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白日里受了驚嚇,就早早的休息了,微弱的燭光下淺淡的倒影印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濕的睫毛上,燭火輕搖,那光影移到了她閉著的眼睛上,睡夢中的她微微的皺眉,側了身子,那眉頭卻再也沒有舒展開,有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從齒間發出,散落在空中。
屋外,月亮剛剛爬上樹梢,大地的血污絲毫沒有影響它的清輝,那銀玉絲緞般的清冷光芒一寸寸撒在籬笆下,柵欄上,白馬不安分地打了個響鼻,甩著尾巴在那里轉來轉去。而青梵,卻是坐在石板上喝酒,白日里俊雅的一個人,此刻倒顯得有幾分落寞,好像一夜之間長了星點胡須,就將整個人襯得多了滄桑感。
“咳咳!”一口酒下肚,猛地嗆了一下,白馬不滿地瞪起溜圓的大眼睛,想要長嘶兩聲抗議,卻見青梵伸出手指緩慢地擺動兩下,眼睛里瞇著笑意,那溫柔讓白馬都不忍拒絕,只得作罷,鼻孔里哼哼直白氣。
“青蓮在休息,白馬不要鬧,免得吵醒人家!”白馬別扭地扭過碼頭,一聲不吭了。
“過來!”青梵輕輕地喚。
白馬是沒節操的白馬,此刻聽到青梵的喚立馬小跑著挨到他身邊,還用腦袋在他身上蹭了蹭。http://WWW.
“坐!”
于是,月光下,便是這么一副水墨畫般的場景。
年輕男子拎著酒壺,目光深邃,嘴角邊有丁點兒水光和苦澀的笑意。若只他一人。或許可以想象成借酒澆愁為情所困,偏偏旁邊還有匹極其怪異的白馬,馬墩子著地,以人地姿勢極其詭異地坐在年輕男子的旁邊,一雙大眼睛在月光下閃耀著綠油油的狼性光輝。而白馬的視線,卻是緊緊的粘在身邊男子地身上,這真是一匹詭異的思春的白馬吖……
“咳咳!”又是兩聲咳嗽,卻不是被酒嗆著了,拿出方巾擦拭,鮮血凝出了一朵花。青梵笑笑,隨手掐訣便將那血污洗去,又要喝酒卻被白馬用左邊的蹄子把他酒壺拂開。隨后用分外哀怨地眼神看著他。
“白馬,你說我還能找到她么?”酒壺在地上蹦了兩下最后陷在泥地里青梵也不惱,伸手摸了摸馬背,“你當初是跟著她的吧?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么?”
“五年了,她為什么一點兒音訊都沒有了,這亂世天地,已經沒有幾處桃花了……”
頓了一下,聲音里多了幾分焦急,“她會不會被妖怪傷害了?”
她?怎么會?白馬一激動,揮舞起自己的前蹄來。wAp那惡魔此刻不知道哪兒瀟灑去了,你擔心她作甚?
“啊,你也為她著急么?”看到白馬又是揮蹄又是哼氣的樣子,青梵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也擔心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啊!”只見他微低了頭,聲音飄渺,“而且……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這幾年表面光鮮,卻是受了不少地傷,如今積聚在一起,這身體怕是負擔不了幾日了。
“這里看樣子也不安全了,得尋一處地方。好生安頓青蓮。”
白馬將腦袋拼命地底下來,極其困難地蹭到了青梵的臉,馬眼睛里淌了淚,那晶瑩的淚光順著青梵的臉頰滑入他的脖頸,絲絲冰涼。
“白馬,別擔心。既然她說我與她有三百年情緣。即便這一世我找不到她,下一世。還是會找到的!”
這柔聲的安慰讓白馬更加難過,索性翻了個身趴在地上將腦袋埋在地上,眼淚汩汩地往外冒,心里一個勁兒地詛咒,那個該死的惡魔少女,太可惡了太可惡了吖……
竹雅桃花林里的木白離,夜里睡不著披了件單衣出來,爬上房頂賞月,此刻,也就正好打了個噴嚏,她吸了吸鼻子,莫非有誰在罵我?
天幕上銀河像是一張琴,點點星光便是飄渺的琴音。往日木秀峰地夜里,有時會聽見師傅的琴音,而如今這夜里,卻只有孤寂的蟲鳴了。
“哎……”木白離輕輕一嘆。
這一聲嘆息還未落地,就有笛聲響起,在無邊的夜色里輾轉,在空中纏繞,順著那夜色地絲帶,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像是要鉆進自己的心底。剛剛涌起的淡淡思念無端放大,那笛聲中透出的纏綿憂傷,讓她的心瞬間一滯,幾個起落,便尋著聲音的源頭過去。
竹葉婆娑。
竹林深處,有一個藏青色的人影,手中是極普通的一支竹笛,那背影上透出地落寞,竟然讓人無法靠近,木白離只得頓住了腳步,斂了生息靜靜地站著,殊不知,剛剛站穩,笛聲就停了,回眸淡淡的一瞥,沒有任何言語。
木白離訕訕道,“齊凌,你什么時候學會吹笛的?”
“閑來無事便會了!”
一問一答過后,又沒了話頭。間歇的蟲鳴和風吹竹葉沙沙聲,以及兩人淡淡的呼吸,在夜色里慢慢醞釀,漸漸散出幽香。
“過幾日米多多他們便回來了!”隔了良久,齊凌才緩緩開
“哦!”木白離懶洋洋的答,“人多,還是要熱鬧些!”
“恩!”
又沒了言語,木白離不由地皺眉,跟齊凌仿佛不知道該如何相處似地,總是如此尷尬,以前也不會如此,為何睡了這么長時間,仿佛連心性都還了原,就如同那怯怯地小葵花一般,真傷透腦筋。要不,趕明兒溜出去看看如今外面的情形?省得尷尷尬尬渾身不自在!
“若是想出去,我陪著你!”齊凌又開了口,木白離咋舌,訕笑兩下,明明是主人知道靈獸地想法,現如今到是顛倒了,這齊凌,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啊,天!
“若是你要找你師傅,我也陪著你去吧!”頓了頓,齊凌轉過臉去,“讓丸子陪你去也可以,不要一個人一聲不吭地就跑掉!”
隨后,他站起身來,“我回去休息了!”說完便不在停留,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那纖長的身形在夜色的迷霧中越來越淡,最后消失不見。留下木白離一個人怔在那里,心中翻騰,她從來也不愿去想去面對那樣的感情,到底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