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兒故意將身子一轉,假裝看不見,也不理他。容若卻很有耐心地也轉過身去,然後走到她面前,仍然是剛纔的姿勢將茶遞過去,嬋兒卻還是不接。容若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便用一隻手強行拉過嬋兒的手,想將茶杯放到她的手中,嬋兒卻用手輕輕推了一下,容若一時間沒有拿穩,茶水便灑到了他的衣服上,他趕緊用手去擦,卻不成想胳膊一抖,茶杯一傾斜,滿滿的一杯茶全部都倒在了他的身上……
嬋兒看到容若如此狼狽的樣子,不禁撲哧一聲樂出聲來。容若無奈之極,乾脆連擦也不擦了,只是將空杯子重重放在了桌上。
他擡頭看見嬋兒指著他大笑,自己也禁不住笑出了聲。兩人這樣對著笑了半天,嬋兒才走上前去,拿出帕子想給他擦掉身上的茶漬,容若卻伸手一欄:“算了,夫人泡的茶這麼香,等到衣服上的水乾了,身上肯定滿是茶的清香,這倒也不錯。”
午後的暖陽懶懶地照進來,淡淡的茶香瀰漫在空氣中,二人都覺得愜意不已。嬋兒嘆道:“賭書奉茶這樣雅緻之極的事情,不知道易安他們是如何想到的。”
容若笑答:“這夫婦兩個人的閨中樂趣可是多得很呢!對了,你聽說過趙明誠與李清照成親前的一個故事麼?”
嬋兒歪頭問道:“成親前?他們不是媒妁之言麼?”
容若神秘地說道:“其實,有這樣一個故事。趙明誠年輕的時候,有一天夜裡做了一個夢,夢中他讀到了一首很奇怪的詩,說‘言和司和,安字頭脫,芝芙草撥’,醒來之後他就很奇怪,隨手將此詩記了下來。然後就開始琢磨,突然間恍然大悟,參透了詩中的奧妙。”
嬋兒瞪大眼睛:“什麼奧妙?”
容若道:“這個,需要你自己猜啊。”
說罷他便走到桌前將此詩寫了下來遞到了嬋兒的手中。嬋兒接過來,認真地看了看,很快便驚呼道:“我知道了,‘言與司和’就是‘詞’,‘安字頭
脫’就是‘女’,而‘芝芙草撥’就是‘之夫’,連起來就是‘詞女之夫’!”
容若朗聲大笑:“嬋兒,你比趙明誠還聰明啊,當時他一定沒有你猜的快!沒錯,就是‘詞女之夫’,他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他的父親,他的父親認爲這是天意,便尋找附近的才女,果然找到了才貌雙全的李清照,於是便遣人求親,成全了這一對有情之人。”
嬋兒笑了:“這還真是天作之合啊!對了,你作詞是否也帶有著易安的詞風呢?”
“易安爲婉約大家,我的詞作自然是效仿了她不少地方,我很欣賞易安的作品,但相比之下,我更爲喜歡李後主的作品。”容若答道。
“嗯,李煜詞也是我推崇的,其中我最愛的是那首《烏夜啼》!”嬋兒聽了以後,開心不已,連連說道,並且開口吟了起來:“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容若笑望著她不語,嬋兒見此便過去問道:“笑什麼?你最愛的是李後主的哪首詞呢?”
容若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然後耳語道:“我覺得,你最應該喜歡的是這首,‘花明月黯籠輕霧,今霄好向郎邊去!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爲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嬋兒頓覺嬌羞,於是帕子一甩,就要往一邊走去:“沒正經!外表翩翩公子,回來就說這些有的沒的東西,只知道和我油嘴滑舌!我看你啊,還不如房裡的那隻鸚鵡聽話呢!”
容若看到她的樣子,心中玩兒心大起,於是便一把將她拽進懷裡,低聲笑道:“好啊,你敢把我和那隻鸚鵡比!再說了,我哪裡說錯了?這首詞多形象啊,要不,今夜我們就試一試……你可以效仿小周後那般,我想如果那樣……”
他的話還未說完,胳膊上一疼,便見到嬋兒在狠狠地瞪著他,撇撇嘴,他沒有再敢開玩笑,而是連忙轉移了話
題:“對了,那隻鸚鵡很聰明的,我買它的時候那個賣鳥的說只要好好教它,假以時日,它可是什麼都會學會的。說不定,它還會和你對話呢!”
嬋兒這才鬆開了手,然後一臉不相信地說道:“可是我教過它說話,它怎麼什麼都說不出來呢?就知道在那裡吃東西,一副餓死鬼託生的樣子,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這才幾天啊,它還和你不熟悉,等到它和你混熟了,你教的話它自然就會說了。你就耐心的調教它吧,說不定哪天它還會念詩給你聽呢!”容若走過去拿了顆瓜子逗弄著它。
嬋兒還是將信將疑:“說話我都不太相信,怎麼可能唸詩呢?它若能說上一句你好,我就謝天謝地嘍!”
“那就試試看嘍!要不咱們兩個打賭,我就賭這隻鸚鵡日後一定能夠讀詩給你聽!”
嬋兒聽了也道:“打賭就打賭,我還怕你不成?我就覺得你那是不切實際,讓它唸詩根本就是違背天理的,不可能!”
“那若是鸚鵡會讀詩,我便是贏了,如果我要是贏了,你有什麼獎勵給我啊?”容若湊過去說道。
嬋兒推開他,然後笑道:“那若是我贏了,你又怎樣呢?”
“你若是贏了,我便送你一份大禮,怎麼樣?”容若笑著答道。
“什麼大禮?”嬋兒好奇問道。
“到時候再說,現在就說多沒意思。若是我贏了呢?”
嬋兒也說道:“你贏了……那我也送你一份大禮!”
“好!那我們就一言爲定了!”容若笑得很是燦爛。
“一言爲定!我們擊掌爲誓!”嬋兒說著,舉起了手。
於是兩人擊掌爲誓,看看到底能不能讓那隻鸚鵡開口唸詩。
而自從打了這個賭,容若一下子便找到事情做了,每日都膩在房間裡教那隻鸚鵡唸詩,而那隻鸚鵡一副任你磨破嘴皮子也不肯開口的架勢,讓容若感到無奈之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