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舒完成消毒準備后,一個消息把他震住了。
衛生員竟然沒有麻藥。
原來,小分隊衛生員想到自己只能進行簡單的戰場救治,根本不會做手術,也就沒有要麻藥,再說,麻藥本來就屬于比較緊缺的東西。
可沒有麻藥,傷員能忍受手術中的劇痛?
“柳團長,沒事,你盡管給俺做吧,俺能受得住。”那個受傷的戰士聽到衛生員的話,眼睛望著柳天舒,用微弱而堅定的語氣說道。
“可……”柳天舒遲疑了一下。
那次森格夫指點他為那個受傷護衛做手術,也是沒有麻藥,但那個護衛剛受傷,而且身體強壯。但饒是這樣,取出子彈后,那個護衛也幾乎虛脫。
而這個戰士,卻是經過了十個小時的奔波,身體已十分虛弱。
“柳團長,你放心給俺做吧,俺不想當廢人。”那戰士斷斷續續地說道。
一邊的葉曉偉看到這一幕,兩眼全是淚花,對柳天舒說道:“柳團長,你就做吧,我相信我們的戰士,也相信你的技術。”
看到葉曉偉鼓勵的眼光,柳天舒兩眼一濕,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石強,給傷員喝幾口酒。讓他喝醉。”
既然沒有麻酒,就讓戰士喝酒,酒能麻醉神經,或許可以減輕他一些痛苦。
那戰士被石強灌了幾口酒后,蒼白的臉色開始紅潤,同時兩眼開始迷離。
“石虎,你們幾個按住他的手腳,千萬別讓他動。”隨著柳天舒的吩咐,幾個強壯的戰士過來,伸手按住了傷員的大腿和胳臂,兩眼卻盯著柳天舒。
柳天舒眼睛盯著傷口處,拿起手術刀,用酒精澆透,然后在火上點燃,等酒精燃盡后,他拿起手術刀,動作嫻熟地劃開了傷口。
隨著傷口割開,那個傷員的身體不由顫動一下,同時,額頭上開始冒出汗珠,只是其嘴里被塞進了毛巾,身體被幾個強壯的戰士按得根本不能動彈。
這時的柳天柳,眼里只有被劃開的傷口和即將要完成的手術,他沉穩地將感染的肌肉割去,然后找到有些破損的彈頭。
看到彈頭卡在骨頭里,柳天舒并沒有半點猶豫,將手術刀放到充當副手的衛生員端著的托盤里,然后拿過鑷子,夾住彈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猛然用力一拔,傷員頓時悶哼一聲昏了過去。
不過,柳天舒卻是松了一口氣,他看了看取出一彈頭,放到托盤中,又仔細檢查了一通,確定沒有殘留后,迅速清理傷員,然后進行傷口縫合。
至于被割去的肌肉,只能以后慢慢恢復。
將傷口處理包扎好后,柳天舒不由松了一口氣。
這個并不算大的手術,卻足足用去了一個小時,雖然傷員還沒有蘇醒,但根據柳天舒的經驗,這個戰士的手算是保住了。
看到柳天舒出來,等著外面的葉曉偉和聶大東等人,詢問的眼光望著他。
“聶隊長,教導員,同志們,手術順利完成,天舒幸不辱使命,如果不出意外,這個戰士的手應該保住了。”
聽到柳天舒用略為疲憊的語氣說手術順利,這些戰友都歡呼起來。
宋連長更是一下走到柳天舒面前,抓住他的手感激地說道:“柳團長,謝謝你救了我的戰友,謝謝你。”
那個受傷的戰士是他連里的兵,平時戰友之間的感情十分深厚,自己戰士的手能保住,他自是萬分感激。
下午時候,八團團長龍亞東帶著二營和三營趕到了王家峪,大家見面自然又是一通熱情說話,只是這些山東來的同志,除了柳天舒外,都沒來過太行山,與太行山的八路軍干部并不熟悉。
但大家都是黨領導下的八路軍干部,自然都是一家人,作為東道主的龍亞東,更是熱情非凡。
在王家峪呆到晚上,小分隊跟著八團,開始向總部所在的方向趕去。
有兄弟部隊接應,小分隊的安全自然不再由自己負責,只是他們的行李等非作戰所需的東西,幾乎是全都扔掉,為此,第二天到了旅部后,后勤部門為小分隊配備了被子等裝備。
到了太行山深處的八路軍總部,已是五天后的事。
得知從山東過來參加學習的干部到了,彭總帶著參謀長等,親自接見了他們。柳天舒、韓方平、聶大東等從山東來的同志,第一次看到八路軍總部首長,自然萬分激動,大家筆直站立,向總部首長問好。
“大家坐下,不必拘束,都坐下,到了這里,就跟到了家里一樣。”彭總爽朗地招呼大家坐下,這些遠道而來的干部,雖然現在還只是團級,在彭總這樣的高級將領眼里,并不是重量級的人物,但他們畢竟來自山東根據地,又是第一次到總部來,他這位總部長官,自然十分熱情。
大家坐下后,聶大東代表小分隊,向彭總等總部首長匯報了一行情況,然后請彭總訓話。
彭總的訓話簡潔明了,不過卻充滿激情,讓柳天舒等人真切感受到了彭大將軍身上那種獨特的人格魅力。
彭總等總部首長離開后,柳天舒等人被政治部的人安排在一個小院里住下,至于護送他們前來的宋連長和蘇小鵬等人,則被安排到了總部警衛部隊那邊暫住。
走進房間,柳天舒與他同住一起的韓方平,興奮地談著與總部首長見面的事。
至于石強和石虎,并沒有與柳天舒等人住在一起,他倆這次到太行山的任務,石虎要參加下個月要舉行的八路軍大比武,他代表山東根據地參加比賽。
而石強,則到總部來匯報偵察大隊方面的工作。
本來,這方面的工作,柳天舒也可以匯報的,但柳天舒想到石強已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家看看,就將這個任務交給他,太行山離他的家并不很遠,如果有可能,他爭取回家看看。
吃過晚飯,一個八路軍戰士走了進來,說是參謀長叫他去一趟。
柳天舒跟著那個戰士走到位于另一個院子的參謀長那里,看到石強也坐在那里。
“柳團長來了,快請坐。”參謀長是個儒雅的中年人,語氣中充滿熱情,給人一種春風徐來的感覺。
柳天舒連忙敬禮問好,然后看了石強一眼,在一邊的凳子上坐下。
“柳團長,你在山東干得不錯,彭總都多次夸獎你。”參謀長望著柳天舒,笑著說道。
“參謀長,都是上級首長領導有方,再加上戰士們英勇奮戰,才取得了一點小小的成功,天舒可不敢居功。”柳天舒謙虛地說道。
“呵呵,沒想到你還蠻謙虛的,對了,剛才聽石強同志說偵察大隊的訓練,都是嚴格按照你的要求做的,你能詳細說說嗎?”參謀長笑了一下,隨即轉入了正題。
作為八路軍的參謀長,自然對柳天舒的情況十分了解,不但知道他的生平簡歷,而且還知道他的父親的事。
只是柳天舒在上大學時,與一個叫森格夫的德國軍官學軍事的事,只是知道大概,卻并不了解詳情。
“參謀長,情況是這樣的……”柳天舒將自己無意中與森格夫接識,得知森格夫是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德國軍官后,他就表達了想向他學習軍事技能的想法,正好森格夫的兒子彼得想學中國功夫,于是兩人達成協議。
而后來,森格夫看到柳天舒無論是軍事技能還是軍事知識方面,都似乎很有天份,頓時起了惜才之意,將自己的經驗之類,全都如數教給了他。
“柳天舒同志,那以后你與森格夫還有聯系嗎?”參謀長想了想問道。
“抗戰爆發后,森格夫就回國了,不過,他說如果有事需要幫助,可以找約瑟夫。”柳天舒如實地說道。
現在的德國在其元首希特勒的操縱下,已在歐洲大肆發起侵略戰爭,不但將法國打得投降,還把英國也打得夠熗。
據可靠消息,納粹德國似乎有與日本結盟的跡象。
當然,這些大事,柳天舒并不知道。
得知約瑟夫是森格夫離開后,留在天津負責洋行事務的負責人后,參謀長臉上閃過一絲異樣,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因為中日戰爭全面爆發,北平也落到了日本人手中,森格夫在臨離開北平,為了洋行的安全,特意將洋行在遠東的總部搬到了天津租界。
與柳天舒和石強談了一陣后,參謀長返回了總部。
“彭總,我剛才與柳天舒親自談過,他對北平的情況十分熟悉,而且還與德國洋行的人認識,現在日本人與德國人關系密切,我看可以讓柳天舒去一趟平津。”參謀長望著彭總道。
在他旁邊的,是負責情報工作的薛部長,他兩眼一亮,望著參謀長:“參謀長認為柳天舒是最適合的人選?”
派何人前往天津,這件事一直讓薛部長十分為難,畢竟那個從南洋來的人對八路軍的意義實在是太大了。而據可靠情報,日軍駐華北情報機關,也似乎知道龐先生要從天津趕往太行山。
這兩天,他正在為派何人去迎接傷透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