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邵天遲並沒有給洛杉和季明禹通話的機會,他關(guān)掉擴音器,一個人拿著手機走去了書房,並且關(guān)上了門。
“靠!”洛杉低咒一聲,迅速奔過去,把耳朵貼在門上,緊張兮兮的偷聽。
邵天遲指間夾了一根菸,點燃吸了一口,才緩緩說道:“季總,感謝你撫養(yǎng)桐桐五年,找個時間,我們見面談一下吧。”
“……”電話那端,季明禹許久沉默,異樣粗重的呼吸,顯示著他此時情緒的波動,邵天遲也沒有催促,靜靜的抽菸等待著。
“好。”冗長的時間過後,季明禹終於張脣,得已發(fā)出聲音來,這一個字落下,花費了多大力氣,隱忍了多少感情,兩個男人,都不言而喻。
門外的洛杉,四肢冰涼,她沒有聽到季明禹的回答,卻聽清了邵天遲的話,她只覺得似在剎那間掉入了萬丈懸崖,心,墜入谷底……
他竟然跟季明禹挑明瞭,他要攤開來解決桐桐的歸宿了麼?她明白女兒對他的重要性,可是,桐桐離開生長了五年的季家,離開她的出生地臺北,又能否適應(yīng)新的家庭生活?這對於季家來說,又將是怎樣沉重的打擊?
洛杉雙手抱住了頭,她不敢想像季父季母的絕望悲傷,不敢想像季舒顏的反應(yīng),更不敢想像季明禹的心境……
桐桐,對於季家四口人來說,雖然是一個毫無血緣關(guān)係的孩子,卻是他們每個人身上掉下來的肉,失去桐桐,就是在剜他們的心,割他們的肉,那種錐心之痛,她想來便覺撕心裂肺……。
季家,實在爲(wèi)桐桐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她兩輩子都還不清……
書房裡,邵天遲早已結(jié)束了電話,靠在書桌前,一言不發(fā)的抽著煙,煙霧繚繞中,他俊顏緊繃,盯著窗戶方向,聽著外面不時傳來的鞭炮聲,墨眸晦暗,深邃如海。
直到,突然響起防盜門的開闔聲,他才陡然回神,恍然意識到了什麼,他迅速衝過去打開書房的門,只見餐廳裡空無一人,他飛快掃視一圈,急喚著,“小杉!小杉!”
無人迴應(yīng),整個公寓,早已不見了洛杉的影子!
邵天遲只楞了幾秒鐘,便瘋也似的衝到門口換鞋,連大衣也顧不得穿,隨手拿起擱在鞋櫃上的車鑰匙,開門衝了出去。
從電梯追下去,小區(qū)裡,到處是人,他邊跑邊找,大聲的喊著,“小杉,小杉你在哪兒?”
“小杉!”
“小杉你出來,你聽我解釋,小杉”
無數(shù)的人,好奇的張望過來,邵天遲逮著人就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女人跑下來?穿白色的羽絨服?”
“沒有啊。”
“沒有。”
“哎,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往大門那邊跑去了!”
問到第三個人,終於聽到了有用的信息,邵天遲沒顧上道謝,拔腿而奔。
然而,小區(qū)外面,車水馬龍,茫茫人海,他又能去哪裡尋她?
一遍遍的呼喊,不停的尋找,只穿著毛衣的他,冷風(fēng)直往身體裡灌,他跑出兩千多米,因爲(wèi)劇烈的咳嗽,不得已停了下來,也忽然記起,他該給她打電話,於是又手忙腳亂的從褲兜裡拿出手機,撥下她的號碼,可是彩鈴響到停止,她也沒有接他的來電……
邵天遲粗喘著氣息,不死心的繼續(xù)撥號,不知道撥打了多少次,直到彩鈴不再響了,而是換成系統(tǒng)女音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他才頹然的停止了瘋狂的動作……
不知道是怎麼回去的,等他渾渾噩噩的坐在家裡沙發(fā)上時,驀地發(fā)現(xiàn),茶幾上她的手機靜靜的躺在那裡,他拿起一看,被他打的沒電自動關(guān)機了。
再仔細找了一圈,她的包包不見了,這個發(fā)現(xiàn),令邵天遲感到絕望,如果她的包在,那麼她身上沒錢沒證件,哪兒也走不了,可是她忘了帶手機,卻記得帶包了!
邵天遲慘笑了聲,接了杯溫水喝完,穿上大衣再次出門。
T市在北方S省是發(fā)達城市,區(qū)域特別的大,黑色賓利行駛在錯綜複雜的車道上,春節(jié)的氣息很濃,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場景,可邵天遲的心,卻格外的冷,格外的惶恐不安,他密切搜尋著視線所及之處是否有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來越大……
“阿爵,給我辦件事。”車子在路邊停下,邵天遲撥出一個號碼,他不得不採取下下策的找人了。
“啥事啊?”
“我把洛杉的身份證號碼發(fā)給你,你馬上找人給我查她有沒有買過火車票或者飛機票,我要知道她人是否還在T市!”
“OK!”
結(jié)束電話,邵天遲憑過人的記憶力發(fā)了洛杉的身份證號碼給上官爵,二十分鐘後,上官爵便回覆過來,“大哥,洛杉的身份證訂了下午三點的機票到B市,航班是XXXXX!”
“好,我知道了。”
邵天遲掛機,看了下表,已經(jīng)是兩點鐘,他不敢再耽誤,忙往機場方向開去。
她去B市幹什麼呢?藍斯恆在美國,她是要去找藍耀宗麼?
邵天遲猜測的同時,車速放的極快,可閒適的正月初一,私家車特別多,街上不時的出現(xiàn)堵車現(xiàn)象,他再心急火燎,也無法飛越過去,等終於到達機場時,卻已經(jīng)是三點半了,抱著一絲僥倖心理,他跑進機場詢問,工作人員卻告訴他,飛往B市的航班已準(zhǔn)點起飛……
邵天遲又氣又急,再打電話給上官爵,叫他來開走他的車,然後他訂到了五點二十分飛往B市的航班。
奔波一天,邵天遲到達B市時,已經(jīng)六點多,喊了裴澤銘來接機,兩人車子開進市區(qū)後,天色早已黑透,城市燈光璀璨,萬家燈火齊亮,可找不到洛杉的邵天遲,從身到心的感覺疲憊。
“怎麼辦,現(xiàn)在就去藍家麼?”裴澤銘扭頭問道。
邵天遲靠在椅背上,嗓音沙啞無力道:“我先給藍父打電話問問看。”
“伯父,您好,我是天遲。請問您在B市麼?”邵天遲儘量用輕鬆的語氣,像正常聊天那般的探問道。
藍耀宗在那邊回道:“天遲呀,我在紐約呢,年前兩天去的,一家人在紐約過的年。”
邵天遲狠狠的閉了閉眸子,聲音低沉下去,“是吧,祝伯父伯母春節(jié)愉快,也祝藍少新年快樂!”
掛掉電話,邵天遲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藍耀宗不在B市,那麼就等於完全失去了洛杉的消息,等同於大海撈針,就如藍老爺子壽辰那晚,她跑掉,他滿B城的尋她,鬧了個天翻地覆一般……
“天遲,這下怎麼辦?再找交警隊尋人麼?還是你想想看,洛杉會不會又在上次失蹤的地方?”裴澤銘蹙緊了眉頭,回家過個年,大年初一就被好友挖出來找人,還毫無頭緒,這可真夠鬱悶的。
邵天遲深吸口氣,坐直了身體,篤定的口吻,“找,繼續(xù)找,必須找到!”
這一夜,又是驚天動地,動用了商政兩界所有能動用的力量,邵天遲把B大幾乎翻了個底朝天,他回憶了所有他們曾經(jīng)在B市一起呆過的地方,包括給她買結(jié)婚首飾的金店,查了所有酒店賓館,可惜,一無所獲……
凌晨五點鐘,身心俱疲的邵天遲,再沒撐住的倒在車座上昏睡過去……
……
洛杉失蹤了,消失的徹徹底底,似乎在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從初一尋到初六,查她身份證,依舊沒有離開B市的記錄,可諾大的省城,掘地三尺,爲(wèi)何就是找不到她的蹤跡呢?
後來報了警,警局立案,開始從各個渠道排查,連她被人販子拐賣的可能都想到了,甚至還介入黑.社會打探消息。
邵天遲幾乎全線崩潰,五六天來,他每一分每一秒都處在煎熬與焦灼中,吃不下,睡不著,整夜整夜的失眠,最後靠吃安眠藥才能勉強睡著,眼窩深陷,下顎青須冒出,整個人再看不到往日的意氣風(fēng)發(fā),失魂落魄,如行屍走肉……
“邵總,今天收假,公司收到了一封請柬,是給您的。”戚鋒的電話,在邵天遲因絕望喝得微醺時打來。
邵天遲舌頭微微打結(jié),大腦並不很精明,“什,什麼請柬?”
“您等下,我看看。”戚鋒那邊看過後,說道:“B大舉行百年校慶典禮,母校邀請您出席,作爲(wèi)重要嘉賓……”
“嗯?你說是B大百年校慶?什麼時候?”邵天遲不等戚鋒唸完,就蹙眉截住了他的話頭。朵有明給。
戚鋒回道:“正月初八,後天呢。”
邵天遲揉著太陽穴,讓腦子清醒些,他若有所思的唸叨了句什麼,然後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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