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汕頭熱鬧非凡,繁榮昌盛,但在當年卻不是這樣,只是個小小的海城而已。我和晨曦跟著卓越上了板車,在土路上趕了一程之後,很快拐向了條岔路,然後一路來到了個小漁村中。
漁村很小,整個一大片是錯落有致的石頭房,無論石塊大小、色澤深淺、形狀全不一樣,石頭之間填充著普通的泥沙,遠遠望去,石頭屋的切面上就像是披上了張蜘蛛網;屋頂上蓋著傳統瓦片,但每層瓦片上都壓著石塊,應該是防颱風用的。
每個石屋的院子中都有個竹竿架子,上面掛著漁網和一串串的海魚,在海風中吹拂下散發出濃重的腥味,把這海邊漁村的特徵表露無疑。
騾車很快進到了村裡,趕車的大叔似乎對路極爲熟悉,在這一大片蛛網似的石房屋中左拐右拐的穿梭,最後將我們帶到了村後,一棟古色古香的廟宇出現在我們面前。
媽祖廟!
媽祖是流傳於中國沿海地區的民間信仰。是歷代航海船工、海員、旅客、商人和漁民共同信奉的神祇。民間在海上航行要先在船舶啓航前要先祭媽祖,祈求保佑順風和安全,在船舶上立媽祖神位供奉。
明清海禁,泉州港衰落,大批民衆爲了生計下南洋過臺灣,媽祖信仰也隨著商人和移民的足跡更爲廣泛地傳播,很多村落都有自己祭祀媽祖的廟堂,我們所來的漁村雖小,可是也有這麼一間廟堂。
媽祖廟外有個長形的石頭香爐,爐中香菸繚繚盤旋而上,旁邊有兩個人正背手站著——我們剛從村裡拐彎出來,遠遠眺到廟堂,眼尖的晨曦已經發現了:“喲,鬼眼張大師已經到了。”“對,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卓越隨口應了一聲,並沒有回頭。招呼大叔把騾車停了下來。
我和晨曦走到媽祖廟外,那背手而立的鬼眼張已經轉了過來,瞇著眼,露出個老奸巨猾的神情:“喲。你們兩位到了?”他嘿嘿笑了兩聲:“我想,三山玉佩應該沒有帶在身上吧?”
說實話,從我們和鬼眼張拉上關係以來,他幫我們的事兒不少,但自己卻點好處都沒落下。現在想看看三山玉佩,結果還因爲擱在徐弘鳴手上沒辦法借給他…於情於理,我們這都算是欠著他的了。
我和晨曦對視一樣,歉意的攤開手:“您老真猜著了,這東西還真沒帶來,有人要瞅所以耽擱了——不過您別擔心,我們回頭事兒完了就弄給您玩,成吧?”“哼哼,怕不是耽擱了,是因爲沒收錢吧?”鬼眼張斜著眼瞥我:“你小子學過地雷戰是吧?不見鬼子不拉栓。不見兔子不撒鷹,非把消息弄準確了才付錢?”
見鬼眼張沒生氣,我心裡也就寬了,恬著臉就湊了過去:“看看,要不怎麼說您是我們華夏的第一人呢,心裡明鏡似的,我們這點心思藏也藏不住…不過您放心,您就開口了,我這隻要得空,立馬把玉佩送你手上。可著勁玩!”
“小兔崽子,少給我整的沒用的,”鬼眼張佯怒道:“要是今天這消息有岔,怕是你小子一輩子都不得空吧?”“那不能。”我當即矢口否認:“我是這種人嗎?”
鬼眼張嘿嘿笑了幾聲,轉過頭問晨曦:“丫頭,你來說說,葉子這小子究竟是不是這種人?”一下子把球踢給了晨曦,想看看她怎麼回答。
晨曦倒也不笨,當即就嘻嘻一笑。點頭道:“張大師,這話其實我真不想說的,但是您老問了,我就說說——別說,葉子還真是這種人!”
“啊?”我立刻傻眼,鬼眼張也呵呵的笑了起來…
不過,還沒等我們說話,晨曦又立刻開口了,“所以啊,張大師我也很爲難呢,您要是不實打實給我們個消息,憑著葉子的心性,恐怕還真是會拿捏著,不讓我把玉佩送給張大師您玩兒呢!”
嘿,這下我聽明白了,合著晨曦直接用我說事,把這態度給表明了,意思很簡單:張大師,您要玩兒這玉佩很簡單,把那海墳船冢的秘密抖摟出來就成了,到時候我們出海玉佩可就扔您那隨便玩兒了,但這消息要是不確實,咳咳,您也就別想了…
晨曦這點心思自然瞞不過鬼眼張,老頭乾咳一聲,朝我瞥過眼來:“小子運氣不錯啊,晨曦姑娘除了漂亮,這腦子一般人可都比不上啊!”我倆的關係顯然沒瞞過鬼眼張,一眼就被他給瞧了出來,他也不含糊,立刻就從這給找了個補。
我和晨曦立刻都咳咳咳的咳嗽了起來…
“好了,你們也別給我裝了,一碼歸一碼,我今兒還是先把你們想知道的給捋捋清楚吧,”鬼眼張朝著石香爐旁邊的個石凳石臺一指:“來吧,坐著先等等,人很快就來了。”
我等鬼眼張先坐了,這纔在他旁邊的石凳上坐下,然後衝他後面的大順子點頭示意,招呼卓越和大順子都坐了下來,等大家坐好之後,我這才燦燦的開口:“鬼眼張大師,您今兒把我們帶這兒來,是不是有什麼特殊人物要見見啊?”
“嘿,小子你還真聰明,”鬼眼張笑笑:“我不是說了嗎,我這裡不但有海墳船冢的消息,還有你倆父親的線索——簡單說起來,我們今兒要在這裡見的是兩個人,一個呢,知道這海墳船冢的座標位置;另一個,則是當年你倆父親去找海墳時候僱傭的船工,他們一船人陪著去了,結果遇上風浪,只有他死裡逃生活著回到了村裡。”
“原來如此,”我有點沒明白:“這事兒還不一撥兒是吧?”
“那當然了!”鬼眼張道:“前者位撈海家的後人,他們祖上就有人曾經專門找過去海墳墓場的路,所以對此很瞭解,能給我們指出條路來,譬如如何找到位置,如何開門,如何下水等等;而那船工只不過是當年在你們父親的帶領下去過一次,什麼都不知道,算是證明他們去過的線索…喲,說曹操曹操就到,人來了。”
我們順著鬼眼張的目光望去,見外面村子裡走來個病怏怏、滿臉褶子的瘦高個,手裡杵著根海藤杖,旁邊扶他的是我們的熟人,曾經與我和鐵勇在長途客車上有過一面之緣的老五。他當時和個叫小董的在陝西收荒落,也就是尋摸古董,由於鐵勇那丫的得瑟擺出了丈海人的腳趾標記,所以纔得到了鬼眼張的消息…算起來,我們還欠著這丫個人情呢。
“呀,五哥!”我連忙迎上兩步和他打個招呼,那孫子多年不見,一時間倒沒認出我來,瞇著眼睛瞅了會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葉陽東葉子啊,真好久不見了!”
我上去幫忙把那老頭扶著坐好,順便閒話聊了兩句,這才得知他這幾年荒落生意做得不錯,買賣是越發的大了,人情場面上也多認識了不少人,只不過眼力勁兒沒什麼長進,一直惦記想回鬼眼張手下再去學學。這次鬼眼張發話要找點線索,他第一個就跳了出來,東搗鼓西折騰,憑著自己的人脈網絡一搜,嘿,你別說,這人還真就是他給找出來的。
這事兒辦成的好處不少,別的不說,以後鬼眼張那裡請求幫忙掌個眼,那可就好辦多嘍!
等這人坐好之後,鬼眼張衝那老頭笑笑介紹給我:“葉子,這位是老王大爺,人稱老王頭的就是,就住在這隔壁村子。當年你們父親僱傭出海的,可就是他們幾位了。”說完,又衝老王頭道:“老王大爺,這位後生就是我給你說的那位正主兒了,他父親失蹤之後,一直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兒,那麼今天可就辛苦您了,把給我們說過的,再勞神說一遍?”
與之同時,旁邊的大順子從咯吱窩下掖著的人造革皮包裡抽出厚厚一疊大團結放在了老王頭面前,“這些是給您的。”
老王頭渾濁的眼睛費力的翻了翻,看看鬼眼張又看看我,再看看面前的大團結,突然用一種很沙啞的嗓音開口:“後生仔,你就是那外國博士的後人?”
“不是,我這…”沒等我說明白,旁邊的鬼眼張幫腔了:“老王頭啊,這位是那北京姓葉那漢子的仔,外國博士的後人是這位姑娘…”他朝晨曦一指:“您也別管他們誰是誰了,只要把知道的說出來就成了,行不?”
“哦,哦!”老王頭看來對鬼眼張倒是有幾分畏懼,也不知是因爲錢,還是因爲他手下所表現出來的勢,慌忙的就應了,同時順手把那桌上的錢給抓在了手裡,塞進了自己的衣兜,死死的拽著。
“那,那我就從開始說起吧?”老王頭徵求意見似的看了鬼眼張一眼,見他沒有反對,於是慢慢思索整理著頭緒,“這件事情,得從劉船頭來找我們開始…”
伴隨著隔壁村老王沙啞的嗓音,漸漸的,一段我和晨曦父親曾經的經歷顯露在了我們面前,歷歷在目栩栩如生——親身這麼一聽,可比鬼眼張轉述給我們強多了,除了真實能證明是條十足的線索之外,還讓我們重新體驗了一回父親曾經的經歷!
當年,那東海發生的故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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