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索南王面色陰沉,預感到有一場大風暴就要發生。他不時偷眼看一看明月,心說這女子竟然與明月一模一樣,定是易容術十分了得。
若果真如此,這一定是個很大的陰謀!他的女兒必定已經遇害,或是被囚于某處,正在飽受各種痛苦的煎熬。
想到這些,索南王就不禁陣陣心痛。他自認為已經歸順了朝廷,大皇就不會拿他怎么樣。讓他就這么隱居于南疆也好,只是苦于不得常見女兒,心里時常感到悲涼。
如今,連女兒都被人頂替了,他還有什么盼頭!
“唉,莫非,這一切皆是天意?”索南王低聲自語著,將手捏成拳頭,擊打自己的額頭。
恒正輕笑一聲,在他聲旁坐下道:“索南王,何必如此?”
索南王抬起頭來,滿面愁容,長嘆一聲說:“九王爺,明月可是我的掌上明珠啊。雖說我也有其他子女,可從小到大,最疼愛她。如今她被別人所替,真身卻不知去向,你讓我如何安心?”
恒正拉住他的手安慰道:“索南王,不必焦慮。你因何說,明月被他人所替?”
索南王看了明月一眼,見她調皮地做了個鬼臉,便憤憤地說:“我的女兒不是這個樣子,她不是我的女兒!”
明月心里有火,上前大聲道:“喂,爹爹!你好好睜大眼睛看清楚,我真的是明月!”
索南王把頭轉朝一邊說:“我的明月一向端莊淑雅,不似你這般頑劣!她也不會武功,更不會與我這個當爹的爭執動手!可你倒好,幾乎要了我的老命!”
明月不服氣地說:“哎,憑什么說我頑劣呀?再說,是你先動的手,我要是不還手,被你打死了怎么辦?那我的小命就不是命了?”
“你,你這個孽畜,真是氣死我了!”索南王被明月氣得怒火中燒,忽地站起來就要去打她。
恒正一看不好,急忙拉住他說:“索南王息怒!明月雖說性情乖張了些,可心是好的。你既是她的父親,就該多多包涵才是。”
明月見恒正替自己說話,連連附和,還用身體輕輕撞了他一下,說還是他好。
她這一撞,恒正心里不禁甜絲絲的。而索南王看到,心里卻倏地一涼。他記起明月信中說過,她愛的是恒正,只是迫于無奈才進宮。
此刻她的表現,也實在太有違大家風范了,完全就是個街頭小混混嘛。哪有公主當眾與男人如此親昵的?
更何況,明月已經做了皇上的女人,卻當著自己父親與宮女的面,與皇上的親弟弟這樣用身體撞來撞去,簡直是傷風敗俗!
索南王終于忍不住,伸出巨大的手掌朝明月抓去,口中還狠狠地說:“我滅了你這個小妖精,敢冒充我女兒,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明月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恒正一把推朝旁邊去了。她朝后倒退了幾步,幾乎摔倒,幸好有玉荷來扶。
只見恒正只招架,卻不還手,還抽空對索南王說:“索南王,休得放肆!這是皇宮,不是你的南疆屬地!”
他這么一吼,索南王果然住了手,卻仍憤憤地說:“九王爺,她不是明月!你得為我做主,幫我找回女兒!”
明月一聽,立即撲過去抱住恒正,哭喊著說:“九王爺,你也要為我做主啊。我是真的明月,不是假冒的!爹爹不要我,你可不能跟他一樣啊!”
索南王見狀,氣得胸口發悶,血沖頭頂,手指明月卻說不出話來。
而玉荷和翠珠,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可是,從她們認識明月以來,她就是這個樣子。如果說她不是明月,她們該怎么辦?
不,不管了!即使她不是明月,只要她照樣是瑜妃娘娘,那就還是她們的主子。至于這個索南王說的那個“真的明月”是誰,跟她們有什么關系?
恒正被明月這一鬧,心里越發憐愛,柔聲道:“明月,放心,沒事的。”
明月得意地一翹嘴角,捏了捏恒正的手說:“我相信你。”
恒正頓時熱血沸騰,對她點點頭,又過去勸索南王。
“索南王,你聽我說。”恒正耐心地說,“當日明月受了冤屈,一時想不開,在宮里懸梁自縊。后來,經御醫查證,已落氣多時。宮里為她舉辦了隆重的葬禮,并按貴妃的塟制下葬。”
索南王邊聽邊看著明月,心里想到恒正后面的話可能是,因為某種原因,要讓明月繼續活著,所以就找來這個替身。同時,還會好言安慰他,說會給他補償。
這么想著,索南王不禁大怒,兩手捏起拳頭,咯吱吱的響聲讓人十分害怕。
明月見他這樣,心里對他這么愛女兒十分感動。可是,又覺得他不過是一介莽夫,不由得生出幾分鄙夷來。
恒正接著說:“還好,老天有眼,護住明月的魂魄,沒有把她帶走。本王親自到墓室去,為她滴水招魂,總算救回了她。”
索南王聽了恒正的話,仍然緊鎖眉頭,總覺得這不是真的。
恒正看出他還不信,又說:“索南王,請你相信,她真的是明月。只不過死了一回,心性自然有所改變,許多事情也不記得了,你不要太難為她。”
索南王想了想,問道:“九王爺,請你告訴我一句真話。這個明月,是你親自從墓室里接來的么?”
恒正答道:“正是,是我親眼看到她從墓室里復活的。當然,還有主管太監李書揚,要不是他撬開棺木,明月就真的回不來了!”
再次聽到李書揚這個名字,索南王執意要見一見。恒正便派玉荷去請,說這里有急事,需要他來做個見證。
玉荷答應著去了,翠珠低聲嘟囔道:“從沒見過這樣的,連自己的親爹都不相信!”
索南王正在氣頭上,聽到這小宮女如此說,便怒道:“閉嘴!這里沒有你說話的地方,該做什么做什么去。”
翠珠被他氣得瞪大雙眼,一肚子的委屈,真想跟這怪老頭好好吵一架。可想到自己再怎么樣,也不過是個宮女,那索南王不管來自何方,終究是個王爺,只得忍下。
明月見自己的侍女被這個爹呵斥,心里也很不平,忍不住替她說話:“父王,我的人在我的房間里,說話是她們的自由。你自己不任我也就罷了,還想教訓我的人,憑什么?”
見明月如此目無尊長,索南王更怒,一拍桌子道:“好你個明月!什么時候學得如此油嘴滑舌,不知尊卑!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婢女,沒有主子的允許,怎能亂說話?”
明月也怒了,剛要好好訓一頓這個怪老頭,恒正就搶先說了:“索南王,本王知道你心情不好,但這是在宮里,請你,適當的克制一下。”
索南王忽覺孤立無援,便說:“好,既然你們都說她是真的明月,就讓我看看她的胎記!就算易容術再高明,胎記總不能作假吧?”
胎記?!明月大驚,她這副身子有什么胎記?萬一在隱秘的地方,怎好讓這個爹來看?雖說他是明月的爹,可男女總歸有別呀!
恒正見明月那么尷尬,便問:“索南王,你說的胎記,在哪里?”
索南王答道:“我女兒出生的時候我見過,在她的后腰上。”
明月一聽,稍微松了口氣。還好是在后腰,要是在別的隱秘之處,她便只能請別的女人代為查看了。
“那,明月,你可愿讓索南王一看?”恒正轉朝明月問道,“若不讓他看,他是不會信的,你就委屈一下吧。”
明月一甩袖子說:“哼,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的!”說完就要脫衣。
翠珠忙叫道:“哎呀,月主子!不可,不可。”
明月問怎么了,她說:“主子的身子,乃金貴之軀,豈能讓這兩個大男人就這么看了?”
索南王道:“死丫頭,我是她的爹爹,不讓我看就是沒有!”
恒正忙說:“好了好了,那就,嗯,只露出一截腰來。若是沒有,便是假冒的。明月,你看如何?”
明月卻不忌諱,讓翠珠幫她掀起衣服,拉到腰上。
衣服拉上去,明月那纖纖細腰便呈現在他們面前。果然,后腰靠右邊,有一塊類似橢圓形的淺紅胎記,如拇指般大小。
索南王以為這是畫上去的,竟然一步上前,伸手去抹。翠珠剛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還好,索南王只是抹了一下。發現那確實是胎記,不是畫上去的,他立即親手為明月拉下衣服,說是委屈她了。
明月轉過來問:“這下,你相信了吧?”
索南王慚愧地說:“信了,信了。女兒呀,莫怪為父,確實是你變得太多了!”
明月凄然一笑道:“我若一直在南疆,自然不會成為如今的明月。可惜時光不能倒流,不然,我還真想讓你看看,當初我是怎么復活的。”
索南王正要說話,忽聽玉荷在外面說,已經把李書揚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