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紛紛警惕無比的望著白麪鬼。
白麪鬼只是靜靜站在那裡,卻沒有人膽敢主動上前,畢竟沈夏傑死的委實是過於詭異,已經(jīng)詭異到了令人不禁寒冷刺骨的程度。
白麪鬼終於回過神來。
方纔的所有血腥記憶瞬間涌了上來,本來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起來,驚悸,恐懼,害怕,這些情緒隨著他意識的迴歸而壓抑不住的浮上心頭。
他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凌雪還有控制他人神智肉身這般最令人膽寒的能力,他不禁想到,還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到的?
此刻令他畏懼到靈魂深處的銀髮女子,正輕輕吮吸著指尖上還纏繞著的惡念,面頰上浮著妖冶的紅暈,陶醉無比的輕哼了一聲,“還真是美味呢。”
這是她的妖怪本體賦予她的能力,當初蕭笑笑留給她的第三幅畫中的妖怪本體,如今正如同漫天星河一般靜靜懸掛在她的識海世界之中。
忽然她的目光微微一動,若有若無的瞥了一眼城門口的方向,嘴角逸出動人的笑意,輕喃道:“該來的,可算都來了。”
青虹城門洞開,七剎宗到了。
她感受了一下黑煞宗修士的位置,望了眼仍然心有餘悸的白麪鬼,柔聲傳音說道:“不要發(fā)呆了,快前往城門口。”
聲音令人如沐春風,只是白麪鬼想起方纔沈夏傑的慘狀,卻不禁呼吸猛然一緊,不敢耽誤分毫,沒有去管身後的花卞宗修士,當即朝著城門方向極速遁去。
花卞宗弟子不敢繼續(xù)追深不可測的白麪鬼,而是記下了白麪鬼的離開的方向,深深的看了慘死的沈夏傑之後,便都像是失了魂一般的往黑煞宗方向飛去。
黑煞宗那個經(jīng)歷了三千弱水畔伏妖一戰(zhàn)的新晉真王展元佰,此時已然眉頭緊皺的聽完花卞宗弟子的報告,喃喃自語道:“沈夏傑一死,七剎宗便已經(jīng)來到了城門口,而且最後那個煉神境中期修士無妄也是往七剎宗方向離開,顯然這一件事與七剎宗脫不了干係。”
儘管花卞宗弟子所說沈夏傑的死法給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層陰翳,不過事已至此,他前面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這時候已經(jīng)不可能再將這個城主之位拱手相讓,這樣子做的話,不論是對他還是黑煞宗,都是一個無法容忍的恥辱。
況且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突破了真王,天下之大,又有多少英雄人物可以與他相比並論?他沒有選擇,也不想退縮,萬事險中求,當初他若是畏懼了,這一份真王際遇也極有可能永遠失之交臂。
展元佰猛然望向城門口方向,大聲說道:“隨我去會會七剎宗那幫孫子。”
花卞宗眼下羣龍無首,唯一的靠山便是黑煞宗,自然是緊隨腳步,如此一來,在凌雪有意無意的引導下,鏡海國的三大宗門化作兩股氣勢驚人的暗涌,洶涌澎湃的朝著對方的方向奔流而去,最終在赤鳳官道上遭遇。
早在這兩股激流將白麪鬼碾成碎末之前,凌雪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帶到衆(zhòng)人都無法察覺到的虛空之中,然後在一個僻靜無人的角落中放下。
凌雪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對白麪鬼說道:“我小小離開一下,你可不要亂跑。”
白麪鬼頷首,微微擡頭起來的時候,看到她的一雙妖眸在黑夜與燭火的忽明忽暗光線中,正流轉著精湛而純澈的光芒,彷彿裡面轉動著幾把白森森的銳利匕首。
他驟然間明白了什麼,心頭微微一顫,在她轉身欲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眼下你把三個宗門的人都盡數(shù)引了出來,若我猜測沒錯的話……你應是準備一次性把他們?nèi)窟B根拔起一網(wǎng)打盡吧。”
剛擡腳邁出去的足尖輕輕一頓,銀髮女子轉過身來,銀髮飛舞起來,露出一張絕美精緻的臉蛋對他嫣然一笑,彷彿是這片星辰夜空下最美的畫面,“真是聰明,畢竟一個一個去找好麻煩的,如今讓他們主動湊到一起多省事啊。”
“難得你猜對一次,一會兒回來我一定要給你一個大大的獎勵,你一定要等我。”
話音落下,凌雪轉身消失。
白麪鬼本就蒼白的紙面更加白了幾分,他只覺渾身冷到了骨頭裡面。
揣度上意,死罪。
他忽然想起了沈夏傑最後得到的獎勵。
黑暗涌來,無盡的絕望將他淹沒。
……
赤鳳官道上,兩撥人馬劍拔弩張的對峙著,當初參加伏妖一役的修士中,在這裡便有兩條漏網(wǎng)之魚,一個是藉著那一場驚世大戰(zhàn)證道真王的黑煞宗宗主展元佰,還有一個便是七剎宗陣營裡那個一身黑衣的僞王潘寒,看到這兩人,站在虛空中的銀髮女子眼中不禁涌出盈盈笑意來。
展元佰這邊人多勢衆(zhòng),不過也不敢貿(mào)然出手,一方面是因爲白虎王沈夏傑的詭異死法,還有另一方面便是因爲七剎宗有個十分強硬的後臺,那便是三千羽界的主人——羽皇冷夜羽。
而且他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若說白麪鬼與七剎宗暗中勾結,此時他們聞訊趕來,應該能夠在七剎宗衆(zhòng)多身影中找到白麪鬼,但實際上,白麪鬼卻如同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徹底消失在幾乎沒有藏身可能的筆直官道之中。
花卞宗的修士已經(jīng)告訴他白麪鬼還精通時空幻象之道,然而作爲真王的他,卻絲毫沒有從空氣中捕捉到僅僅煉神境中期修爲的白麪鬼的道法氣息,這些細節(jié)都令他感到心中不安,此刻沒有弄清楚情況,更是不可能主動挑起紛爭。
七剎宗宗主車乩童感受著展元佰身上毫不掩飾的真王威壓,也有些投鼠忌器,目光流露出些許的謹慎,不過想到他纔剛剛進城,展元佰這邊便帶著宗門大軍殺來,心中感到幾分怪異的同時也升起了怒火。
他望著對面的展元佰冷笑說道:“早就聽聞你在一年前證道了真王,如今一看,還真是確有其事。只不過……哪怕真王了又如何,你在黎王手下能不能走過三招,恐怕都很懸吧。”
展元佰自然明白車乩童想要表達什麼,冷笑一聲道:“那又如何,那也比你這個拾人牙慧的走狗鷹犬厲害,莫不成你以爲找到靠山便能爲所欲爲了?”
車乩童聞言大笑起來,說道:“你運氣好啊,免遭一劫。不過躲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啊,現(xiàn)在不還是要滾去參加會盟,抱人大腿。”
展元佰反諷道:“你們的潘長老倒是個識時務的人啊,眼看情況不對立刻跪下去,成了昔日那妖女的靠山羽皇的一條走狗。”
聽聞展元佰的話語,潘寒一下子漲紅了臉色,目光中似乎燃起了怒火。
凌雪翹腳坐在虛空裡,豆蔻玉指撩卷著自己的幾縷銀髮,她看到兩撥人馬如今仍然還在打著無關痛癢的嘴炮,不禁打了個哈欠,若是讓這些人扯皮下去,最後發(fā)現(xiàn)了那些經(jīng)不起推敲的疑點,那她可就沒有好戲看了。
這可不行。
不經(jīng)意間她望了一眼七剎宗內(nèi)的清瘦男子潘寒,同樣也是當初伏妖一役的修士之一,感受到他此刻心中的怨氣,計上心來,俏皮一笑道:“看來是缺了一把火,我這就來給你們點上。”
話音落下,妖冶的眸子中光芒流轉起來,隨後擡手朝潘寒一指,輕聲道:“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