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東風(fēng)起,
擎蒼求娶沈佳人。
生辰之變亂都京,
一縷香魂魂歸去。
尹宏郎是死在女人懷里的,據(jù)說好像是因?yàn)檠a(bǔ)藥喝的太多, 人有很多種死法, 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不光彩, 身為他的父親, 尹英雄遮羞還來不及, 也知道自家兒子的德行,如今發(fā)生這種事,只能認(rèn)栽。老皇帝眼見尹宏郎死了, 其實(shí)他內(nèi)心還是挺高興的,兵權(quán)在外人手里, 怎么說也不安全, 風(fēng)家正兒八經(jīng)是因?yàn)槿思矣熊姽υ谏? 但是尹家就不同,尹英雄年輕時曾經(jīng)幫他擋過劍, 每每想起那一刻,老皇帝總認(rèn)為自己當(dāng)時腦袋被驢踢了,怎么就想著把兵權(quán)分給他了呢?!本來還琢磨著得想個什么由頭,把兵權(quán)收回來,可這人一死, 事兒就好辦了, 老皇帝頓時覺得眼前一片清明, 心情咋這么爽呢!不過, 爽歸爽, 戲還是要做全套,對著一臉愁容哀傷的尹英雄, 老皇帝臉上也是一片哀戚:
“英雄啊,節(jié)哀!”
尹英雄本來還能強(qiáng)忍住淚水,結(jié)果被他這么一提,瞬間就憋不住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哭的啊那叫一個不能自已,整個大殿里,痛苦聲滔滔不絕。
“皇上啊,皇上…”來來回回就這一個詞兒。
他一哭,老皇帝還覺得新鮮,但素呢,這詞兒——
“英雄啊,你換個詞兒吧,要不然都還以為朕怎么了?”
一席話,尹英雄被噎住了,好吧,不得不承認(rèn),老皇帝在某一點(diǎn)還是和楚二鳳有些像呢。
“皇上,臣是覺得小兒死的太冤了。”說完,瞪著一雙小眼兒眼巴巴瞅著老皇帝。
老皇帝拍了拍龍椅的扶手,心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我看你兒子死的挺值的。裝著思索了半天,開口道:“要不,讓那女的也陪葬吧,宏郎臨死前還與她相伴,想必愛之深,這樣兩人也能做個伴兒,你意下如何啊?”
尹英雄的嘴唇剛動了動,準(zhǔn)備說些什么,就被老皇帝打斷:“哎呀,哎呀,我頭痛病又犯了,小方子,快扶朕休息休息。”
臨走前,瞥了一眼地上的尹英雄,虛弱道:“英雄啊,不用太感謝我,這事就這么定了啊!”
尹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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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老皇帝都呆在皇后的寢宮,二人相敬如賓,耳鬢廝/磨,老皇帝才恍然發(fā)現(xiàn)幾十年過去了,她還是如以前一樣,不曾變過,伸手撫上皇后有些花白的秀發(fā),渾濁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傷,他仿佛又看見那日站在桃樹下沖他莞爾一笑的小姑娘,迷了他的眼,又迷了他的心。那一晚,老皇帝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一個月后,李擎蒼的生辰宴會如期舉行。暮色沉沉,二王爺府上卻是一片載歌載舞,熱鬧非凡,王孫大臣,觥籌交錯,美人獻(xiàn)舞,絕色妖/嬈,老皇帝目光迷離癡癡盯著中間的舞池,見此情景,李擎蒼唇邊勾起了一抹冷笑。突然身旁被人遞來一杯美酒,李擎蒼抬頭看了一眼身側(cè)的沈織香,垂眸片刻,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這一幕被對面的夏朵看見,夏朵未言語,沉默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些橘子,嘶~可真酸啊!
“如若考慮二鳳的幸福,李擎蒼并非良人。”
夏朵聞言,笑了下:“可是,她那般死腦筋,恐怕走不出呢!”
宴會上獨(dú)不見愛熱鬧的楚鳳鳳,其實(shí)楚二鳳想要去參加,但是因?yàn)樗徒o二郎的禮物還沒有做好,因此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呆在房間里,對于這個結(jié)果,李擎蒼還是比較滿意的。
宴會舉行到了一半,云貴妃巧笑嫣然舉起酒杯在老皇帝的耳邊低嚀了幾句,老皇帝笑了笑,抬頭道:“蒼兒,怎么不見上次那個姑娘啊?”話音剛落,就被旁邊的云貴妃接口說道:“皇上,上次,蒼兒不是說心儀那個姑娘么?但是沈織香也是您從小看到大,妾身想著趁著今天這個時刻,不如就讓她二人比試一下如何?”
“你啊,行!”老皇帝點(diǎn)了下云貴妃的鼻子,便恩準(zhǔn)了。
誰知,李擎蒼站起身來,執(zhí)起沈織香的手,平靜的說道:“比試就免了,兒臣在這里想請父皇為我們兩個賜婚。”
一席話,如一粒石子落入池塘里,驚起千層浪。
沈織香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縱然明白他是為了自己父親背后的勢力,可是,這就表示自己還對他有用處!手心傳來的溫度,令她面上不禁露出了女兒家的情態(tài)。
老皇帝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一個請求,想到沈家背后的勢力,文泰帝目光一沉,細(xì)細(xì)打量著他,想從他臉上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所以就一直未做聲,身旁的云貴妃不樂意了,沖老皇帝撒嬌道:“皇上,都不疼愛云兒了,哼,兒子的請求也不答應(yīng)!”
眼見云貴妃一臉不高興,老皇帝連忙答應(yīng):“行,朕準(zhǔn)了!愛妃,可還愿意?”
“恩,我就知道皇上對我最好了,來,妾身敬皇上一杯。”
“呀——”楚鳳鳳看著自己食指冒出的血珠,有些悵然,怎么突然感到一陣心神不寧呢?看了一眼窗外的芭蕉樹,再次低下頭,撇了撇嘴:二郎,你快回來陪我吧!
眼看宴會就要結(jié)束,文泰帝搖了搖昏沉的腦袋,在小方子的攙扶下,勉強(qiáng)站了起來,正要離開時,卻見宴會上的文武百官齊齊下跪,個個目光堅(jiān)定的看著他:“請皇上立二王爺李擎蒼為新儲!”
“請皇上立二王爺李擎蒼為新儲!”
“請皇上立二王爺李擎蒼為新儲!”
高昂的聲音響徹整個二王爺府,文泰帝瞬間清醒,臉色氣得發(fā)白,指著面前的一群人,手指顫抖,厲聲喝道:“你,你,你們這是要反嗎!”
“請皇上立二王爺李擎蒼為新儲!”眾人沒有聽他的話,依舊高聲喊道。
“來,來人啊!”喊了半天未見禁衛(wèi)軍的身影,一道邪魅的聲音響起:“皇上,禁衛(wèi)軍首領(lǐng)林杰已經(jīng)伏法認(rèn)罪!”來人正是風(fēng)嘉瑞,一身銀白鎧甲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發(fā)光,大紅的披風(fēng)在身后隨風(fēng)揮舞。只見他頓了片刻,一甩披風(fēng),單膝下跪,
“請皇上立二王爺李擎蒼為新儲!”
“你,你們!”文泰帝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只感到一雙手狠狠掐著自己的喉嚨,突然耳邊一道尖細(xì)聲音傳入耳中:“奉皇帝圣喻,二王爺?shù)铝x兼之,輝功越古,故傳位于故特傳位于二子擎蒼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文泰帝到死也沒想到最后被背叛他的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小方子。
“臣等遵旨!新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恭賀的言語像是最后的一把利劍,狠狠把文泰帝最后一根稻草劈碎,雙眼一翻,便不省人事。
一夜之間,風(fēng)云大變,王朝更迭。
皇宮/內(nèi),正對著佛像念經(jīng)的皇后,手一抖,紅色的佛珠滾了一地,皇后愣了片刻,唇角勾起一絲微笑,伸手理了理鬢角的碎發(fā)。門就在這時被大力踹開,“你,你們不能進(jìn)去,不能!”
來人一腳踹開眼前的侍女,目光冷然,“皇后,先皇已經(jīng)升天了。屬下特意來送皇后最后一程。”
皇后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扶起倒在地上的詩秋,柔聲道:“不知將軍能否讓本宮做最后的一番梳洗,可好?”
荊高陽看了她們主仆二人一眼,覺得不會出什么幺蛾子,便帶著人去外面等候。
皇后在他們走出后,便立刻拉著詩秋的手走向內(nèi)室,往她手里塞了一個包裹,小聲叮囑道:“你若是出去,就把這個交給沉霄,這里面是一些金銀珠寶,總歸能讓他度過一段時日,還有,告訴他,母親只想讓他平安快樂度過一生。”她沒有再用母后這個詞,她一生中做過太多的角色,妃嬪,皇后,母妃,母后,卻唯獨(dú)沒有做過母親,她只想能在生命最后一刻,體驗(yàn)一下為娘的心情。
門口傳來一陣騷/動,皇后心中一慌,連忙把詩秋推到了床底下暗道。
云貴妃趾高氣揚(yáng)的走了進(jìn)來,得意地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皇后,轉(zhuǎn)頭執(zhí)起一杯酒端在她面前,笑道:“姐姐走之前,做妹妹的想來送姐姐最后一程。”
皇后沒有說什么,端起毒酒一飲而盡,絲毫不見一絲恐懼,高貴大氣,就如云貴妃最初見她一樣。
“地上涼嗎?”小女孩兒的聲音很少有的清冷。“來,起來吧。”說著沖她伸出一只白玉的手。
“那我做姐姐,你做妹妹吧。”
“嗯!好!”
“姐姐,你別嫁給那個王爺,好不好?”
“為什么?”
“他不是好的良人啊!姐姐,你能不能一直陪著云兒啊!”
愣愣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可人兒,云貴妃此刻卻沒有體會到應(yīng)該有的喜悅,僵硬的轉(zhuǎn)過身,每走一步,便有水滴落在地上。
“璇姐姐,我贏了呢!”
宏元二十三年間,文泰帝薨,二子李擎蒼繼位,改國號為鳳。
李沉霄艱難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個破落的茅草房里,忽的想到昏迷前母后的心腹告訴自己的事實(shí),慌慌張張準(zhǔn)備起身,一粒小石子打向他的右腿,疼痛襲來,蜷縮的又倒回床/上。
“是你!”李沉霄不可置信的看著角落里的人,“你為什么不殺了我呢!”
徐之雅走上前,不顧他反抗,抓著他的手腕把了一下脈,確定無事后,起身離開,臨出門時,說道:“我只是為了還你收留我的人情,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