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塊區域之中,我們已經經歷了標注‘魚人兇獸’這一塊,這里比想象中危險得多,雖然陵魚人膽小怯弱,但是它們對食物的渴望是極度炙熱的,人數又多,如果不是運氣好遇上了它們和蟄蟞、血眼貍奴的混戰,我們還真是難辦非?!F在想起來都后怕,要真是進到包圍圈中了,說不定哥幾個就交代在那地兒了!
由此及廣,那標腐尸的地方也絕對不會簡單,秦船就藏在這其中,說不定還是被壓在船墳最下面,不過這既是我們來此的主要目的,那么也別埋怨了,只能鼓足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的勁兒前沖,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從那千軍萬馬中殺出條血路來。
趁著地兒安全,我們稍事休息了片刻,吃飯喝水加把褲腿兒的水給擰干,粘巴身上的草根水藻摘下來,晨曦還順便用手帕抹了把臉,然后我們才重新啟程,首先便是爬上了面前這疊船的制高點,開始打量起對面那標注有腐尸的區域來。
開始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了上面才看明白,原來這船墳并不是滿滿當當的,中間有些地方并沒有,僅有的船只也在水面之下,就像船堆中多出個池塘,正中有三條‘品’字形的船擺著,和那艙壁上的碳畫一模一樣,而那些船下面便是標有‘秦船’字樣的古船,也是我們這次最重要的目標所在。
三條船之間并非嚴絲合縫,所以我們最好的選擇是找個小艇從水面劃過去,這樣就能避開上船可能碰到的潛在危機,雖然壁畫上沒有說,可是我們商量之后總結了兩點:
第一,腐尸應該指的是某種尸體,或者是有毒能致人死地,或者是陰氣孽轉會造成鬼祟之行,再不然就干脆是起尸攻擊…可是無論哪種,這只要被刻意標注出來了。都不會簡單,碰上了又會是一場惡戰!
第二,‘腐尸’和‘秦船’是分別標注出來的,所以。我們能揣測那腐尸并不會在秦船之中,相反,最大可能存在的地方是這品字三船,所以我們必須盡量避開上船。
有了這兩點,所以我們很快就在這些未淹在水下的船上找了起來。不多會功夫還真讓我們找著了條積水半艙的小船,樣式古舊,應該是清民時期的小艇,雖然老舊可還算完好,我們花了一刻鐘把水舀出,跟著就駕船朝三船中間的縫隙而去。
我和卓越舀水的時候,晨曦還在旁邊船上找了個火盆,里面有半盆黏糊糊的油脂和灰燼,她把這盆朝船頭的架子上一擱,搗鼓半天居然還點燃了。“這鯨脂火盆還能用,我們省著點點,說不著后面還多久呢?!?
鯨脂升起的火焰倒是頗為明亮,有沒有煙霧,時間還長,唯一的缺陷是有些腥臭,不過我們都不介意,劃著水,看著那橙紅色的光團在籠罩著我們面前的區域,伴隨水響緩緩而去。
這空暢的水域不大。小艇沒幾漿扳子就竄出去一大截,我和卓越的勁頭鼓足,稀里嘩啦一通猛使力,眼瞅著就到了三船的外圍。扶著船外殼把小艇駛進內圈,我倆正準備三下五除二的給劃到當中,晨曦突然把我們一攔,“慢著,有點不對勁!”
無須她說,與之同時我也看出了不妥——原本平靜若死的水面出現了異狀。海水迅速的喧囂涌動起來,就像水面下有無數雙打手的用力的攪動,力度不同,方向不一,只若沸騰的水鍋大珠小珠落玉盤,恍如泉涌。
我從船上扯出根長長的竹竿,用力擲向水下,竹竿在水中劃出一道白浪直沒水底,可是沒用,涌動依舊潮汐荏苒,水中也沒有血水或者液體涌淌出來。
但是很快,水面上很快出現了很多黑色的線條,在橙色光暈的照射下就像云霞中的卷羅,慢慢攀上了小艇的船舷,大量的白色水泡從海底涌了出來,就像煮沸的海底正在翻滾,有什么東西將要破水而出,把一切吞噬殆盡。
晨曦蹙著眉,猛然把龍骨項鏈從項上扯下,一把就浸在了水中,那熟悉的紅光立刻涌現出來,宛如明亮的火焰,可是這火焰之下那黑色的線條并沒有退縮,依舊宛如黑色的小蛇在慢慢的朝我們逼近。
她臉色更難看了:“這不是活物!葉子,這些東西太奇怪了,龍骨項鏈鎮不住的只有兩種,根本不懼龍威的生物和死物、地府余孽…難道這和腐尸有關?”“保不齊!”我搖搖頭,長長的嘆口氣:“晨曦,你在上面盯著點,我下水去看看,要是有個什么好歹萬一的,你就趕緊把罐子里的東西倒下來,試試有用沒用!”
她沉吟片刻:“好吧。你的棍匕是純陽之物,不說制敵,保你平安總是沒問題的,不過你還是當心點,有什么不妥就趕快回來,別給我硬撐?!?
海水冰涼一片,我入水后也猛然打了個寒戰,三兩下活動之后很快身上就暖起來了,不再陰冷,我猛然吸了口氣,一個猛子朝著水底扎去——黑沉沉的海水死寂一片,近在咫尺的沉船看起來深邃若天涯,旁邊的空隙看著更像是無底深淵,黑暗中有無數的危險蠢蠢欲動,就像一張張隨時準備撕咬吞噬我的巨口。
沉船那敞開的船艙蓋板中,有無數根黑色的粗纜從里面鉆出來,海水中慢慢分離、散開,變成了大捧大捧的黑色細線,這些細線從水中鉆出去,像是無數的手抓住了小艇。
我膽兒一向不小,跟著就朝那船艙蓋板的位置游了過去,順便還伸手抓了把黑線,這哪是什么線啊,既像是死人的頭發,又像是上回見過的地姑娘,,觸手陰寒森冷,而且堅韌富有彈性,被它們抓住的東西根本就無法掙脫得出!
“他媽的,扯不斷哥們難道不知道用刀?”我猛然把棍匕扯出來,橫在在那些頭發絲上一拉:“按照孫老頭的話說,這就算是地府出來的鬼魂,我也能拉他媽幾道口子吧!”
刀鋒掠過,果然把發絲給斬斷了幾根,但是詭異的事情也立刻發生了,那些割斷的豁口頓時冒出了股股黑色的液體,就像章魚噴出的墨汁,在水里迅速的彌漫開去,緊跟著周圍的黑發猛然朝我聚攏,將我的手腳死死給纏住綁在了一起。
我拼命的掙扎起來,手腳并用還動氣了刀子,但是那些東西非但堅韌而且數量極多,越是撕扯越是收緊,同時從下面其他的幾艘沉船中也冒出了發絲,接二連三全都纏到了我身上。
既然扯不斷,那我就得想其他的辦法了,趁著身上的發絲并不算太多,我連忙腳下發力朝上游去,直到把這發絲全部繃直——此刻我感覺那些發絲的根部并不牢靠,就像是生長在某些幾十斤重的東西上面,而不是整個從沉船上面長出來的。
不過就算這樣,我還是難以把它們從沉船中拔出來,眼瞅著不妙,我立刻奮力揚手,把手中的匕首朝水面給竭力扔了出去!
匕首飛快的劃破水面,但是并沒有落下,我心中頓時一寬!
不到五秒,上面水聲嘩然,晨曦已經飛身入水,極快的朝我游了過來。
我連連擺手,示意她千萬不要靠攏,同時用手指朝著下面船艙指去,晨曦明白我的意思,雙腳在水中一蕩就甩開了一叢即將圍攏的發絲,飛快的游到了船艙口——她只看了一眼,立刻就翻身折回,跟著一個飛躍返回了船上。
她只是一上很快又重新返回,手上抓著個油布包裹,入水之后立刻從水中溢出絲絲紅漿,嗅著味兒應該是朱砂,她手揚而起,紅色的水霧立刻蕩漾開來,把發絲全都給籠罩在了其中。
朱砂水和發絲一接觸,那發絲頓時就像見了貓的老鼠,立刻松綁不說,還哧溜著朝船艙中縮了回去,速度極快,我頓感身上一松,二話不說就朝水面給沖了出去,長長的舒了口氣,把肺泡中的廢氣和外面的新鮮空氣交換,重新醞釀出下水的必要條件。
“葉子葉子,嘛動靜?。俊笨次页鏊吭介_始嚷了:“說說唄!”
我來不及管他,跟著又是個猛子扎回了水中,卻看見晨曦已經逼近了那船艙扳,揚著朱砂一路把發絲逼回到老巢中,然后她拉回了上面的蓋板,腐爛的銷子已經沒用了,只能扯了兩塊旁邊看著合適的板子把蓋子別住,不再讓那些發絲溜出來。
到了這步我和晨曦才鉆出了水面,她呼呼喘氣:“果然沒猜錯,這下面都是腐尸,那些黑色的頭發就是從腐尸肚子里鉆出來的,也不知這東西和地姑娘有沒有關系,會不會是水生的新品種?”
“那不能吧?。俊蔽野櫭迹骸斑@玩意兒還分河生和海生的呢?您當這是養魚啊?——晨曦,我說這就該是陰祟之物,當不得那些活物件,所以你朱砂才能起效!”
她點點頭:“我也就是一試,想這東西應該吃這套…”
我倆正說著,這個時候旁邊的卓越突然惶恐的叫了起,人還趴在船舷邊腦袋都差點埋水里了:“葉子!快來看,你們在水里干什么了?有個大家伙來了!”
他也不傻,說話中手里已經拗斷了根冷焰火,手一松就落到了水里,朝著海底一抹兒的慢慢滑落,只看那赤白的光亮照耀下,微紅色的海水中,一個龐大的陰影正從水底竄出,旁邊無數細密的水泡包裹,就像只巨大的章魚按捺不住,終于露出了她那猙獰的面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