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展顏當即一驚,回身撲倒門邊,拍打著門板,對門房厲聲問道:“為何要關門。”
夏展顏太過緊張了,忘記修飾自己的嗓音,少女清脆的聲音蹦出來后,她隨即捂住自己的嘴巴。
露香也嚇了一跳,她本來還在疑惑,這個白發蒼蒼的老嫗是誰,卻冷不防她開口說話,聲音與王妃一模一樣。
“王妃?”她滿腹狐疑地撲過來,拉住夏展顏仔細端詳著。
而另一邊,護院已經出動,將夏展顏團團圍住,眼看著她是逃不掉了。
陳望在外面,見府門忽然關閉,便知不妙,忙飛身翻入府內。
冷不防來了不速之客,護院便一擁而上,與陳望對打了起來。院子里,頓時亂了。
露香也顧不得這亂糟糟的局面,只專心地看著夏展顏,疑惑地問道:“您是王妃嗎?”
“露香,是我,”然后夏展顏打量了一下露香,她的肚子已經沒了,“你生產完了?男孩女孩?”
“女孩,”露香草草答了一句,而后仍是緊緊拉住夏展顏,“可是您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說來話長,我只是回來看看你,見你一切安好,平安誕下孩兒,我便了無牽掛了,我走了。”夏展顏急急說完,便要去開啟府門。
卻被門房攔住了。而后將夏展顏往內院拉去。露香也不阻止,跟在后面,一路往內院去了。
那邊,陳望與護院打的難解難分。
完顏府的護院皆是完顏赫親自挑選的精壯之士,又每日與阿卡一道習武練功,故而身手都十分了得。若不是陳望確實有些本事,此刻早已被撂倒了。
眼見著夏展顏被架走,陳望越發心急,卻分身乏術,完顏府護院便有十多位之多,因完顏赫從京都傳來的那道令,胡順又從鏢局雇了幾位高手來,他一人與二十多位高手周旋,漸漸呈現出劣勢。
“陳掌柜您不必管我了,快走吧,他們不會為難我的。”夏展顏眼見著陳望被一眾人圍住,生怕他為了自己有個閃失,便回頭高聲喊道。
陳望聽了,心里一熱,卻也知道此刻憑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斷不能救出夏展顏,便決定從長計議,便尋了個空隙,又翻墻而出。
夏展顏見陳望逃脫了,心里便松了一口氣,回頭對門房喝道:“還不放開我。”
門房聽了,忙松了手,恭敬地立在一旁。
而后夏展顏嘆了一口氣,罷了,左右現下是逃不掉了,便對露香道:“且帶我去看看你的孩兒。”
露香忙點了點頭,扶著夏展顏往自己的偏院去了。
胡順對那些護院與鏢師使了個眼色,二十幾個壯漢便齊齊跟了上來,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夏展顏。
而后,胡順又派了個家丁,將消息傳給蕭毅,由蕭毅派帳下神騎手即刻啟程,一路不停歇,明日不到午時便可將消息傳給完顏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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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展顏去看了露香的孩子,不足月的孩子,雖然瘦瘦小小的,但夏展顏還是很喜歡,她逗弄了孩子好一會兒,又應露香的要求,為孩子起了名字,只道希望她是平安喜樂的,便單名取了喜字。
“萬一將來簡云回心轉意,中間也可讓他自行加一字。”夏展顏對露香輕聲道。
“便是他回心轉意,奴婢也是不愿再接納他的。”露香面色一沉道。
夏展顏無奈一笑,而后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摸著小腹對露香道:“你知道嗎?我也快做娘了呢。”說這話時,夏展顏的眼睛里涌上了潮氣,眼神里皆是喜悅與感動
“這太好了,”露香上來握住夏展顏的手,又生生將驚喜咽了回去,“王妃,奴婢如今見你這樣子實在太別扭了,你是如何弄的啊?能不能洗掉呢?”
說著,露香好奇地去摸夏展顏的臉。
“別動,”夏展顏歪了一下頭,“這個要用水泡泡才能拿掉,是一層假面。”
“那快去洗了吧,看著真是別扭死了。”露香忙拉著夏展顏往外走去。
夏展顏愣了片刻,便隨著露香去了,左右她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易不易裝也沒甚重要的了。
“你為何會出來走動?露香你此刻應該在屋子里做月子才對呀。”走了幾步,夏展顏才忽而想到。
“奴婢的身子哪有那么嬌貴,在屋子里待了七日便待不住了,”露香仍是爽朗地笑著,“對于奴婢來說,悶在屋子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簡直就是受罪。”
露香的性格夏展顏自然是知道的,卻仍是叮囑道:“好在眼下氣溫適宜,不過你自己還是要當心點才好。”
見夏展顏如此關心自己,露香心下感動,使勁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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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香下去遣人備水的時候,夏展顏獨自去了臥房,得益于露香每日悉心打掃,臥房里整潔如常,完顏赫的一套衣衫還放在床頭的位置,那是她在完顏赫離開時,每晚要抱著完顏赫的衣衫,聞著他的氣息才能入睡,如今靜靜地擺放在那里,像極了靜靜的諷刺。
物是人非啊!夏展顏深呼吸了一口,仰起了頭,將自己眼中涌出的熱淚狠狠逼了回去。并在心里對自己說道:夏展顏,從今日起,不許再為他流一滴眼淚。
待備好了水,露香便進來請夏展顏去沐浴。卻一進門,便見夏展顏獨自在臥房里呆呆地站著,她輕聲喚了聲“王妃”,夏展顏竟是未聽到,露香鼻子便不由一酸,不過短短月余,王妃竟好似變了一個人般,不再明媚不再歡樂,加上這一身老嫗的裝束,真是叫人唏噓感嘆。
“王妃,水備好了。”露香輕嘆了一聲,又喚道。
夏展顏這次聽到了,回身點了點頭,又語氣淡淡道:“露香,往后莫要再稱我王妃了,他正式迎娶的人并不是我……”
“攝政王定是有苦衷的,他對您的寵愛奴婢一直是看在眼里的。”露香輕聲懇切道。
“再寵愛又如何,我總不能像個玩意一樣被他豢養著,露香,我雖一無所有,卻仍是驕傲的,換做別人或許會覺得一個男人三妻四妾并無不可,而我不行,要么全部都是我的,要么全部都不要,就是這樣。”夏展顏說完,看了露香一眼。
露香便不再言。左右王妃被困在這府中,只待攝政王來了,看看他可有辦法令王妃回心轉意吧。
沐浴之后,夏展顏褪盡了易裝的妝容,穿上過去的衣衫,在院子里看著她親手栽下的花草。
內院外,護院與鏢師仍在緊密盯著四周的動靜。
待夜色黑透了,露香命人點上內院里的燈籠。夏展顏看了一眼外面的護院和鏢師,心里頗為無奈,是自己太過大意,還是完顏赫太工于心計?本來已經逃離他的掌控,竟不覺又跌入埋伏……這一次,自己要如何離開這戒備森嚴的完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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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完顏府的陳望,一刻未做停留,便去四處聯絡隱伏在雁城周邊的江湖高手。
此刻,他這的很慶幸自己在雁城開了一間酒樓,正是因為那次酒樓開張,不少久未有音訊的老友聞訊而來道賀,如今多了聯絡不到,十個八個的還是不成問題,只要有人幫著他拖住完顏府里的那些護院,他便有機會去帶走夏展顏。
他答應過她,要將她安全護送到邊城,他便拼死也要完成諾言。
陳望找來的這些江湖高手,十多年前皆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只不過時移世易,加上年紀漸漸大了,厭倦整日漂泊的日子,便尋個落腳處穩定下來,過的雖是尋常的日子,但骨子里仗義桀驁的血液仍是未變,如今陳望有求,自然皆是一口應承,只道江湖不老,人亦不會老。
這些人都是老江湖,陳望只將完顏府的格局說了一遍,眾人便皆點頭記住。又將進入府中之后的信號簡單記了一下,便各自休息了,只待凌晨子時聚集。
完顏府里,護院與鏢師也分成兩隊,一隊人安歇,一隊人守著內院,待凌晨時分,再換過來。
夏展顏在臥房里也并未睡著,她在思量著如何逃出去。
不然和露香換裝逃出去?但是露香身材比她健壯又高,應該一眼便會被認出吧……又端詳這臥房,并無后門可走;不然自己以死相逼?那些護院不想鬧出亂子,自然會讓步吧……
總之不能等待完顏赫回來,完顏赫一旦回來,便會將自己帶回京都嚴加看管吧,那自己真的變成他豢養的寵物一般了,哦,不要,這個該死的男人,她再也不要見到他。
夏展顏在床上亂亂地想著,直到夜深,實在困頓不堪,才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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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夏展顏被內院外的打斗聲驚醒,她急忙穿好了衣裳,急急往臥房外走去。剛一到回廊上,便迎面與一個人撞了上去,夏展顏還未來得及驚呼,便聽見陳望的聲音,“夏姑娘,是我,陳望。”
“陳掌柜?”夏展顏吃了一驚,她未料到他會夜闖完顏府。
“不必多言,先跟我來。”陳望說著,一手拉住夏展顏,一手持劍,往內院外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