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
微暗的燈光,空氣中隱隱浮漾著玫瑰精油的香味,沙啞的爵士樂在室內(nèi)慵懶地回旋著。
閃著溫柔光亮的吧臺邊,坐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身材相當高,起碼一八五,五官俊朗,神采奕奕,另一個人則更出色一些,臉部線條比起前一位也柔和一些,挺直的鼻梁上掛著銀邊眼鏡,專注地舉高玻璃酒杯觀察光線折射的他,濃濃書卷味中蘊著一股淡淡的孩子氣,是個很魅力的男人。
“看什么?”他的朋友問他。
“光。”他簡潔地說,瞇起眼,將酒杯慢慢轉(zhuǎn)了個角度。
“什么光?”朋友好奇地湊過來。
“酒杯里的光。”
“酒杯里的光?”
他微微一笑,算準角度,將杯子前傾,杯緣稍稍一旋。
一束清淡紫光透過玻璃酒杯的邊緣,滾過吧臺桌面,與角落里的一支百合花重疊在了一起,變成了紫百合。
望著這宛如變戲法的一幕,高大的男人輕輕吹了聲口哨,“漂亮,齊瀟。天澄生日那天你就表演這個好了,她一定很高興。”
“不好意思。”齊瀟沒好氣的瞪了眼好友,“這也上得了臺面?”
“我就覺得挺好。”孟歡摸著鼻子小聲道。
“只不過應(yīng)用一下物理學(xué)而已。”
“大名鼎鼎的心腦血管外科醫(yī)生也懂得物理?閣下不愧多才多藝,小的佩服。”孟歡半開玩笑道。
“客氣客氣。”齊瀟爽快的笑道,重新端起酒杯,啜了口酒保特調(diào)的雞尾酒,“好酒!”將酒杯重重擱落桌面,學(xué)著電視上江湖人物的豪邁。
孟歡也笑了,“怎么樣?這家酒吧不錯吧?”說起這家酒吧,他就忍不住得意,因為他也是這里的半個主人。
“是挺不錯的。”齊瀟環(huán)視周遭現(xiàn)代化又不失溫暖的裝潢格調(diào),“你那個朋友挺有品味。”能得到齊瀟這個出身名門的富家大少的稱贊,那絕對是極為難得的。
“她叫孫姍姍。”孟歡說,嘴角牽起一抹詭異的笑,“看到?jīng)]?那個穿著鏤空黑色緊身裙的就是。”
順著好友手指的方向望去,齊瀟果然看見不遠處一個正低頭與客人說話的黑衣女郎。幽暗的燈光下可輕易分辨出她柔媚的側(cè)面與窈窕的身材。
“怎么樣?很不錯吧?”秦非拍拍他的肩,有些狹促的打量著好友。
齊瀟揚眉,清銳的眸不覺挑剔地審視起孫姍姍,她不知聽客人說了什么,忽地仰頭輕笑出聲,鬢邊秀發(fā)微微散落,藕臂婉揚,緩緩收攏。
優(yōu)雅的動作看來漫不經(jīng)心,卻自有一股風情韻致。
可是如此美女在他的眼中是有純粹的欣賞,而沒有一絲的褻瀆,甚至是屬于男人的*。
孟歡看著如此和尚一般的齊瀟,重重的用手上的酒杯碰了他的,仰頭喝光,鼓起了腮幫子,這男人生就是個極品的,出身高貴,學(xué)歷高,樣貌好,更為難得的是他溫潤謙和的個性,據(jù)對是居家旅行的必備伴侶,可就是這么個人卻在情愛方面懶散得一塌糊涂。
“我看你是沒救了,也不知道什么樣的女人才能讓你動了凡心。”
孟歡還在一邊嘮叨著,可是齊瀟的視線已經(jīng)被電視上播出的一段新聞牢牢吸引。
“……今天的貴賓大家一定很期待,紐約的黃金單身貴族——讓我們歡迎,燕氏投資的資深合伙人兼總裁,Grace。wen!”
現(xiàn)場觀眾熱烈鼓掌。
顯像器里出現(xiàn)一個女人,她的面容漂亮的無可挑剔,妝容也是一絲不茍的完美,也許是因為工作的緣故,她臉上的線條微微凌厲,合體的香奈兒套裝將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彰顯無遺,紅唇微微翹起,水晶似的眸子中精光冷銳。
她走向為他準備好的沙發(fā),落坐,優(yōu)雅的蹺起腿,兩手自然的放在身前,全身上下流露一股自信優(yōu)雅,卻又不容忽視的氣質(zhì),這絕對是一百分的女人。
那氣質(zhì),當她愿意收斂時,像是某種悠然的貴族派頭,可當她有意顯露時,卻是獵豹般機警的優(yōu)雅。
她仿佛一只獵豹,隨時等著撲向相準的獵物——
有片刻時間,仿佛所有人都被她的氣勢所懾,默默地對她行注目禮,就連主持人也輕輕咳了兩聲,才開始訪問。
輕松的寒喧過后,主持人切入正題,“Grace,自從你升任CEO后,這幾年燕氏投資對外募集投資基金,堅持基金存續(xù)期間,你一定得是管理基金的合伙人之一,對這一點你有何看法?”
“我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溫晴微笑,“只不過這也讓我有點苦惱。”
“什么苦惱?”
“這讓我即使哪天早上醒來,忽然想拋開這一切去做個旅行也不行了。”溫晴故意皺眉為難地說道,“你知道,我等于被困住了。”
現(xiàn)場一片笑聲。
“呵呵。被金山銀山困住的滋味確實不好受,Grace,燕氏投資旗下幾個基金的規(guī)模總量起碼有幾十億美元吧?”
“也許比你想像的還多。”溫晴自信的笑道。
“怪不得這幾年燕氏投資對外的收購規(guī)模一筆比一筆大了。”
“我們盡量做大生意,好盡快花完投資人的錢,免得大家被堆積如山的鈔票壓得難受。”溫晴幽默地說。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忙得沒時間談戀愛呢?”主持人話鋒一轉(zhuǎn),總算問及現(xiàn)場及電視機前所有觀眾——尤其男性觀眾最關(guān)切的問題。
溫晴沒回答,只是淡淡地笑,并且很巧妙的轉(zhuǎn)移了話題。
“也許因為我很聰明,懂得把男人放在家里藏好。”呵,真是可笑!
“是嗎?”主持人也笑了,知道自己在這個問題上已失去優(yōu)勢,她立刻轉(zhuǎn)開話題。
齊瀟卻有些迷惑了,為什么剛剛他在看到主持人說道戀愛問題時,溫晴明明是笑著的,可是眼中卻閃過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情緒,他相信沒有幾個人會注意到,而他注意到了。
“你對她好奇嗎?”孟歡看著齊瀟有些意外的調(diào)侃道。
“確實,她,直覺告訴我,她是個很脆弱的女人,可是眼睛卻說那不可能。”齊瀟有些迷惑的說道。
“呵呵呵……你竟然對她有了興趣。”
“怎么?不行?”齊瀟有些不滿道。
“那倒不是,你的表現(xiàn)很正常,說實話,這個女人絕對有魔女的本事,而且但凡見過她的男人都像喜歡人命幣一樣的喜歡上她,說實話我都很好奇這是為什么。”孟歡攤開手隨性道。
“你認識她?”不知道為什么齊瀟覺得自己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孟歡嘆了一口氣,露出難得留戀的表情,“確實,有過一面之緣,她的確是個迷人的女人,笑起來很美,如果和她相處長了,我絕對會陷進去。”
“她病了?”齊瀟低語道。
看了看周圍,孟歡輕輕的搖了搖頭,“她所有的檢查都正常,可是卻每天只能睡一個小時,很奇怪,我卻幫不了她。”
齊瀟吃驚不小,孟歡的水平他是知道的,在專攻精神和睡眠醫(yī)學(xué)方面,他的本事在醫(yī)學(xué)界都是有目共睹,他絕對是天才。
“這就是人無完人吧!”
孟歡有些糾結(jié),但最后他還是輕聲將他所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齊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如果此詭異的事情竟然就發(fā)生在這個成功的女人身上,難怪剛剛她會如此反應(yīng)。
“她不稀罕的就是男人,可是她如今的地位卻不得不說是一個個前仆后繼的男人用血給她鋪成的,她內(nèi)心的強大,無人能敵,否則她不會走到今天,站在那里。”孟歡最后輕嘆著感慨道。
“無人能敵嗎?”齊瀟呢喃著。
鈴鈴鈴……急促的手機聲響起,齊瀟看著電話上的號碼,凝重的接了起來,隨后看了眼孟歡,抓起他的胳膊就朝著外面跑去。
急診室內(nèi),地上散落著斑斑血跡,床上躺著一個面色雪白的女人,醫(yī)生護士都在不停的忙碌著,幾分鐘過后,那個女人被推進了手術(shù)室,齊瀟穿著綠色的手術(shù)服,舉高雙手,看著無影燈下的女子,只覺得自己的心被陌生的東西重重的砸了一下。
竟然是她!剛剛還看到她在電視上的神采自若,下一秒?yún)s成了任人宰割的病人,她比自己想象的嬌小,纖細,這一刻她沒有了女強人的外衣,她只是個需要被呵護的女人,他……想抱著她,擁抱這陌生的小女人!
溫晴感受到了眼前的光亮,唇邊露出諷刺的一笑,為了這一天她付出很多,現(xiàn)在她終于成功了,可是站在高處的她身心俱疲,她,現(xiàn)在要解脫了……真好……
用盡最后的力氣睜開雙眼,意外的看到了那張溫潤白皙的俊臉,最吸引她的是他的眼睛和周身的溫暖。
齊瀟也是一驚,病人不可能會醒過來的。
溫晴為齊瀟的這抹憨愣逗笑了,這是一抹無偽的笑,沙啞道:“這是回光返照,我可以不用挨你那一刀了。”
齊瀟眨了眨眼睛,很酸澀,這是他第一次不想面對死亡。
溫晴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男人,有時候她也搞不懂,為什么那些倒霉的事情都被她攤上了,讓她愛了得不到,不愛又被別人糾纏,最后弄得她如此地步,都說專門喝男人血的毒婦,所以她最后只能遠離,但內(nèi)心卻無比渴望愛情。
老天對她不薄,在她就要死的時候竟然成全了她,給她找了這么個大夫,她,很喜歡!
輕輕的抬起手,吃力的抓住齊瀟的大手,蒼白的嘴唇輕輕吐出一句話。
“給我一個擁抱好嗎?我很冷……”
齊瀟抿著嘴,看著她無力的手指,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將溫晴如嬌寵的公主般,輕輕的抱在自己的懷里,大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背,感覺到她在放松。
溫晴笑了,耳朵靠在他的胸前,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輕輕嘆了一口氣,漸漸閉上眼睛低喃道:“別怕,別怕我,我不是黑寡婦,我不會害人,真的。”
齊瀟聽得很清楚,正因為清楚才更為她心疼,她是太寂寞了。
“你當然不是。”齊瀟肯定道。
溫晴愣了一下,使勁睜開雙眸,疑惑的看著他,無聲問道。
齊瀟的大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寵溺般的笑道:“因為我是大夫。”
溫晴聽后,有些黯然。
但隨即耳邊的話讓她再次露出了笑容,
“我用自己來證明,那些流言都是假的,給我機會好嗎?”
齊瀟有些焦急的等待著,可是溫晴卻始終笑而不語,手指突然發(fā)出微微的刺痛,他低下頭,看著指上的齒痕。
“我已經(jīng)給你打了標記,下輩子,我一定來找你,我要第一個遇到你!”求你,一定不要忘了我……溫晴緩緩閉上了眼睛,手指也從齊瀟的手上松脫下來。
“溫晴?”齊瀟低聲喚道,眼睛漸漸濕潤,這是他還來不及開始的愛戀就這樣悄悄結(jié)束,來的那么快,走的又如此匆忙……
在爆炸性的消息過后,無論曾經(jīng)如何耀眼,她還是被孤獨的安置在了這個角落,因為哪怕是死人,也沒有人愿意跟她相鄰。
齊瀟一身黑衣神情肅然的站在那里,靜靜的與她對視著。
“溫晴,咱們約好下輩子,遇到你之前,我不會看任何女孩子一眼,我只為你!你,要守約……”
一陣風吹過,仿佛是對他的回應(yīng),溫晴,你是否會守約呢?
“少爺,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一臉嚴肅的老者恭敬道。
“我會回去接管齊家,這次我不會再逃避。”
是的,這次他不會了,因為他已經(jīng)失去救人的動力,他知道他的這一生因為這個埋葬于此的女人而變成了荒蕪的世界。
溫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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