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姐早已想好了出城的借口,眉眼帶笑,跳下車來,從懷里掏出兩塊大洋,身體挨近這個小隊長,把大洋悄悄塞進(jìn)他口袋里,用胳膊肘曖昧的碰了一下小隊長的胳膊,大聲說:“龍家村的龍老爺,讓龍師傅來請我們到他府上,為他老人家的六十大壽慶壽,馬隊長你也清楚,龍老爺子最好這口,呵呵……他想讓我的姑娘們?nèi)悳悷狒[,所以今晚馬隊長要是想去咱溫泉苑找相好的,可不是時候,只有等明晚再來咯。”
這個小隊長姓馬,平時有閑錢也喜歡到溫泉苑去樂和,一聽翠姐說要到龍家村為龍老爺上門服務(wù),心里不免想到那種淫樂場面,一臉淫笑說:“嘿嘿……這龍老爺都六十的人了,恐怕會被你的姑娘們給折騰得背過氣去,姑娘們可得悠著點(diǎn),別讓龍老爺子在六十大壽的今天樂翻了天哦。”
說的這個龍老爺,是龍家村的財主,相當(dāng)于頭人,也算得上是騰沖城一個知名人物,以好色出名,自稱有家傳秘術(shù)龍翻十八招,每夜無女不歡,所以看守城門的馬隊長也不懷疑翠姐說的話,再說,他也見過幾次趕車的龍在天,而剛才翠姐往自己口袋塞了兩塊沉甸甸的大洋,晚上可以到別的青樓找個水靈點(diǎn)的姑娘美美的睡一覺。他朝其他幾個皇協(xié)軍手一揮,讓開了道。
翠姐他們就這樣很順利的騙過守城皇協(xié)軍,出了城。
董李茂一行,快到城門口時,正好看到翠姐他們出城。
天上下著綿綿細(xì)雨,每個人都戴著斗笠和披著蓑衣,地垂頭,手牽騾馬龍?zhí)祝痪o不慢的朝城門洞走來。
姓馬的小隊長目送翠姐他們遠(yuǎn)去,伸手摸了摸衣兜里的兩塊大洋,美滋滋的口中哼起下流小調(diào),想不到一大早遇到如此好事,他能不美嗎。轉(zhuǎn)身看到有馬幫朝城門口走來,給手下幾個弟兄說:“一大早上路的馬幫都有油水,弟兄們準(zhǔn)備撈點(diǎn)好處吧。”
幾個無精打采的皇協(xié)軍一聽,全都抖擻精神,馬隊還沒走近呢,立即拉響槍栓,大喝:“站住!”
走在前面的是劉玉棟,他吆喝一聲騾子,把牽著的騾子拉住,后面的騾馬也站住腳,嘴里打著響鼻,四腳不停的在地上踢踏。
“軍爺,辛苦了,嘿嘿……”劉玉棟走上前,站在姓馬的小隊長面前弓腰賠笑說:“我們要趕著把這批茶送到龍陵去,還請軍爺行個方便。”
姓馬的斜眼昂頭問:“都是茶葉嗎?沒攜帶槍支彈藥違禁物資吧?”
“哪敢啊,那不是自尋死路嘛,皇軍早有明文告示,不準(zhǔn)私通山匪,不準(zhǔn)私攜槍支彈藥,一經(jīng)查出,就地槍決。嘿嘿……我就算有十顆腦袋……”劉玉棟話沒說完,姓馬的小隊長打斷了他。
“少廢話!按規(guī)定,必須檢查馬馱子,讓你的人一個一個的牽著騾馬走過來接受檢查吧!”
劉玉棟立即從身上挎兜里拿出一包油紙包的東西,塞給姓馬的小隊長手心里說:“這是小的為軍爺準(zhǔn)備的一點(diǎn)薄禮。”接著,又從兜里摸出幾塊大洋遞上說:“這點(diǎn)小意思,給弟兄們喝頓酒吧,這下雨天,軍爺知道,茶葉見不得雨,還請軍爺你行個方便。”
姓馬的左手拿著油紙包掂了掂,分量還不輕,知道里面是煙膏,右手掂了掂大洋,朝手下幾個弟兄笑了笑,然后給劉玉棟說:“騾馬馱子可以不檢查,但搜身不能少,讓你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過來。”
于是劉玉棟站在一邊,朝后面的人招手。
第一個走上前來的,是董李茂,他手里牽著匹騾子,有意把騾子嘴上套的龍?zhí)资箘爬岒呑影l(fā)疼,四腳亂動,他口中不停的吆喝,手掌在騾子的臉部撫摸著,面朝騾子頭臉部,背對姓搜身的一個皇協(xié)軍。
守門的士兵看到剛才小隊長收了大洋和煙土,也就是例行公事的隨便摸了一下董李茂的腰身,然后放行了。
接下來一個接一個,都按董李茂的辦法,背對搜身的士兵,通過了檢查。
山田住在行政公署一個獨(dú)院里,后半夜下起的雷雨,把他給驚醒了,自從被董李茂做過絕育手術(shù)后,他總是在夜晚睡夢中被驚醒,這已經(jīng)成了他的一個病根,盡管心中的欲火時不時的會升騰起來,但沒法滅火,所以他更加喜歡折磨人,被抓住的嫌疑人,他會很變態(tài)的折磨他們,尤其是女人。
在遠(yuǎn)征軍從緬北的野人山逃往印度的山林中,被抓獲的很多女兵,大都被山田折磨至死,他還留下幾個相貌不錯的,當(dāng)作平時的發(fā)泄之用,但都關(guān)在別的地方,騰沖沒有,他已經(jīng)喜歡上了這種折磨女人的方式。而這幾天,沒有了可折磨的對象,他渾身感到不舒坦。
盡管隔壁院子里關(guān)押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而且是他的仇人,但為了勸降她,得到那份失去的名單和誘捕董李茂,他一直忍耐著,這種忍耐已經(jīng)超出了他可以忍受的范圍。
被雷雨驚醒后,山田心中忽然升騰起一股想要發(fā)泄的欲火,他下床后,穿上他最喜歡的和服,套上木屐,來回在屋里走來走去,很多次想出門往關(guān)押李媛媛的院子走,但到了門口,又停下腳步,心里告誡自己不可以,必須再忍耐幾天。
山田壓抑著自己的火苗,讓衛(wèi)兵拿來酒,席地而坐,自斟自飲。
喝到窗戶透進(jìn)亮光,山田也醉得不輕,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再也坐不住,騰的站起身,從墻上拿上一根牛皮鞭子,打開門,直接朝李媛媛住的院子走去,一個衛(wèi)兵跟在身后。
關(guān)押李媛媛的崗哨,剛換了崗,一個兵曹看到山田滿口酒氣的走來,攔住了他。
山田大怒,揮起手中的牛皮鞭子,發(fā)瘋般朝這個兵曹劈頭蓋臉的打了十幾鞭,其余士兵哪敢上前阻攔,只打得那個兵曹身上軍服都被鞭子撕破,露出一道道的血痕。
山田在兵曹身上發(fā)泄一通后,渾身頓覺舒暢無比,望著還亮著燭火的澡池屋子,舒了口氣,打算折返身回去,剛走到門口,似乎覺得不對勁,扭頭又朝亮著燈的澡池子看,問一個士兵:“那個女人在洗澡嗎?”
士兵害怕得往后縮了縮,垂首回答:“不知道。”
啪的一鞭子,抽在士兵的肩膀上,山田怒喝:“豬!你們這群豬!”接著又給了這個士兵一鞭子,快步朝澡池的屋子走去。
那個兵曹從地上掙扎起來,緊跟在山田身后。
山田一腳踹開門,頓時大吃一驚,看到搖曳的燭光中,澡池子沒有水,一個洞口在他眼前越變越大,他反身拔出身后跟著的那個兵曹腰間的手槍,對準(zhǔn)兵曹的腦門,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jī)。
兵曹看到澡池子里那個洞口,也驚呆了,沒想到山田二話不說,把自己身上的槍拔出來,剛要張口爭辯,腦袋卻一沉,往后倒在地上,雙眼還驚恐的睜著。
“還不快去追!”山田朝天接連放了兩槍,氣急敗壞的吼叫道。
所有崗哨,包括房頂?shù)模蓟艁y起來,山田跑向洞口,趴在池子底部朝下看,聞到一股惡臭,他指著洞口給身后的衛(wèi)兵說:“快下去!”
衛(wèi)兵一愣,往后縮了縮。
“給我下去!”山田把手中的槍舉起來,對準(zhǔn)了衛(wèi)兵。
衛(wèi)兵只好往洞里鉆下去,接著山田又讓幾個士兵跟下去。
聽到槍聲,池田浩二一骨碌翻身從一個慰安女身上起來,高聲問門外的衛(wèi)兵:“哪里傳來的槍聲?”
衛(wèi)兵回答:“是關(guān)押那個女人的院子方向。”
池田浩二嘴角露出笑容,以為董李茂他們來了,立即下床,胡亂套上條褲子,光著上身,抓起墻壁上掛的槍套,跑出屋子:“命令所有人,圍住那個院子,要抓活的!”
此時,整個行政公署都亂了起來,官兵跑動的腳步聲,都超向一個方向,那就是李媛媛被關(guān)押的地方,警報聲也吼叫起來,但再沒有槍聲響起。
池田浩二覺得奇怪,怎么才三槍后就沒了動靜,難道已經(jīng)把董嘉城給抓住了嗎?
他帶著人沖到院子門口,正好山田從里面怒氣沖沖的跑出來,兩人差點(diǎn)撞在一起。
“山田君,人抓住了嗎?”池田浩二問。
“豬!全是豬!”山田沒回答,而是瞪著血紅雙眼,看著池田浩二罵。
池田浩二聞到山田口中的酒氣,用手掩住口鼻,給身后的士兵說:“山田大佐喝醉了,帶他回房休息。”
山田握著手槍吼叫道:“誰醉了!我沒醉!都別動……還不快去追逃犯!李媛媛跑了……”
池田浩二面容失色,有些不相信的一把扒拉開山田,沖進(jìn)里面。
不一會,從里面?zhèn)鞒龀靥锖贫曀涣叩暮鸾校骸叭墙鋰?yán)!不許放跑了逃犯!”
董李茂他們剛出了城,聽到了城里遠(yuǎn)遠(yuǎn)的傳出三聲槍響,接著,刺耳的警報拉響,他回頭朝城門洞看一眼,只見城門徐徐關(guān)上,臉上露出笑容,給劉玉棟他們說:“加快速度,趕上翠姐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