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前后兩次暈鼻血的間隔有些短,孟澤這一暈便暈了三日。我覺得對他不起,便在床頭守了三日。后來守著守著自己竟睡著了,且睡著時候不小心帶翻了一盞佛燈。
我是在孟澤胳肢窩里醒來的,那時候整個廂房已經(jīng)煙火肆虐,嗆人得很。他把我夾在胳膊底下,大喝一聲沖出屋頂。不得不說,孟澤那家伙的腦袋十分堅硬十分耐撞,撞起這屋頂?shù)牧鹆咂瑏砗翢o壓力。最后在他鐵頭功的支撐下我倆終于安全脫險。
彼時,我除了裙子蹭了些灰以外竟是毫發(fā)無損,而面前的孟澤,衣衫襤褸,蓬頭亂發(fā),脖頸處的領(lǐng)角上還沾著火苗兒,尤其鼻子下面兩道鼻血流得很是洶涌。他怔怔望了我一眼,突然摟住我,腦袋窩在我肩窩哽咽道:“你沒事啊……你果然沒事啊……”
我正要安慰他,我元身是鳳凰,日后歷劫還要浴火,且耐燒著呢。卻見他緩緩抬起頭,縱然蓬頭垢面依然掩蓋不住俊美的臉竟一寸寸慘白,他眼珠子瞪得溜圓,“你你你肩膀上怎么有這么多血?!”
我哦了一聲,摸出袖袋里的銅鏡擱在他面前一晃,他兩腿一蹬,即刻暈過去。
那一次經(jīng)歷讓我意識到睡前滅燈的重要性,而對孟澤卻是一番新的感悟。他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也會流鼻血的事實。我揩了把鼻涕,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定地告訴他:“這東西就像蠟燭點著會亮,廂房走水會燒光,你會娶老婆,我也會嫁人這么正常。”
他聽完之后,幽幽打量我一眼,道:“既然這么正常,那我娶你,你嫁給我,如此便一下解決了兩個人的事,你覺得如何?”
我那時候的腦子一定是讓豬給吃了,覺得世上竟然有如此簡單省事的法子,且這樣簡單省事的法子身邊其他人竟然從沒有想到!于是一拍即合:“好呀好呀!”
我自幼沒有爹娘,所以婚姻這樣的大事自然要去同師父講一講。正在在大殿金身佛祖面前打坐的師父聽了這些話后,轉(zhuǎn)了三顆念珠,才開口同我跟孟澤道:“三萬年之后,若玄君還有這想法,便娶了小九罷。”
我不知道師父為什么要說等三萬年之后,只是記得那時候,孟澤拍著胸脯當著金身佛祖的面和師父保證:“我要娶阿玉這個想法,定是自始至終到我羽化仙逝,都不會更改的!”
彼時,沾了萬年忘川水的右心,第一次跳了幾跳。
恰逢這時,天帝又頒了旨意下來,說我這姻緣神君做的實在太辛苦,日后不必每位神仙的婚禮都去送姻緣文示了,只逢一族之長的婚事去證個親即可,即日回丹穴山舊府任職。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沒落入忘川海之前原來還是個姻緣神君,且之前時候每位神仙的婚禮都要去證親。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本應(yīng)該在自己的老窩丹穴山呆著,這萬年來無所事事,在大梵音殿混吃混喝全是靠了師父。想到這里竟是羞愧不已。于是同孟澤連夜蓋好那間走水燒光的廂房,拜別師父,回了丹穴老巢。
可這個職位清閑得很,除了偶爾畫畫扇面,證個神仙姻親,其他時候便同孟澤上天入地,可勁兒折騰了三萬年時光。他當時喜歡我喜歡得緊,雖常常同我在一處,卻謹遵師父的叮囑,從沒有逾矩時候。除了僅有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