地判負,而他節節敗退,就已經證明了一切,失敗似乎已經是無可避免了。
白夜微微的嘆了口氣,雖然心中有些失落,但也已經很滿意了,畢竟哪怕就算是她親自出馬,在面對這種情況,也沒有太好的破解之法,唯有輸掉這一個途徑。
在所有人都認爲塵埃落定的時候,白莫愁驚呼出了聲,他佈滿皺紋的老臉,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這一瞬間似乎能夠從他身上,感受到曾經君臨天下的風采。
被逼迫至邊緣的柳靖,雙頰之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小腹劇烈的疼痛過後,涌現出了強大無比的力量,他猶如天神附體了般,周身上下如同巖漿般滾燙,雙臂抓住了眼鏡男的胳膊,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他給甩出了場地之外。
砰!
眼鏡男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也如同一記重重地大錘,敲擊在了所有人的內心。
誰都沒有想到,在最後這麼一瞬間,勝負竟然來了個180度大反轉,原本處於岌岌可危狀態的柳靖,竟然完成了完美的反撲。
眼鏡男坐在地上,神色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想不明白爲什麼穩操勝券的自己,會在最後的關頭失敗。
“這不可能,你應該虛弱無力纔對,怎麼可能爆發出來這麼強大的力量!”
他像是發了瘋一般,如同失去了理智的野狗,跳起來惡狠狠地質疑的柳靖,向來自視甚高的他,無法容忍自己輸給了一個新人。
柳靖沒有回答他,靜靜地站在場中央,享受著勝利的榮耀,他的周身熱浪滾滾,但更暖的是人心。
營地的入口處,楚雄打包好了所有的衣服,依依不捨的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曾經承載著自己夢想的地方,眼神中除了唏噓之外,更多的是感慨和滿足。
“當初你救我一命,如今還給你了,咱們兩不相欠。”
說罷以後,他衝歡呼聲傳來的方向揮了揮手,昂首闊步的離開了,這裡曾令他夢碎,同時也讓他真正找回了自己。
初次參賽便拔得了頭籌,柳靖徹底的名聲大噪,不但響徹了整個訓練營,而且當消息傳回虎牢的時候,向來不茍言笑的虎嘯,像是精神失常了一般,把自己關在了辦公室中,在地上足足打了半個小時的滾。
他心中越發的相信,自己30年前沒能得到的東西,這次一定不會再失望。
因病休假的漠靈,躺在病牀上翻看著雜誌,同樣笑得像是個得了獎的小女孩,望著窗外生機勃勃的綠葉,她輕輕地哼起了歌謠。
作爲好兄弟的漠獄和鬼槍,在度過了最初的開心和興奮之後,便轉身回到了訓練室中,他們曾經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如今雖然落後了一些,但是相信遲早能夠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