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和我們這一裹亂事兒大發了,八個人齊齊掛彩,手上腿上牙咬爪撓的無數傷口,加上個嚇暈菜的孫列軍,整個窩都被人給攪合亂了——這遍野血腥狼尸的地方不合適久呆,我們稍微休息了一會就離開了,走了大概一兩里路才找了個大石牙子上停下來收拾。
我們粗粗檢查一遍,所幸傷口雖多卻都不太深,用酒精消毒之后再擦上碘酒就行了,但是孫列軍那精神方面的事兒就不好辦了,雖然灌了點酒之后好點,但始終沒有恢復回正常狀態下來,滿臉的傻懵著不說,還隨時神情呆滯的盯著個地方發愣。
這嚇傻了我們可誰都沒招,也沒那么多時間來陪他折騰,當務之急還是從布拉卡老林子出去才是,所以我們讓劉國全把他扶著,我們幫忙把他倆的大包一背,這就繼續朝著老林子南面趕了去。
只要能出順利趕到馬登,到時候找個華裔醫生幫瞅瞅了,也不就三五下了結的了;就算越南醫生手上活兒不成,到時候回國內去換一大夫,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嗎?
我們接下來趕路的速度可就慢多了,等我們磨磨蹭蹭穿過這一片之后,最終還是找了個地方歇了會子,然后才又重新開始上路…這樣折騰一宿,等到天色大亮之后,我們才終于來到了個山崖上,明明白白看到了藍天白云。
山牙子上這么一瞅,那下面的道兒頓時門清,曹老蒼孫一伙給我們惹了狼群那麻煩,現在終于找補了個回替來——丫站我旁邊嚼著餅子咸菜,眼神提溜轉著沒掃嘍幾下就咦咦咦嚷了起來:下面那片地兒看著怎么那么眼熟呢?
說著說著丫就把眼睛給瞇了起來,沒兩下真給瞧明白了。嘿,你還別說,我們這次三繞五彎子的一轉悠,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老林子邊上了,雖然距離那馬登距離還遠,但卻從旁邊鉆出了老林子,一路很快就能到下山到越南境內了。
人精神上的事兒還真不好說,我們本來都累成狗了,但一聽說已經穿過了國境,大家興致立刻就上來了,三五下把手里咸菜餅子塞進肚里,立刻全都嚷嚷著繼續開始趕路了。
上山登高梯梯沉,下坡走道步步輕,這一天我們卯足了勁兒朝山下趕,就連身上的傷口也不覺著痛了。過了中午之后,我們面前的森林開始漸漸稀疏起來,陽光透過樹冠在我們面前星星點點的灑落,林間那詭異幽邃的感覺蕩然無存。
夕陽西下,我們從一片樹林中穿過的時候,終于在面前看見了一條凹凸不平的土路,上面還殘留著沒有完全填好的彈坑,大家喜笑顏開,這時候才覺得真的有點走不動了,于是也不要人吩咐,就紛紛坐在路邊歇了下來。
孫列軍木訥的跟在曹老梆菜后面,看著像是恢復了些,只是神情中有些怯怯,還是會同樣盯著某個不明就里的地方發呆,只不過情況大為好轉,我們心中也安妥了許多。
在路邊歇不了多久,就看見有牛車從土路上經過,大炮叔連忙上前去交涉,在他把幾張花花綠綠的票子塞給那趕車人之后,招呼我們全都坐了上去。
牛車緩緩而行,沿著這土路朝西,大炮叔坐在那趕車人的旁邊,不住打聽,過不了多久就回頭,告訴我們現在距離馬登已經很近了,最多不過兩個小時就能到達…只不過現在大家都困得厲害誰管啊,朝車板上一靠就睡了過去。
我一路酣睡,直到耳邊傳來嘈雜喧鬧的時候才醒,轉眼看已經到了個很大的集市中,旁邊不時有人用中國話大聲的說笑,來來往往的人挎著長槍短槍毫不掩飾,最多的是各式各樣的摩托車,有的上面還留著彈孔,看來是從戰爭中繳獲得到的。
曹老頭一伙已經下了車,站在旁邊和大炮叔、宗大叔說著什么,見我醒了也笑著打個招呼,那劉國全把兩個包都背在背后,扶著孫列軍,看來是準備離開了。
說不了幾句,他們笑著我們揮揮手道別,然后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大炮叔招呼我們下車,用越南話在旁邊問了幾句,然后帶著我們走進了旁邊的小街,走了幾步之后就來到個粗陋的旅店,他剛剛進門,就看見那坐在柜臺后面的老板站了起來,哈哈大笑著迎上前和他擁抱,嘴里用生硬的中國話向他問好。
越美作戰起來,中國有幾十萬人來到這里參加戰斗,抵御外國的侵略,所以那時候對我們中國人極為友好,靠近邊境的城市中,大多數越南人都會說幾句華語,甚至說當時還專門有人教授,那客棧的老板自然不會例外——大炮叔給他介紹我們是中國朋友的時候,老板臉上堆滿了笑,急忙招呼自己老婆給我們倒水開房間,他則是熱情之極的來歡迎我們,招呼我們快坐快坐,大家都辛苦了等等,看著到頗為真誠。
大炮叔也不推辭,開口就點了一大堆越南本地的食物,叫老板快些準備好給我們安排…正在他說話的當口,上面樓梯咔咔咔一陣響,幾個身穿綠色迷彩,腰挎ak的年輕人走了下來,一見面就急忙和大炮叔問好。
大炮叔給我們介紹說,這三個都是他的手下,瘦小精干的叫做張武,主要玩兒的是炸藥和排雷,拆除陷阱,大塊頭的叫做張建設,力氣大,近戰的時候喜歡使用把砍刀,有什么需要力氣的事兒盡管吩咐他做,最后一個面帶笑容的叫做程自立,背上是把狙擊步槍,說是遠程狙擊的高手,冷靜嚴謹,平時他不在的時候都是程自立在負責。
介紹完他們,大炮叔又挨個把我們介紹一遍,那幾個少年聽說宗大叔是大炮叔的老友,都非常客氣,話語中說不出的尊敬,挨個上來問好;晨曦是這次的雇主,又是宗大叔的老板,他們同樣非常尊敬——只不過說到我和鐵勇的時候,這仨明顯有些看不起的意思,言語中也沒有那么的客氣了。
大炮叔笑笑,告訴他們說我和鐵勇并不是雇傭兵,而是晨曦的朋友,也是有自己本事的人,千萬不要小瞧,這仨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些,和我倆湊一塊握了握手表示親熱。
飯菜還沒有準備好,我們干脆就抓緊時間來商量了下,程自立告訴我們他已經去找過倫道夫的行蹤了,只不過當時時間比較緊,他在河內市只是打聽到倫道夫坐上了前往中國的汽車,但是那汽車走了之后并沒有到達邊境,最后確定的地方是安沛市,從此就不知所蹤了…他在地圖上一指:
&想要逐個從郎那、郎發、保河、老街和河口,這五個城市排查,看看究竟是從那里消失的,只不過是接到電話之后我們趕來了馬登,所以沒去找。”
他遞給大炮叔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那輛車的情況,顏色、大小、上面坐了多少人,什么時候出發一應俱全,看來這調查工作非常仔細,大炮叔看完之后把紙遞給了宗大叔,然后挨個看完傳到了我手上。
我一看,這上面和他說的一樣,車子在安沛的時候曾經休息的時間也記了下來,但是從此以后就什么都沒有了。
大炮叔點點頭,表示認可,然后對晨曦建議道:“這幾個城市里面,從郎發到保河都算是大城,治安還好,我想找人比較容易,要是他在這一帶下車是最好辦的;但是,假如說是過了保河,那后面的路都是在山邊了,人少,出事也多,怕就沒那么好找了。”
晨曦點點頭,“大炮叔,那你有什么建議?”她想了想,非常堅定的說道:“無論情況如何,我們一定要找到他,因為他手上的線索對我很重要——你想想辦法,有什么考慮盡管開口。”
&你說就行了。”宗大叔一笑:“別給我打啞謎,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我們只要是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只是有一條,把人給我找出來就行。”
大炮叔微微一笑:“我倒不是有什么要求和考慮,只是覺得這事兒不怎么好辦,我們必須慢慢來。這樣,我們明天開始順著這幾個城市挨個找,最主要的是看這車是不是在那個地方耽擱了,還是說一路經過的哨卡朝北,只要你們不催,我一定細細的給你們弄出來。”
事情到了這一步,著急怕是也沒什么用處了,我們于是點頭,表示按照他考慮的計劃而行,初步的計劃就是順著城市先一路找過去再說——只不過,我們現在馬登在越南最北面,所以尋找城市的順序是倒過來的,先到河口,再到老街,如此一路反著朝河內市回去。
這樣一說,我們就都明白了,然后大炮叔才說要找找軍用吉普和摩托車備用,到時候方便尋找,這事兒直接交給老板就成了,外面黑市上好車買不到,倒是弄倆從南越繳獲的車還是很簡單,到時候辦兩張路條就什么都簡單了。
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大炮叔就在旅社老板的帶領下買車辦路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