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賣部里坐著一個中年婦女,身上的衣服打著補(bǔ)丁,一雙小眼睛一直盯著我看。周禹浩上前說:“我們是路過的,馬上要下雨了,來躲躲雨,請問村子里有飯館嗎?”
中年婦女朝他露出一道笑容,嘴里的牙齒缺了兩顆:“要是兩位不嫌棄,就在我這里吃吧,我李三嫂別的不會,做飯還是很好吃的。”
周禹浩拿出幾張百元大鈔,放在柜臺上:“那就麻煩你了。”
李三嫂看見了錢,眼睛立刻就亮了,連忙揣進(jìn)懷里,說:“我這就去地里找我家男人,讓他去買頭羊羔來,今晚給你們做羊肉吃。”
我們坐在李三嫂的家里,那幾個小孩給我們倒了水,我給了他們幾顆糖,他們剝開漂亮的糖紙,吃得靜靜有味。
我發(fā)現(xiàn),好幾個男人在外面探頭探腦,眼睛一直在我身上打轉(zhuǎn)。
周禹浩臉色發(fā)黑,想要起身去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我按住他的手,說:“反正我們只是來躲躲雨,不要惹麻煩了。”
周禹浩很不高興,卻也沒有再說什么。
沒過多久,大雨傾盆而下,雨大得像天漏了一樣,整個世界都仿佛籠罩在雨中,外面那些探頭探腦的男人終于走了,我暗暗松了口氣。
不到一會兒李三嫂就帶著她的男人回來了,那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笑道:“我們這里好久都沒客人來了,我買了羊,家里也有雞,你們等著,我去給你們做頓好吃的。”
李三夫妻倆開始在廚房里忙活起來,很快一桌豐盛的晚餐就端了上來,我嘗了嘗,味道真的還不錯。
吃完晚飯,天色已經(jīng)晚了,大雨還沒有停的跡象,李三夫妻熱情地請我們住下來,還專門給我們收拾了一間臥室,里面的床單被褥全都是新的。
周禹浩又給了他們幾百塊,他們千恩萬謝,眼底閃過一抹貪婪的光。
住進(jìn)那間臥室之后,周禹浩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他們在飯里下的安眠藥。”
我吃了一驚,忍不住干嘔起來:“你怎么不早說?”
“放心吧,你都是三品的修為了,那點(diǎn)安眠藥一點(diǎn)用都沒有。”周禹浩看了看窗外,臉色陰沉。
我皺起眉頭:“他們到底想干什么?謀財害命嗎?”
周禹浩沉聲道:“這個村子很古怪,我們都要小心些。”
夜?jié)u漸地深了,李三夫妻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幾個孩子也早就睡了,屋子里安靜得有些詭異。
忽然,我聽到了一聲低低的貓叫,我仔細(xì)一聽,不對,這不是貓,這是嬰兒的哭聲。
李三嫂家那
么多孩子,有個嬰兒也不奇怪,可是這叫聲怎么這么虛弱?
就像是快要死了一樣?
我跟周禹浩說了一聲,他陪著我來到一樓,角落里有間小屋子,里面堆放了很多雜物,我推開門,聞到一股霉味和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在這間燈光昏暗的房間里,地上鋪著一張薄薄的床單,一個襁褓扔在床單中間,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那虛弱的哭聲,就是從襁褓里傳出來的。
我打開襁褓,露出一張蒼白的嬰兒臉蛋,它嘴唇烏青,哭得有氣無力,看著讓人一陣陣心疼。
這個孩子病了?
我在孩子身上輕輕按了兩下,忽然碰到了一根堅硬的東西,掀開衣服一看,孩子的肚子上居然插著一根針。
那不是普通的針,而是那種用來縫皮革的針,非常的粗,針刺的地方血已經(jīng)凝固了,似乎已經(jīng)釘上去好一陣了。
我頭皮一陣發(fā)麻,又不敢去拔那根針,誰這么狠毒,居然對這么小的孩子下這種狠手。
周禹浩按住我的肩膀,輕聲說:“有人來了。”
我連忙將嬰兒輕輕地放回去,關(guān)上了雜物間的門。
回來的李三夫婦,兩人將雨傘放在角落,從破皮包里拿出一疊紅彤彤的錢,眼睛放光,舔了舔手指,開始數(shù)錢。
“這可是足足三萬啊。”李三嫂吞了口唾沫,拿起錢親了一口,“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嘿嘿,等村長兒子結(jié)了婚,咱們還能再拿兩萬塊。”李三高興地說。
李三嫂哼了一聲:“那個姓姜的城里女人那么漂亮,村長兒子都快四十歲了,能娶到這么漂亮的女人,他當(dāng)然高興了。要我說啊,四萬塊錢少了,像這樣的女人,要是在其他村子,估計能賣到五六萬,說不定能賣到十萬呢。”
李三一耳光就打在她的臉色,呵斥道:“頭發(fā)長見識短,能討好村長,對咱們大有好處,等下次分宅基地的時候,咱們能多分好大一塊呢。”
李三嫂被打得半邊臉都腫了,卻沒有半點(diǎn)的怨言,點(diǎn)頭說:“是是是,你說的都對,都聽你的。不過,那個男的怎么處理?”
李三嘿嘿陰笑了兩聲:“先關(guān)起來,等下次郭姐來了,就把他賣給郭姐,聽說山西那邊的煤窯缺人,一個勞力能賣上萬。”
李三嫂笑嘻嘻地說:“要不咱們自己想辦法,把他賣到莞城那邊去,據(jù)說那邊也要男人的,特別是長得好看的男人,據(jù)說比女人的價格還要高呢。”
聽到這里,我就感覺到身邊彌漫的森然寒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偷偷看了看身側(cè)的
周禹浩,他的臉色已經(jīng)要吃人了。
這時,李三又說:“對了,那個死丫頭片子死了沒有?”
“我走的時候看過,沒呢。”李三嫂撇了撇嘴,說,“你的那個辦法到底有沒有用啊,我下一胎真的能生男孩?”
“我已經(jīng)問過三叔公了,他說‘針刺大女體,下胎生男孩’,放心吧,下一胎保證是個大胖小子。”李三笑著說。
李三嫂摸了摸肚子:“我要多生幾個兒子,這樣咱們家在村里才不會被欺負(fù)。一個丫頭片子有什么用,還不是給別人家養(yǎng)的,浪費(fèi)錢。”
聽到這里,我氣得渾身發(fā)抖,他們可是這孩子的親生父母啊,居然能狠得下這個心,往女兒的身上釘釘子!
這時,又聽李三說:“等那丫頭片子死了,就把她的尸體埋在村口,讓大家都來踩,三叔公說了,這樣女鬼就怕了,都不敢來咱家投胎了,來的絕對是男鬼。”
我握緊了拳頭,我終于明白這個村子籠罩著的鬼氣到底是什么了,那些全都是被父母殺死的女嬰!她們的沖天怨氣終年籠罩在這村子的頭頂,總有一天會報仇雪恨。
這世上最惡的,永遠(yuǎn)不會是鬼,而是人。
我冷冷地看著這兩個畜生,眼中浮現(xiàn)一抹殺意。
李三對李三嫂說:“你去看看,他們倆倒了沒有,要是讓他們跑了,我們就慘了。”
李三嫂答應(yīng)了一聲,正要上去,外面突然傳來汽車引擎聲,李三皺眉道:“這么晚了,又這么大的雨,誰會到村子里來?”
話音未落,就聽到急促的敲門聲,李三道:“婆娘,去開門。”
李三嫂連忙顛顛兒地跑去開門,門開了,進(jìn)來好幾個人,領(lǐng)頭的是個女的,四十多歲,長得很胖,穿著一件紅色的衣服,走起路來渾身的肉都在顫。
她身后跟著幾個壯漢,每個壯漢都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女人,那些女人頭發(fā)都亂糟糟的,嘴里塞著布團(tuán),一個個臉上都透著絕望。
“郭姐。”李三連忙迎上來,“您怎么來啦?”
郭姐冷著一張臉,說:“這幾個是新弄到手的貨,上次我說了,一有好貨色就想著你們村,我郭麗麗說到做到。你去問問,村子里有哪些光棍需要老婆的,一個四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忙得很,搞快點(diǎn),過時不候,后面幾個村還等著呢。”
李三連忙點(diǎn)頭哈腰地說:“是,是,您先坐,我這就去問,這就去問。”
李三拿起傘,跑出屋去,李三嫂則忙里忙外地招待郭姐一行,那幾個被綁著的女人就扔在角落里,像貨物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