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氣質有些類似展子晨,都是書生外表,溫文爾雅型,不同於展子晨的內斂,鍾克安卻是慷慨激昂,大有一展抱負的勢頭。
展子晨坐在主位,微笑著傾聽他的發言,時不時喝一口茶水,一言不發。
底下衆人表情各異,有的像是找到了新的方向,例如市委辦主任方亭高,有的是皺眉不語,如紀委記宋小川,還有像展子晨一樣面帶微笑默不作聲的,如市長趙奇。
總之,這次例會倒不如說是對鍾克安的觀察會,一場會開下來,衆人心裡各自有了計量。
散會後,展子晨沒有走。
他不走,其他無事的人自然也就不走了,衆人閒坐著,聊天喝茶抽菸,氣氛倒是和樂融融。
“看到鍾市長,我就想起了一句老話。”展子晨微笑道。
“什麼話?”趙奇接茬。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展子晨笑道,“看到鍾市長朝氣勃發的樣子,咱們是拍馬都追不上的。”
衆人齊齊點頭,只有方亭高恭維道,“展記您可是在座的最年輕的了,可不能這麼說話。”
他這麼一提醒,衆人才意識到,展子晨的實際年紀比這個高談闊論的鐘克安還要小兩歲。剛剛還得意於自己朝氣勃發的鐘克安,也不由得悚然一驚,自己得意的年紀資歷,都比展子晨要矮了一截。輕敵的念頭漸漸有了收斂。
幾個人聊著天,展子晨特別關心了一下鍾克安的生活情況,得知他還住在市委招待所裡,不由得對方亭高責怪道,“李主任啊,這可是你的不對了,怎麼能讓克安同志住在招待所呢!院裡不是還有兩處小樓空著嗎?趕緊收拾收拾讓克安同志住吧!”
“哎,記您放心,我正安排著呢,今晚就能搬過去。”
“還有什麼別的困難沒有?”展子晨對著鍾克安關心道。
鍾克安搖了搖頭,“我這初來乍到的,兩眼一抹黑,多虧了各位老大哥的關照,克安在此謝謝各位。”說著,站起身來對大家微彎了彎腰,衆人連說受不起,心裡對鍾克安又有了另一番評判。
展子晨看著他唱大戲一樣的表現,不露聲色。
直到曲鴻雁提了暖壺進來給各位領導續水,他才笑瞇瞇的問道,“克安同志,你看這位小同志怎麼樣?”
鍾克安和曲鴻雁聽了這話都吃了一驚,不明白展子晨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鍾克安看了曲鴻雁兩眼,心知曲鴻雁是展子晨的秘書,只得笑著誇讚道,“一看就是精明強幹的人才!可惜我手下沒這樣的能人啊!”
“你太謙虛了。”展子晨擺了擺手,“聽你的意思,初到甘市對咱們這一塊還不瞭解,工作不能打開局面心裡著急,這些我是非常理解的。這樣吧,我呢,以前的秘是孫孟,因爲一些事情他外調了些日子,當時就由小曲暫代了一部分工作,現在孫孟回來了,我也沒有霸佔兩名秘書的道理。”說著,白皙的沒有一點繭子的手指輕飄飄的指了指曲鴻雁,“我看你現在也缺人手,不如就讓曲鴻雁到你那兒去幫忙吧。”
“呃……”鍾克安猶豫了,他實在不知道展子晨唱得是哪出,可是這明面上給他人,他要是這麼拒絕也不太好。
“你放心,曲秘書是個非常專業的人才,要不是我這邊超出了編制,我還捨不得送你呢!”
話都這樣了,鍾克安不接招也不行。市裡的頭頭腦腦都在這裡,他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總不能駁了一把手的面子。只得笑容滿面地應了下來,“如此,我就謝謝展記了!”
展子晨點了點頭,對方亭高道,“方主任,待會兒把曲鴻雁的手續辦一下,跟了鍾市長,總要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方亭高險險地回過神,忙不迭的應了,心裡頭直突突,要知道這個人可是親手把胡派給掀了的鐵手腕,現在這麼做必定是有其他深意,難道說……
想想他不僅一聲的冷汗。
衆人跟看大戲似的,眼睜睜看著展子晨把曲鴻雁踹給了鍾克安,鍾克安還不能拒絕,誰讓他誇曲鴻雁精明強幹來著。
“小曲啊,以後跟著鍾市長好好幹。”展子晨流露出不捨的情緒,拍了拍曲鴻雁的肩膀,起身離席。
衆人見一把手都走了,紛紛起身,三五成羣地走了。
只留下曲鴻雁與鍾克安大眼瞪小眼,曲鴻雁半晌都沒回過神,自己這就算被展記給……賣了?
鍾克安的到來爲市委大院又添了不少新話題。
比如說鍾市長的座駕是輛新紅旗,是他從省裡帶過來的,看來新副市長是很有家底的。再一個傳言是鍾市長在省裡很有能量,據說馬上就會有幾個新項目上馬。
如此一來,被展子晨踹開的曲鴻雁心裡也就不那麼難過了。
心裡頭真是恨不能展子晨給拉下馬,想都自己那麼討好他都沒有意義,心裡不由的憋著一股的火氣。
大院裡的人都在期待展書記和鍾市長的鬥法,畢竟他們都是外來戶,據說都在省裡有背景,但是傳言終歸是傳言,誰摸不清他們的根底。
這樣鬥一鬥,也能把他們的背景亮一亮。
“書記,您看這位副市長……”趙奇來到展子晨的辦公室,欲言又止。
展子晨擺了擺手,“老趙啊,咱們還是要團結同志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由他去。”
看看這說的真是深明大義,好像哄孩子似的,讓他去玩,就是不行他也有辦法的模樣,看得趙奇的眼睛一抽抽,但是心裡卻是絲毫不懷疑展子晨的能力,畢竟現在展子晨在甘市的地位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領導班子雖然不是一言堂,可是哪個不是看著他的臉色,帶著幾分的顧忌。
這個他媽的就是王霸之氣!
趙奇聞言楞了楞,隨即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我不淡定了。”
“你放心吧,你是甘市的市長,這點誰都不能邁過去。”
“克安同志最近一直在下邊調研,我聽說他想要在永濟鄉搞點大動作。”趙奇說道。
“哦?”展子晨頗有興致地挑起了眉毛,“什麼動作?”
“永濟鄉不是種大棗的專業鄉嘛,克安同志到下邊調研下了幾天,想要全面推廣一個先進品種,八月脆。”
“八月脆?”展子晨皺了皺眉,“可是永濟鄉是靠大棗聞名的,他弄個八月脆是想幹什麼?”
“我聽說他想讓老百姓們把沾化棗樹刨掉,全面改種八月脆。”趙奇顯然也不贊同這個做法,眉頭皺得死緊。
“亂彈琴!”展子晨沉聲說道,“他怎麼能保證改種八月脆後棗農就有收入呢?假如這個項目失敗,那麼最後誰來買單?”
市場的事交給市場來辦,政府可以督導,但是絕不能指手畫腳亂指揮。展子晨想到報紙上各級政府搞一些工業農業示範區,政府強迫一些商戶搞集中經營就不由得一陣反感,市場供需自有其規律可言,強硬的搞統一經營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就像這個八月脆,聽起來是個新品種,很有錢途,但是市場是瞬息萬變的,也許消費者看著這種棗新鮮買上一些,但是也不能忽視老牌子的口碑。
把老棗樹全部砍掉?
姓鐘的瘋了不成?
見展子晨神色不豫,趙奇猶豫了猶豫,沒有繼續待下去,告辭離開了。
展子晨獨自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復了心裡的怒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姓鐘的毀了永濟這個紅棗鄉的根基。
晚上回家,展子晨跟溫晴煲起了電話粥,就把白天這事兒跟蔣楓提了一遍。
溫晴吃了一驚,急忙道,“他怎麼會想出這麼蠢的主意?”
“哦?”見溫晴倒是比自己還急,展子晨倒樂了,“難得見你這麼情緒話,又有想法了吧?說說看!”
“那老棗樹可是大棗創品牌的根本,是以後發財的保證,怎麼能說鋸就鋸呢!”溫晴想到了後世買蘋果的事,超市裡什麼水果沒有,可是要說想吃小時候吃到的那種原汁原味的蘋果卻是不容易,有時候想吃都要特意找人到大陸去找一些再空運過來,所以現在這些人根本不知道以後這種原汁原味的東西的價值。
這就是老物件的魅力,永濟的沾化棗也是老物件,那一棵棵老棗樹,就是以後用來觀光也能給甘市帶來不小的經濟收入,這個新來的鐘市長真是腦子進水了。
溫晴嘆了口氣,一邊腹誹,一邊想著,現在正是全國摒棄舊事物全面迎接外來新鮮事物的時候,如此說來,也不能怪這位鍾市長沒眼光,他有眼光,只是不太長遠而已。
“反正那老棗樹不能鋸!”溫晴最後下了定語。
展子晨哈哈大笑,壓低了聲音調侃著說道,“這事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那,你說了能算嗎?”溫晴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嘿嘿嘿……不然你求求我?”展子晨瞇著眼睛笑道,話裡透著撒嬌。
“哼,告訴你兒子想吃那口,你自己照量著辦。”溫晴說著把電話放在兩個寶貝蛋中間,他們一看電話也興奮的啊啊直叫。
展子晨更是高興了,對著話筒裡的寶貝膩歪了好久,直說爲了寶貝絕對會護住那些棗樹。
蔣楓正好從廚房裡出來,因爲他是當地人,所以那些陳年的打大棗樹對他來說也是意義非凡,原本還挺忐忑,畢竟新上任鍾克安那架勢是足足的,他真怕毀了那片林子,要是毀了十幾年也未必能再恢復原貌。
可是聽著展子晨跟寶貝蛋的保證,他露出了傻傻的笑容,書記真是個寵孩子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鍾克安果然是雷趙奇風行,到永濟調研的第二天就在市委會議上提出要全面更新永濟的棗樹種植情況,摒棄晚熟的沾化棗,改種經濟價值更高的八月脆。
展子晨沒說話,看了看趙奇。
趙奇清了清嗓子,道,“我反對。”
“爲什麼?”鍾克安站了起來,“趙奇市長,這個棗樹品種可是農業廳從國外引進的,這種棗樹育苗期短,產量高,最重要的還棗樹,現在已經在全省各個市搞起了推廣,咱們再不上馬就落後了。”
趙奇點了點頭,“可是再短的育苗期也要三年,這段時間你讓棗農吃什麼?”
“樹地裡可以交叉著種莊稼或是蔬菜嘛!”鍾克安侃侃而談道。
趙奇點了點頭,“那爲什麼不分期分批的改種呢?這樣不是減小了棗農的風險嗎?”
鍾克安笑道,“趙奇市長有所不知,這種棗樹早種一年就早一年結果,到了盛果期棗農大豐收就能把前面的損失全部賺回來。”
“要是賠了呢?”展子晨慢悠悠問道。
“不可能!”鍾克安自負地看著展子晨道,他當他是三歲小孩子?要是沒有調研他敢這麼幹嗎?
“我之前已經到種植這種棗樹的市市考察過了,他們搞得規模都很大,已經有棗農獲得了很好的效益。”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你怎麼能保證永濟的棗農果子上市時,還能賣個好價錢呢?”
“我看過農業廳的前景預測。”鍾克安下巴微微揚了起來,好像農業廳的預測是天書一般準確。
尼瑪……這人就他媽的瘋子!
展子晨聽了就笑了,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我每天都聽財經臺的股票預測。”
衆人撲哧撲哧悶笑出聲,誰都知道現在的股票預測跟唱大戲似的,沒有一天能作準的,展書記這麼說簡直就是明著打鐘克安的臉了。
“股票怎麼能和廳裡的內部消息比。”鍾克安辯解道。
展子晨正了正臉色,道,“你有新想法我很支持,但是不能賭上老百姓的未來去增加你的政績。”
鍾克安不服氣地看著他。
“也許我的思想是保守了些,但是你可以先弄個試點,這個試點的前提是老百姓自願改種新品種。”
“您會害他們錯過一次發財的機會的。”鍾克安急了。
“那反過來說我也避免了他們一次傾家蕩產的機會。”展子晨深深地瞅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散會!”
你丫的,就瞎折騰,以爲他搞不清出他的那點心思?
俺媳婦兒說了,喜歡那個大棗,俺本來就是疼媳婦的人,必須得留著,而且俺兒子長大了肯定也喜歡吃,要讓這丫的給刨了,他上哪裡找這麼好的東西討老婆歡心?
給他點陽光就燦爛,欠收拾!
展書記和鍾市長在會上鬧得不歡而散的事剛散會就傳遍了大院。
蔣楓聽了這個消息,心裡挺高興的,他也喜歡從小看到大的那些東西,不光是回憶更是一筆財富,看來展子晨還是堅持了自己的觀點,堅決不能讓鍾克安的魔手毀掉永濟的根基。
可是其他人就不這麼看了,剛來市委沒幾天就敢跟一把手掰腕子,看來這鐘市長很是有一套哇!
“蔣楓,我看你老闆這次有點懸啊!”老萬八卦兮兮瞅著四周沒人便壓低了聲音說道。
蔣楓瞅了他一眼,不吭聲。
“我說你倒是說句話啊,我聽說這位鍾市長可有門路了。”
“哦。”蔣楓點了點頭。
管老子屁事兒,反正他是隻認準了現在的*oss,愛誰誰……
“你領導就沒跟你說過啥?”老張是真想打聽點消息,可是他一時之間忘了,他從來就沒從蔣楓嘴裡聽到過什麼有用的話。
“你傻啊你?”劉明推門進來,嘲笑道,“你跟蔣楓打聽事?還打聽他上司?他這張嘴,你什麼時候撬開過?”
老張聞言,恍然大悟,“操蛋的,老子只顧看熱鬧了,一激動給忘了。”
蔣楓和劉明都笑了。
“蔣楓啊,這次可不一樣啊,萬事多小心點。”劉明提醒道。
“怎麼啦?”蔣楓斂了笑意,蹙起眉問道,別看他們是幫司機,可是畢竟都是接觸的高層,所以很多事情要想揹著別人行,可是背這他們可不容易,難免會跑出風聲來,既然是展子晨這一派的鐵桿粉絲,那他必須得心裡想著領導。
“鍾克安又到永濟去了,我看他這次動作挺大的。”
蔣楓皺了皺眉,“他想弄政績他就弄,可是不能拿老百姓的家底折騰啊!”
“萬一那棗能賣個好價錢呢?”劉明反問道。
蔣楓搖了搖頭,嫂子都說是胡鬧了,那麼能耐的一個人都說不行,這鐘克安絕對是不行,蔣楓這輩子就佩服倆人,一個是他的頂頭上司展子晨,再一個就是嫂子溫晴,那絕對是大姐大。
展子晨和鍾克安的角力在永濟展開了。
鍾克安堅持大幹快上,摒棄舊品種的沾化棗,全面改種新棗樹。
展子晨對此表示反對,把永濟的一把手二把手的全叫上了,要聽聽他們的看法。
這下面的領導也爲難了,雖然說私底下已經收取了鍾市長不少的好處,可是甘市真正做主的是展子晨,他們也不能得罪大老闆啊!
“這,這……”兩人面面相覷,“還是聽聽羣衆的意見吧!”
皮球又踢回來了,鍾克安毫不示弱,畢竟這是他到甘市的第一把火,如果這把火燒不成,那以後他在甘市的頭頭腦腦面前可就擡不起頭來了。所以他很是心急,不僅親自到下邊去做動員,還讓曲鴻雁私下裡四處活動,甚至要煽動果農請願。
一時間永濟乃至甘市市城都熱鬧了起來,衆人紛紛猜測,這次的改種事件,到底是展書記威壓四方呢?還是鍾市長技高一籌呢?
“那個,”蔣楓剛說了一句隨後壓低了聲音,眼睛看了看周圍,“他們不會弄出什麼事來吧?”
展子晨冷冷的笑了笑,低垂的眉眼間滿是冰霜,“你說他們會弄什麼事?”
“我聽說曲鴻雁在永濟四處活動,甚至要煽動老鄉鬧事呢!”曲鴻雁是從永濟出來的,可是蔣楓的關係網也不差,在甘市要查點什麼事,他還是有點門路的。
展子晨的眼裡閃過一絲蕭殺,“這幫人,真他媽想出政績想瘋了!”
不利於人民團結的事在哪級政府都不是小事,既然鍾克安要鬧,那就讓他鬧去!
不過……展子晨露出一絲不明所以的笑容,真要鬧大了,想收場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接下來的兩天,過得風平浪靜。
展子晨的行程沒有變化,該幹什麼幹什麼,而其他人見大院裡是風平浪靜的,他們的心思也就穩住了,跟往日一樣沒有什麼異樣。
唯有鍾克安是真的不消停,上上下下的活動,又是到省里拉關係,又是到下邊做動員,還找了農科院的專家給羣衆講解八月脆的好處,就恨不能把腦袋削成尖尖的了,有個縫就鑽進去。
“這棗到底有多稀奇啊?”劉明看著蔣楓拿過來的棗,百思不得其解,個頭挺大,皮薄,水汽也足,可是那樣子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棗啊!
吃著挺脆,開始感覺還行,可是吃幾個就覺得沒什麼滋味了,就是個脆,不如以前種植的大棗耐吃甜。
“這棗挺貴?”老張也拿了一個。
蔣楓抱著棗就啃,不出聲,這棗是從省城買的,價格比沾化棗一點也不貴,他就奇怪了,既然省城的水果市場裡就有這棗,而且價格並不比沾化棗佔優勢,鍾克安搞這麼大動作,難道是把大家當傻子哄嗎?
“也不知道這位鍾副市長到底在弄什麼,聽說下邊動靜挺大?”老萬一邊咔哧咔哧吃著棗,一邊含糊說道。
蔣楓點了點頭,他已經跟劉彥通過氣了,嚴密監視曲鴻雁的動向,雖然曲鴻雁在鳳營工作過幾年,但是他怎麼也不如本地人關係網大,再說了,他也就是指著這次鍾克安的大動作撈政績了,這種典型的賣老百姓求政績的做法讓很多人不齒,再想想他以前對自己的趨炎附勢,書記冷著他,他就往自己頭上踩的行徑,蔣楓真是骨子裡看不起這樣的人,就他媽的一個渣。
“小蔣,你可得提醒展書記一聲,別讓他們做得太過了。”雖然說鍾克安雷趙奇風行的作風很是吸引了幾個人追隨,但是久在官場,更多的人卻是一種冷眼旁觀的姿態,畢竟有展子晨在市委坐鎮,這位爺纔是真正胸有韜略波瀾不驚之人。
劉明拍了拍蔣楓的肩膀,顯然對展子晨一派非常有信心,也算的行展派的一員。
蔣楓點了點頭,對他笑笑。
甘市的政治氛圍就像一汪湖水,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波濤暗涌。
“他孃的,這個曲鴻雁真他孃的毒!”現在甘市市城人人都在跑關係,搞站隊,弄得劉彥約蔣楓也跟地下黨似的,偷偷地約在大排檔見面。
“他幹什麼了?”蔣楓不解道。
“他能幹什麼,無非是說種八月脆有多麼好,馬上就要強制鄉政府採取措施了。”
“那底下人能幹?”蔣楓不信。
“他是打著上面的牌子辦事啊!”劉彥抓了抓腦袋,無奈道,“他媽典型的狐假虎威。”
“鍾克安的牌子管用?”
“鍾克安不管用,還有農業廳嘛!”劉彥低聲道,“他們好像要從農業廳弄什麼指標搞試點!”
“他們在哪兒搞試點不成要揪著永濟不放?”蔣楓的怒火噌一下點燃了,“他們這幫要政績的混蛋!不管老百姓死活了!”
“我聽說省廳還要下來人給他支援呢!”劉彥拿著桌子上的啤酒一口就灌了下去,他也是心明鏡裡面的道道,可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局長也管不了那麼多啊,有心無力啊!
都他媽的一幫犢子!
“什麼時候?”蔣楓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可能是下個星期。”劉彥也不太確定。
“我說劉大局長,你給個準信兒成不?”蔣楓急了。
已經跟著展子晨的東風提拔成了正局的劉彥撓了撓頭,倒是爲難了,“你問我準信兒?咱上面沒人啊!”
蔣楓想了想,也對,於是繼續問道,“那曲鴻雁還幹了什麼沒有?”
“好像是聯合了幾戶人家要跟展書記座談,我聽那意思好像是要問問展書記爲什麼要擋了他們的財路。”
一羣蠢蛋!
“曲鴻雁這邊我會盯緊,你要不要請展書記到上面活動活動?”劉彥指了指頭頂。
蔣楓點了點頭,“我會跟書記彙報的。”
兩個人閒話一會兒,也沒有喝酒的心情,很快就散了。
蔣楓回到展家,展子晨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樣子也有些晃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回來了?”展子晨換了個臺,變成了綜藝節目,比較輕鬆。
“嗯,回來了。”蔣楓站在一邊。
“坐。”
隨後蔣楓馬上就像是倒豆子似的把打聽來的事情都彙報給了展子晨。
“曲鴻雁要搞請願?”展子晨聽到這裡忽然笑了。
“嗯,劉彥說他聯合了幾戶棗農想跟您座談座談。”說是座談,還不如說是給展子晨難堪,那纔是他們的目的。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既然他要請願,那就讓這次請願搞得聲勢浩大一些!”
“啊?”蔣楓不解地擡頭看他,“這事弄不好要出亂子的!”
展子晨神秘一笑,道,“你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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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展二怒了~他大爺滴,都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