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正有貝珠兒和章方仁等著。
將東方白安置客房,由郭芊兮治療之時,幾人未免打擾,又是出來。
詢問得知此番事情之后,貝珠兒上下打量蕭羽,遲遲不言。
“師姐有話便說吧。”蕭羽笑著問道。
“看不出來,你其實,喜歡這種類型……”
“……”
“開玩笑的。”貝珠兒吐了吐舌頭,“他們一大群人,你就一個,這樣也敢對敵,果然勇氣可嘉啊!”
蕭羽笑笑,沒有回答。
“不過,沒有想到,鹿師兄……鹿明軒這個家伙,竟然真的離開……”
蕭羽收起笑容,說道:“人各有志。當(dāng)然,也是因為我的緣故。”
貝珠兒搖頭,說道:“與你無關(guān)。其實,我們早便知道,他拿著‘仙種帖’,便不會留在派中。”
蕭羽沉默片刻,問道:“那個馬德武,真是‘龍武宗’下任宗主?”
“其實,修行界早有傳聞,”貝珠兒整理思緒,說道,“他的長輩,除了宗主,大多在‘龍武宗’內(nèi),擔(dān)任要職,可說一手遮天,‘少宗’稱號,雖是調(diào)侃,也是預(yù)測,未來若無意外,當(dāng)是如此……”
又是聊了一陣,郭芊兮也是收功出來,由蕭羽送他們離開。
之后,蕭羽回到屋內(nèi),發(fā)現(xiàn)東方白已是起身,踉踉蹌蹌行走,便連忙過去,扶住了他。
經(jīng)過郭芊兮音法治療,他的狀態(tài),明顯改善許多。
“我不喜歡,在床上靜臥。”東方白蒼白臉色,有些羞赧,“麻煩師兄,扶我到花園坐坐……”
蕭羽自然不會介意,小心攙扶他,到了后花園中,尋了藤椅坐下。
隨著兩人出來,保持蛇身的小黑,也是不聲不響,游走到了蕭羽腳旁,安靜盤下。東方白掃眼看到,卻絲毫不以為怪。
此處也是臨著山崖,視野空曠。
東方白眺望遠方,萬音山的仙云繚繞,如今風(fēng)雨初歇,長虹遙掛,暈影迷蒙,如此優(yōu)美。
“我年幼時,便是體弱多病……”
東方白低聲說道:“那時,家中請了無數(shù)名醫(yī),連續(xù)治了多年,病雖是好了,但身子也是拖垮了……后來聽人勸告,我稍有康復(fù),便是開始修行。”
蕭羽在旁聽著,眼神溫和。
“家族之中,收藏有多部修音之法,與正宗仙門傳承相比,自然并不高明,但也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也許是多年臥床,有歌姬樂師相伴,對于音修掌握,我也算別有心得,進步不說奇速,也多得家中散修稱贊……”
蕭羽眉梢輕挑,卻依舊安靜聆聽。
“那時單純,對于興趣之物,極易沉迷,我又自幼在床,因此數(shù)年以來,一直沒有接觸家中事務(wù),還以為天大地大,祥和永存……”
東方白想到什么,停頓不言。
過了片刻,蕭羽隨手,招來一片青葉,放在嘴邊,輕輕吹起。
“嗚——”
葉笛震動,音起清亮,響徹山間。
聽了幾聲,東方白迷蒙眼神,也隨之清澈。
笛曲緩緩,引來仙禽鳴叫之后,慢慢平息。
“你身上傷勢,還需多多療養(yǎng),什么事情,將來再說。”蕭羽收起青葉,淡淡說道,“游俠意氣多少載,戰(zhàn)功酒論將軍臺,金鞍偏坐調(diào)白羽,虎雕千射骨香懷……”
似乎被他的語氣影響,東方白終于露出笑容。
日落山邊,染紅云端。
此處上賓所在,極少人打擾,幽靜寧謐。
兩人便是這樣,說說聊聊,聽聽音曲,便是安詳度過。
夜半之時,蕭羽音識查探,東方白熟睡正深。
他回到自己房間,布下隔絕音陣,喚出了仙女姐姐。
香風(fēng)幽幽,佳人如玉。
仙女姐姐依舊坐到窗前,看著外面遠方。
相處日久,蕭羽已是明白,也許是被封印得太久,其實她并不喜歡拘束的屋內(nèi)。
“以后,我行走天涯,必然會讓你,多多現(xiàn)身于廣袤天地……”
蕭羽輕聲言語,語意卻極為堅定。
仙女姐姐回頭笑笑,暗室生光。
“有人受傷嗎?”她忽然問道。
蕭羽便將東方白之事,與她說說。
黑色的長發(fā)悠悠飄飛,仙女姐姐聽完之后,開口說道:“你可想讓他,好得更快?”
“你懂醫(yī)術(shù)?”蕭羽愣了一下,問道。
“醫(yī)術(shù)嘛……算是懂的。”仙女姐姐微微點頭。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恍若化作絲緞,半掩輕遮。
“你們音修療傷,若是境界高深,一是音元刺激,加快自愈,便如你師傅所做那般;一是神通天地,化腐轉(zhuǎn)生,但這需要精專活效音文。”
蕭羽點頭說道:“修士音體非同凡夫,除了爭斗互傷,音元反噬,很少再有疾病傷痛……不過,我于多處印陣世界,百閱群書,倒是了解不少醫(yī)理配方,可惜法則不同,藥性迥異,難以通用。”
“不論何方修士,行走人間,除了仙家法術(shù),多以醫(yī)卜惠人,換取方便……”
“你之前涉獵雖廣,卻更多偏于修行。”仙女姐姐輕輕一笑,“至于異界之物,藥性雖異,藥理終歸相通。其實音修明音之法,稍加修改,便是辨識物性法門,草藥食理,自在其中……”
看著仙女姐姐如湖水雙眸,蕭羽恍然欣喜,立求指點。
因為這并非新鮮知識,蕭羽早有根底,而他見識廣博,悟性又高,因此只是片刻時光,便足夠他初曉法門。
如醍醐灌頂,蕭羽又獲自然感悟,直嘆玄妙。
“你師傅對東方白,治療音法,顯然未盡全力,但只要悠長時光,自會痊愈。”仙女姐姐白皙修長玉指,優(yōu)雅指點窗外。
“那幾處靈氣性質(zhì),該有合適藥物,你依照此法,自會尋得匹配……”
蕭羽點頭,由著仙女姐姐指點,也是很快明白關(guān)鍵,由衷嘆道:“有仙女姐姐你在,真是萬事不愁!”
仙女姐姐清雅一笑,蓬蓽生輝。
“果然,世間佳人,不比仙女姐姐一笑,人言傾國傾城,卻是仙迷眾生,一世而傾。”
蕭羽與她如今親切,興之所至,也會不禁言笑。
仙女姐姐聞言,又是輕柔笑笑,雙眸如被清風(fēng)
吹過,漣漪淡淡。
蕭羽欣賞片刻,又是清明,轉(zhuǎn)而問道:“若是施用在東方白身上,效果會是如何?”
“我未見人,不能精確。你已明其理,可以自行推斷。”仙女姐姐想想,又是說道,“大概演算,應(yīng)該會加快兩倍恢復(fù)……”
說完,她又將目光,投注窗外。
不知何時,細雨又是蒙蒙。
蕭羽也是安靜,與她站在一起,同是望著迷蒙空處。
小黑一直在旁盤臥,仿佛沉睡,此刻,忽然抬頭望來。
如今蕭羽身量,已是超過近旁白衣佳人,兩人背影,在窗前定格,黑發(fā)如墨,紅發(fā)如火,恍若畫卷……
第二日清晨,夜雨又停。
山中的花草綠木,經(jīng)過雨水清洗,變得更加翠綠。仙云露出陽光灑下,露珠反射,仿佛處處晶光亮彩。
蕭羽在昨夜記住之處,四下搜尋,果然發(fā)現(xiàn)幾株靈草,通過新學(xué)法門,音識辨別,大概明白仙女姐姐所言其理。
回到屋中,依據(jù)物性,碾磨混合,煎煮提純,在這其中,使用的音波震蕩,加速之法,也是仙女姐姐提及的小小技巧。
新藥熬好,交給東方白時,他毫不猶豫,便是大口灌下。
音體無懼燙熱,又能很好激發(fā)藥性,便是這一副草藥,就讓他很快精神起來。
“蕭師兄果然大才!”東方白感受體內(nèi)傷勢,贊嘆說道,“我原來以為,此種雜學(xué),只有一流門派才有豐富收藏,但蕭師兄一身才學(xué)技藝,讓我對‘漠北派’的古老傳承,更是刮目相看……”
“大多是凡俗行走之時自悟,沒有多么神奇。”蕭羽含笑搖頭。
看到藥方起效,蕭羽又是出去尋了一些,并找到白茹君,幫著記下了相應(yīng)名稱。
接下來,便是等候郭芊兮,她要將蕭羽和東方白的后續(xù)事宜,在大會期間做個了斷,不然拖延日后,定生事端,極為麻煩。
不久后,卻是宇尚緣,孤身過來。
此時東方白和蕭羽正在花園閑坐,看到他來,三人便坐到一處。
恰有暖風(fēng)拂過,三人衣衫輕動,長發(fā)微飄,高壯的俊朗,病弱的憂郁,白發(fā)的溫潤,各有各的神采。
“其實,你若是留下,勝過之后一輪,到了正式排位之時,第一場對手便是我了。”
宇尚緣對著蕭羽笑笑說道。
“哦!會是你嗎……”蕭羽有些驚訝。
但仔細思量,也是應(yīng)該,兩人一個是新晉黑馬,風(fēng)頭正盛;另一個出身名門,占據(jù)地利人和,勝算極高。
這樣安排,不論是否出自宇尚緣的私心,都該是極為關(guān)注一場。
宇尚緣白發(fā)隨風(fēng)飄舞,看著地面花草,瞇起眼睛。
以蕭羽角度,那雨后愈加嬌艷的綠木,作為背景,襯托著這個溫潤如玉的白發(fā)修士,如此的令人印象深刻,不容忽視。
宇尚緣忽然看向他,說道:“只是,你我這樣一戰(zhàn),又要拖后了……”
“大家談音論道,何時不可為?”
“那是當(dāng)然。”宇尚緣溫和笑笑,輕聲說道,“但,當(dāng)年一戰(zhàn),總有些不甘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