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安思想很純潔,思維也很簡單。曾被外力撞擊過的腦袋,失去原本的記憶,只余下生存本能。
看著呆愣愣的華安,華揚不由得問:“剛才你為什么攻擊我?”
“因為你穿衣服!”華安對華揚比劃:“在這邊有很多穿衣服的行尸走肉,他們很危險!只有打爆腦袋才能殺死他們。”
“原來如此!”華揚恍然大悟,繼續問:“為什么你不穿衣服?”
“我為什么要穿衣服?”華安指著華揚說:“你不覺得身上穿衣服是負累嗎?影響身體靈活,也影響對危機的預判。”
缺根弦家伙脫了衣服,然后把穿衣服都當成喪尸,在沒有束縛的情況下,用生存本能戰斗,繼而威力倍增,全是敵人的環境下,這的確是個最好的選擇,而且還有天馬行空般的想象力。
華揚隨口問:“你殺喪尸收集他們腦袋中的髓石嗎?”說著華揚還伸出手掌,奧普用三維投影在華揚手心凝出髓石形狀。
“這個東西我用過。”華安說著用大手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有的抓在手心里,立刻就變成粉末,整個人都感覺暖暖的,力氣倍增,不饑餓也不疲倦。有的抓在手心里卻沒效用,我都把它扔進獸皮袋里。”
“獸皮袋呢?”收集髓石的窘迫讓華揚變得沒有底線,從華安手里討要髓石,就像從小孩手里騙糖果很不道德。
“我去拿!”華安是個行動派,做事雷厲風行,轉身就往東邊跑,在東邊有著一排排翠綠色的胡楊林,在胡楊上有個用樹枝編織的窩。
華揚忽然明白變異鼠為什么把喪尸都聚攏在豬窩旁,內有逐漸強大的豬,外面還有神出鬼沒獵殺落單喪尸的華安,內憂外患!聚攏喪尸圍豬窩也是無奈之舉。
大卡車晃晃悠悠開過來,打開油箱蓋,把油槍塞進去開始加油,華揚臉上閃過沉思,自言自語:“他就是把雙刃劍,用的當傷人,用不當傷己。”而后聲音低沉:“不管如何,他都是人類幸存者,一會油箱加滿我先把你收回車庫。”
半晌華安又跑回來,把獸皮袋扔給華揚。華揚手掌往里面一塞,墨綠色的字跡在眼前閃現,發現髓石215顆,總進度6225/50000。
把空掉的獸皮袋仍到地上,華揚對華安說:“我會帶你離開,重新回歸人類社會。從現在開始,不許你攻擊穿衣服的人類。”
“萬一他是行尸走肉呢?”華安眼底有著仇恨:“我要把行尸走肉都殺光。”
“這沒問題,你需要一雙分辨幸存者和喪尸的眼睛,而不是對穿衣服的攻擊。”華揚說著帶著華安順著公路繼續往前走,冰冷的太陽照在土黃色公路上,寂靜的世界,黃土上只剩下兩行深深的腳印。
躲在樹蔭下,華安腮幫子鼓起來,牙齒上下翻飛,咀嚼幾下后就吞咽,整個喉嚨都被撐粗一圈,噎的華安翻著白眼,等食物被吞咽之后。伸手立刻從鐵皮罐里再抓出塊熟牛肉,飛速塞進嘴里。
“吃慢點,沒人跟你爭!”好在華揚帶的食物充足,加上心里又對華安有愧,也就沒阻止,讓華安放開肚子吃。
連續吃掉十三罐牛肉罐頭,華安才擦了擦嘴角,肚子高高隆起,眼睛里卻帶著意猶未盡:“好久沒吃過肉了,吃肉的感覺真爽!”
“跟著我以后有的是肉吃!”說著華揚又拋給華安一瓶酒:“還能喝上酒。”
華安接過酒瓶,嘴角含笑說:“這可是好東西!”說罷就擰開酒瓶,張開嘴往里面倒了半瓶,酒液入喉辛辣擴散,原本華安紅潤的臉龐,頃刻間變成大紅色。臉上的那道疤痕顏色也更為鮮艷。
華安抱著酒瓶愜意的哈了口酒氣,剛想開口神情忽然一變:“我的頭……為什么!這么疼??!”華安赤裸的身體上肌肉塊塊隆起,隆起的肌肉里似蚯蚓般的血管忿長而開。華安雙手抱著腦袋,臉上疤痕猙獰,一雙眼睛里充滿血紅色。
“怎么了?”華揚問奧普,奧普查閱資料后說:“這好像是特定環境下的異能變異,你看他的戰斗力翻倍了!”
華安腦袋上原本是墨綠色的131,現在變成血紅色的262。華揚一時束手無策,看著華安身軀越來越龐然,眼睛越變越血紅,神情也越來越猙獰,在理智喪失后必然是瘋狂的毀滅。
奧普對華揚說:“想法子給他醒酒!”
華揚拿出兩瓶純凈水,對著華安的腦袋往下澆,冰冷的純凈水在華安臉上流淌,猙獰的神情逐漸平復,血紅的眼睛也緩緩變得黑白分明。
暴虐之氣緩緩消散,華揚把酒瓶收起來說:“吃飽喝足耍酒瘋,你可真能耐!收拾一下跟我走!”說著華揚率先走出樹林,腦袋里開始盤算,在性命攸關時,喝瓶酒發狂讓戰斗力翻倍,未嘗不是個救命的法子。
華安低頭跟在華揚身后,簡單的腦袋里滿是愧疚,隨著華揚走到收費站前,又看到長長的車龍。
踩著碎玻璃走到一輛豪華跑車后面,流線型的車身安靜的停在黃土地上,似飛鳥般的尾翼優雅異常,兩個俏皮可愛的尾燈中間車標是一匹站立的馬,實心的橡膠輪胎胎紋修長,不銹鋼輪轂在陽光下發散冷光。
這輛法拉利價值絕對超過千萬!華揚不由自主吹了聲口哨,轉到車身旁,就看到米黃色車門上有風干后的黑色血漬,車窗玻璃散落在地,引擎蓋與車頂落了一層厚厚的塵土。透過車窗華揚看到座椅上的半扇屁股,破損成布條的短裙被鮮血染成黑色,風干的小腿上套著染血的絲襪,腳掌踩著一只細長的紅色高跟鞋。不管她曾經如何美麗,現在只剩下一團的腐臭。熏得華揚難以呼吸。
伸手攥著方向盤往壕溝邊打了一圈半,回頭看著華安說:“別傻站,幫忙推!”兩個人一起發力,把堵在路上的法拉利推倒路邊的溝里。不管車主曾經有怎樣的榮華富貴,最終還不是成了溝里的一捧黃土,
兩個進化者在公路上忙碌,一輛輛的汽車被推到公路旁的排水溝里,龐然的車龍正在一點點的減小,看似愚翁移山般的蠢笨,卻真有顯著的成效。
站到一輛純黑色的道奇牧羊前,華揚拍了拍八米長的車身,厚實的鋼板傳來沉悶的回響,抬腳踢了踢車輪,發覺道奇牧羊也是用實心胎。
手掌擦著車身往前走,光滑的車身上拉出一道黝黑的痕跡,擦掉浮塵黝黑色的車漆在陽光下黑的發亮。車窗完好,內飾完好。車主在危機爆發時已經離開汽車,要不然整車里會散落人體組織,發酵變質留下難以忍耐的腐臭,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透著皮革的清香。
鑰匙插在鎖眼里,踏著離合一點就著。沉悶的發動機呼嘯唔鳴,發散著這段時間的抑郁,渴望在道路上奔馳,迎風追月。不愿落到水溝里,或被仍在公路上腐朽。
華揚對道奇牧羊很滿意,拍了拍真皮扶手問華安:“會開車嗎?”
“好像會?又好像不會?總之我記不清。”華安說著還伸手抱著腦袋:“為什么我一想過去,腦袋就疼!”
“想不起就不用想。”華揚從車上跳下來:“繼續推車,清出一條路。”
車龍開始一輛輛的減少,忙到下午四五點鐘時,加油站附近的道路被打通。華揚開著加滿油的道奇牧羊,繼續往溫泉谷方向行駛。
華安坐在副駕駛上,如同一個好奇的寶寶般,摸摸這里,壓壓那里,整輛車在他眼里處處透著新鮮。紅木的車載冰箱被打開,里面塞著滿滿堂堂的酒,華安拿出一瓶來,望著殷紅色酒液,不由得吞咽一口口水。
“放回去!”華揚從觀后鏡里看到華安拿酒:“喝下去你又會腦袋疼,到時我就把你丟在這荒山野嶺。”
華安立刻把酒水放回去,回歸文明的生活絕對是幸福的,牛肉的香味還在唇齒間芬芳,味蕾蘇醒,回憶著美味。華安吞咽了一口唾沫,從布袋里拿出一聽牛肉罐頭,用指甲輕輕一劃,鐵皮蓋就被劃開。
看著華安狼吞虎咽,華揚不由說:“你還真是個吃貨!”華安未予置否,吞下牛肉后,沖著華揚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車輪飛快,路兩邊景物飛逝,土黃色逐漸變成翠綠色,風聲嗚咽,一派蕭索,看不到變異獸,也看不到喪尸,仿佛車輪碾壓的是另一個世界。三百里路看似很遠,在道奇牧羊的車輪下卻被逐漸輾近,天空中光亮一點點消散,夜幕籠罩下繁星點點。
漆黑夜空下,山坳里燃著一堆篝火,幾個蓬頭垢面的孩子縮在篝火旁,如同亂草般的頭發遮掩面目,火光中一雙雙的小眼睛帶著絕望,瘦脫型的身軀好像是一個個的麻桿。
六歲的妹妹瘦的只有24斤,抱著九歲31斤的哥哥用微弱的聲音說:“哥哥,我餓!”九歲的男孩從懷里拿出一塊白森森的骨頭,骨頭上面有著清晰的牙印,塞在妹妹的嘴巴里,低聲說:“先咬著,女王大人去找吃的了,很快就回來。”
火光晦澀閃爍,男孩的眼中閃過冷光,等到妹妹睡著后,他拿起了削尖的木矛走向黝黑的深夜。這個世界沒有孩子,能活下來的只有戰士。
生命不息,戰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