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人生中,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機會,有些被把握,有些被浪費。在末日爆發(fā)后,能掌握的機會不多,武矬子聽華揚愿給一個機會,立刻就瞪圓眼睛,小胸堂激動的一起一伏。
“跟我走,我證明給你看!”武矬子帶著華揚往低矮的棚戶區(qū)走。鐵茸木修建的房子雖好,卻只屬于特權(quán)的進化者。普通人都住在低矮的窩棚里,繞過死氣沉沉的棚戶區(qū),來到了更加低矮的帳篷前,華揚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病床,病床上拴著一圈圈結(jié)實的鐵鏈。
“這里?”華揚眼中滿是疑惑,羅勝的眼中充滿羞愧,對著華揚低聲說:“這里是戰(zhàn)地醫(yī)院,被喪尸和變異獸傷到的幸存者,都會送到這里救治?!?
華揚面色驚詫:“你們找到醫(yī)治喪尸病毒的特效藥了?”這話問的讓羅勝羞愧的低下頭。武矬子紛紛不平說:“特效藥找到了,你往那看!”
華揚轉(zhuǎn)身,看到鋼索捆綁的病床上,感染病毒幸存者臉色迅速黑下去,周身肌膚開始縮水,痛苦扭曲的臉化為猙獰,黝黑的雙瞳中堆滿血色,大嘴張開哇哇的發(fā)出狂吼。終究沒能扛過病毒感染,活生生的人變成死氣沉沉的喪尸。
兩個穿著防護服的男人走過來,他們手中拎著明晃晃的鋼刀,走到病床前,對著喪尸的脖子切割下去,黑色的血液飛濺,腦袋嘰里咕嚕滾在地上,血紅色的眼珠化為黑白色,滿懷留戀望世界一眼,而后永遠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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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個人手里拎著錘子,一下兩下,砸開天靈蓋,從腦漿里挖出髓石。而后把這個喪尸扛起來,丟在一旁的手推車上,送到不遠的鍋爐里火化。
華揚氣的簌簌發(fā)抖,直接問羅勝:“這就是你們的特效藥!”前一秒還是為聚集地拼死拼活的勇士,下一面被砍頭砸腦取髓石。血淋淋而冷冰冰的現(xiàn)實讓人顫抖,拼到最后,守護這么久,究竟是為什么?就為落得如此凄涼!!華揚心中升騰出兔死狐悲的感覺。
“他們已經(jīng)不是人了!是喪尸?。 绷_勝干巴巴的解釋空洞蒼白。
武矬子的臉上堆滿不屑:“你看看他們!”說著把手指向病床上的幸存者:“活下來的人本就不多,一個個再這樣死掉,都是為什么?”武矬子說著瞪圓眼睛看向華揚:“如果他們有基本的防護知識,明白種種形狀喪尸的弱點,也許他們就不用,就不用死……!”小小的個子,這一刻卻飛揚出別樣的野心,黝黑的睫眸中,兩團火焰正熊熊燃燒。
“我支持你!”華揚面色鄭重,拍了拍武矬子的肩膀,又看了看床上等死的幸存者,心中暗自說:“做了總比不做強,希望廣播電臺真開通后,能讓更多的人活?!?
華揚帶著落寞穿過棚戶區(qū),正要往屋子內(nèi)走時,忽然看到一群群的女人手中拿著鐮刀,正在一點點的削鐵茸木,原本堅硬的鐵茸木被一點點削尖。掏空的樹心被灌上火藥。一根根的弩箭經(jīng)過簡陋的工具被加工出來。
“怎么還有孕婦?”華揚看到一個挺著大肚子,身懷六甲的女人,正忙著用粗布打磨鐵茸木的樹干,讓粗糙的樹干顯得更加光滑,這樣射擊時不會因為凹凸的箭桿而影響到射擊的精度。
“她??!她叫林可欣是莫察的媽媽。”聽著羅勝這樣說,華揚又想起那雙晶瑩的大眼睛,一聲聲凄厲的哭喊,媽媽!媽媽!
羅勝把林可欣叫過來,身懷六甲的女子行動還算方便,用怯生生的大眼睛看著華揚。華揚對她點了點頭:“莫察我見過,是個乖孩子,他現(xiàn)在應該在山泉谷里活的很快樂?!?
“謝謝!”那雙空洞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神采,繼而黯淡:“孩子以后就麻煩你照顧,沒什么事情,我去干活了!”說著轉(zhuǎn)動粗壯的腰身要離去。
“等等!”華揚看著大大的肚子問:“你有想過未來嗎?”
“未來?”這個詞匯從林可欣干干的嘴巴里冒出來,無神的眼睛中閃過思索,最終又化為黯淡:“熬一天算一天吧!”說著手掌落在了肚子上,里面孕育著一個全新的生命,希望他能活在一個沒有饑餓,沒有病毒的世界。
望著林可欣離去的身影,華揚感覺心口堵堵的很是難受。反倒一旁的羅勝安慰華揚:“有的熬,總比沒得熬好。林可欣還算不錯的,只要聚集地不破,她就不用死。前面可就是死士居住的炮灰營,他們可能隨時會死!”
“炮灰營?”借著夜色望著前面燃起的勾畫,華揚信步走進去,三個壯碩的漢子圍在篝火旁,大口大口的嚼著硬面饅頭。
華揚坐在他們旁邊,從口袋拿出三聽牛肉罐頭,拋給這三個健碩的漢子,望著他們血紅的眼珠,華揚很忽然的問:“為什么要來當炮灰?”
光頭用鋼刀刺開罐頭皮,貪婪吸食里面的汁水:“為了吃得飽,為了殺的痛快?!闭f著切開罐頭,大口的嚼里面的肉。
另個臉上帶有刀疤的人,不答反問:“為什么不當炮灰?全家死的就剩我一個了!你說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說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兇光:“我就是要去殺喪尸,殺死一個夠本,殺死兩個還賺一個?!?
華揚唏噓著,望向最后一個炮灰,他不過四十來歲,臉上卻堆滿皺紋,一雙眼睛里全是傷悲。用沙啞的聲音說:“心死了,想自殺卻沒勇氣,當炮灰去拼命,多活一天是一天?!闭f著用手指向周圍的人:“哪個不是破家滅族的,活著反倒沒有死了痛快?!?
華揚也看向周圍,不知不覺中周圍已經(jīng)站滿人,一個個眼睛里都帶著死寂,合攏在一起是傷心。忽然間華揚明白,他們都活在悲傷的世界里,都把死看成是解脫。
這是一個充滿悲慘的世界,當災難呼嘯而至時,人們失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也是他們?yōu)橹畩^斗半生的理想,在頃刻間徹底蹦碎,只留下一地破碎的殘渣。無關(guān)乎堅強,在蹦碎的世界里,不在乎你曾經(jīng)擁有什么,而在乎你為什么而活。
有的人找到自己的活法,有的人卻努力讓自己死的有價值。在這個動蕩的世界里,連死都不在乎的人類,還有什么可怕的?
華揚默默的離開炮灰營,帶著滿滿的心事回到屋子內(nèi),老狗半閉著眼睛,莉安早就陷入了沉睡。老狗手里拎著一個酒壺,昂著脖子往里面倒酒,臉頰上飛起兩團酡紅,沒了暮氣反倒多出一些清揚。
“沒什么要問我的?”老狗微微睜開眼睛,瞄著面前的華揚。
華揚搖了搖頭:“該說的你一定會說,不該說的問了也是白問?!闭f罷也拿起一瓶酒,擰開倒進嘴里,火辣辣的酒液把心底的不快沖散,看著老狗說:“我等你來說?!?
老狗把瓶里的酒全都倒進嘴巴里,醉眼朦朧的看著華揚,滿是皺紋的老臉上忽然浮現(xiàn)一絲笑容:“你果然不在乎力量!你果然不是荒原上的幸存者!”老狗仿佛看穿華揚的秘密:“還遮掩你不是來自未陷落的都市!只有來自那里的人才不在乎力量。不像荒原人把進化越階銘刻在腦海里,時時刻刻都想著強大?!?
華揚愕然,老狗處處惦記著自己,只不過這次他又想錯了!華揚無奈搖頭苦笑,卻也不再解釋??粗瞎穯枺骸俺诉@個還有嗎?如果沒有我睡了!”
“我要怎樣才能得到未陷落都市的居住證?”老狗舊事重提。
華揚搖頭不語,認真的看著老狗說:“我再重申最后一次,我會在荒原上建立一個永不陷落的新城,以后關(guān)于居住證的問題,你不要問我,我也不會再回答。”
老狗眼里閃過一絲神光,緩緩搖頭在心中暗暗發(fā)誓,自己一定要感動華揚,弄到未陷落城市的永久居住證。一座永不陷落的新城,聽起來像是童話故事,如果病毒在新城里爆發(fā),那就是現(xiàn)實版的恐怖片。
鐵茸木的房間里,華揚躺在實木大床上,眼神微微瞇起,累啊!不光身體累,心也很累?,F(xiàn)在一定要激勵聚集地人口的求生欲。而后帶他們逃出去,如果三天內(nèi)拿不出個辦法,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都如鏡花水月般虛幻。
“到現(xiàn)在我都想不通,你還有什么底牌?”不甘寂寞的奧普繼續(xù)喋喋不休:“難道你想把他們都裝進卡車里,然后開著大卡車突圍?”說著奧普的強調(diào)一冷:“我跟你直說,我不同意!”
“如果我告訴你,到現(xiàn)在我都沒想到怎么脫困,你信不信?”華揚面色平淡,聲音平和,好似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你開玩笑!”奧普不淡定,全無數(shù)字終端生命的冷靜:“這下你玩大發(fā)了!給幸存者們希望,如果他們發(fā)現(xiàn)希望不能實現(xiàn)時,絕望中會把你撕成很多片!很多片!”
“不說了睡覺!”華揚翻身用被子蒙在頭上,低聲嘟囔著:“車到山前會有路!”
奧普無話可說,原本還是明媚的明天,忽然蒙上一層灰蒙蒙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