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封信之後沒過多長時間,忽然有一天,在我跟我二哥,在輕點貨款的時候,鋪子裡來了一箇中年人,偏瘦,來到鋪子裡也沒有招呼我們倆,而是在鋪子裡東張西望了起來。
生意來了,雖然我這鋪子只是一個擺設(shè),我也沒有不招呼的道理,就上前去道:這位老哥,是小弟帶您看看,還是您自個兒轉(zhuǎn)悠?
中年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行家裡手,擺手道:小掌櫃的你先忙,我自個兒瞅瞅,還真別說,你這屋裡寶貝兒還真不少。
我聽了就是心裡一沉,莫非來了一個行內(nèi)人趕場子的? 做我們這一行的都明白,鋪子裡明面擺出來的東西,那是二分真八分假,主要是唬一些外行,能忽悠出去一件就是一件,當(dāng)然,這是擺出來的東西,價錢肯定是便宜, 跟賭玉是一個套數(shù),有真貨,看你運氣和眼光了。
沒擺出來的,那就沒有假了,除非有人連我都給騙了,但是價錢嘛,肯定是高出外面很多。
所以這位主這話一說,我就估摸著,來了個能手? 畢竟多的是來古董店裡打秋風(fēng)的, 大多是大學(xué)裡的導(dǎo)師,還有那些歷史系啦什麼專業(yè)的學(xué)生,下手雖然準(zhǔn),但是不狠。 所以雖然我心裡這麼想了,還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他自己去轉(zhuǎn)悠。
開門做買賣,什麼人遇不到? 也不能光想著唬人不是?
可是等一會兒我就後悔了,這個中年人,一起挑了四件,三個瓷器一個小古劍,我一看,這還了得? 除了那把古劍連我自己都摸不準(zhǔn)之外,那三件瓷器,可是貨真價實的明官窯出的,要按照我這的標(biāo)價出手,這四件,他都差不多能賺快七個數(shù)。
我拍了拍我二哥,他看中年人的眼神也古怪了起來,當(dāng)然,這不是說我被人挑了寶貝兒心疼,是這件事兒他根本就不合規(guī)矩。
那些來淘寶的專家學(xué)生,眼神雖然毒,但是中國的專家麼,也就那麼回事兒,不可能準(zhǔn)到這樣的程度,而且他們就算真能挑中,也不敢這麼狠,開玩笑,做我們這行的,誰是善茬? 能挑中這寶貝兒,你也得能帶出這條街再說。
如果是同行在砸場,那就更不可能了,做人得留一線,不能太過分,不然好,你今天來踩了我的場子,難道你就以爲(wèi)就你有眼光? 明天我也把你鋪子抄了,這樣冤冤相報大家都做不了生意不是?
所以,這個中年人,很古怪。
我遞了一根菸上去,笑著試探道:老哥兒,這還真是火眼金睛,走哪條道兒的?
中年人接過煙,聞了聞,也不點,嘿嘿一笑,露出滿口的黃板牙,道:老哥這眼睛,還成不? 我看兄弟你也是明白人兒,這只是跟你開個玩笑,我就問一句,你還記得趙建國不?
我一聽他這句話,跟我二哥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有震驚, 我連忙從櫃檯裡出來,關(guān)上鋪子門,對著中年人擺了一下手,道:老哥,借一步說話。
中年人擺擺手,拒絕了去裡屋,道:哪位是趙三兩?
我點頭道:老哥,我就是趙三兩,您找我有事兒?
他就說:有個人,想見見你,託我來傳個話,你也別問我啥事兒,我還真不清楚,就是一跑腿的。
我聽他這麼說,就問道: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爺想見我呢? 自個兒不會來,好大的排場,還要託人帶話?
中年人道:小哥兒你還真別說,這位還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你們趙家三兄弟的名字我是如雷貫耳的,可是人家這位爺,是混四九皇城的,還吃的開。 對了,那位爺還交代了,讓我對你們說,他姓張,他說啊,你們只要聽到這個張字,就知道事兒怎麼辦。 還要,剛纔我提了令尊的名字,你們可別介意。
那一句話,也是那位爺教我說的,他說只有我那麼說了,你們纔會信我。
我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一頭霧水了,四九皇城的大爺想見我? 還說只要說出姓張我就明白了? 我明白你一臉!
可是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沉默的二哥忽然發(fā)話,對中年人拱手道:這位兄弟,你轉(zhuǎn)告那位,想見,成,來洛陽。三天後,能來就見。
中年人起身,也不顧我的挽留,同樣拱手還禮道:兩位老闆,小的告辭,話我一定帶到。
中年人就這麼走了,從剛纔二哥的話中,我感覺他應(yīng)該是知道點什麼的,就要跟他問個明白,二哥一擺手制止我,道: 趕緊把大哥叫回來,咱老爹的事情,有眉目了!
我也沒說啥,拿出手機就給大哥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半天他才接起,隨即就響起了他不耐煩的聲音,問道:幹球呢? 現(xiàn)在打電話?
我也沒功夫跟他瞎扯,就催他趕緊到我鋪子裡來,有正事兒。
大概半個小時後,大哥火急火撩的趕了過來,過來就罵咧道:“老三,哥哥我正在李嫂那樂呵呢,你一個電話我就趕了過來,要是沒啥大事純粹拿我開涮,看我不抽死你。”
我二哥瞪了他一眼,別看大哥平時裡囂張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對我二哥的話也是聽的進(jìn)去,閒著沒事兒也不敢跟我二哥扎刺,就道“老二,有啥事?”
我二哥沒答話,跑去裡屋拿出來一個楠木盒子,上面鑲嵌了幾顆藍(lán)寶石,做工非常精美,估計就是這個盒子,在市面上,保守估計,也在三十萬左右。我心道,這裡面得裝什麼樣兒的寶貝,才配得上這個盒子?
二哥非常的小心,帶上白手套纔打開盒子,盒子裡面,是一個做工非常普通的玉簡,我大眼一看,玉簡的成色非常一般,就算是古玉,也值不上什麼錢,估計價格跟那個盒子,也差不了多少,但是下一刻,我就明白了,這張玉簡上,有很多勾勒的線條。
他孃的,竟然是這玩意兒?!
也許在古物價值上,這東西不是很搶手,但是上面有信息,那就值錢大發(fā)啦,不管是文字,還是圖畫,只要是信息就值錢,就算不賣交給國家,考古價值也相當(dāng)?shù)母摺?
就好像剛纔我還在想,因爲(wèi)這個玉的成色不好,所以不值錢。
現(xiàn)在我就想抽自己兩巴掌,就因爲(wèi)它是塊玉,所以它才值錢,它的價值,已經(jīng)跟它是不是美玉無關(guān)了, 關(guān)鍵是,玉石,比起竹簡,帛書,保存的要完好的多。完整的信息,纔是它最大的價值。
我二哥面色凝重的道:這東西就是當(dāng)年老爹從東漢墓裡倒騰出來的,後來臨走的那次留在了我那,他還留下了一句話。
如果他這次回不來了,只有姓張的人來了,這東西才能現(xiàn)實。
我暗道神了,張姓的人來了才能現(xiàn)世? 今天那個人說京城裡的那位,就是姓張。
難道老爹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而且似乎,還是我那失蹤了二十年的老爹,跟姓張的約定好了?
我就問我二哥:“那現(xiàn)在姓張不是找上門了麼,把這東西送出去?”
我二哥點頭,又搖頭,道“我研究了很久,這個玉簡上其實就是一張地圖,我一直想著咱老爹是不是去按著地圖去辦個大買賣栽了進(jìn)去,現(xiàn)在看來,當(dāng)年的事跟這姓張的脫不了關(guān)係,而且他找過來,無非就是想要這個玉簡。現(xiàn)在不知根不知底的,咱們不可能貿(mào)然的上京城人家的主場去,所以我讓他來洛陽。老爹當(dāng)年的事我總感覺其中古怪太多了,或許這次我們能知道點什麼。”
兩天後,我接到一個電話,那邊說他姓張,明天就能準(zhǔn)時到洛陽。讓我這邊安排一下,我道成歡迎京城太子爺來洛陽這小地方視察,之後客套兩句,他說他要忙,就掛了電話。
之後短信約定了見面的地點,在這裡就不再累贅。
約莫到下午一點左右,我們包廂門被打開,走進(jìn)來一個年輕人,哪裡像那個中年人口中稱呼的“爺”?年紀(jì)大概有二十七八,長的到是頗爲(wèi)帥氣威嚴(yán),標(biāo)準(zhǔn)的國字臉,濃眉大眼的,也沒什麼架子,進(jìn)來先對我們?nèi)齻€一笑,道:對不住三位,路上遇到個朋友,耽誤了點時間。”
他說的話我們這邊沒接腔,對方似乎也不在意,就在我們對面拉了張凳子自己坐了下來,自己點了根菸,我偷瞄了一下牌子,大中華,看來這皇城腳下的人也不能免俗,抽的就是個牌子,他也沒有讓我們?nèi)齻€煙,從貼身的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對著我們丟了過來,道:明人不說暗話,今天來這我?guī)е\意,東西你們帶來了吧,開個價。賣不賣”
我二哥是一個對分寸拿捏的極其準(zhǔn)確的人,也沒遞話,這個我倒是懂,因爲(wèi)他經(jīng)常教育我,在掌握不到對方底牌的時候,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言多必失,比較容易被對手切中要害,他拿起張凱旋丟過來的信封,看了一眼,就詫異的看著我。
我納悶他看我什麼呢,難道我今天特別帥?就看著他,給他一個疑問的表情。
他把信封丟過來,道:“自己看。”
我一看,我靠!
北京市XXX路XX號張凱旋收。
寄件人:趙三兩!
我絕對沒有給他寄過這封信,在這之前,誰知道張凱旋這個人?雖然都在北方這個圈子裡,但是洛陽跟京城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我大聲道:不可能,除非我夢遊,再加上鬼上身,不然絕對不可能知道他是誰,更不可能跟他寄這封信!
張凱旋饒有興許的看著我,道:哦?
我二哥道:“信不是他寄的,前幾天我們也收到一封信,同樣無法理解。”
接著他把我收到那封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張凱旋,沒有隱瞞,也隱瞞不得,我們知道的太少了,而必須用我們所知道的,盡最大努力去換取張凱旋知道的信息,所以,唯有對他坦承。更何況,我老爹似乎跟張姓的人,有約定,種種跡象看來,這都是自己人。
我卻想不明白,到底是誰,竟然冒充我的名字,給他寄了這封信? 又爲(wèi)什麼偏偏冒充我的名字?
張凱旋面色沉重,若有所思。再次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盒子。
我二哥接過來,打開,裡面是一個跟我二哥給我們看的幾乎一模一樣的玉簡。
我二哥也沒有廢話,實際上看到玉簡之後,已經(jīng)不需要說什麼了,他拿出那自己的那條玉簡,跟盒子裡面的那個,兩個一拼,兩個玉簡完好的拼湊到了一起。
我當(dāng)時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下這個玉就更他孃的值錢了,一張完好的地圖跟殘缺的,完全就是天與地的差別。
這時候我二哥道:“老爺子走的時候交代過這條玉簡只能在張姓的人過來後才能拿出手,想便就是您了,我們兄弟三個在怎麼眼拙,也看的出來這是張地圖,只是想問下,這張地圖指引的,到底是什麼地方?”
對面的張凱旋吐了口眼圈,擡起頭看著天花板,嘴裡吐出一句話。
“可能是一個墓。又或者是一張藏寶圖,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