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強此行的路線是穿過山腹密道到山谷,然后從一線天直達塞外草原。接著一路向東橫穿察哈爾,到達熱河。
到了熱河也就到了鬼子地盤,到時邊禍禍鬼子邊視情況而定。一看手下和鬼子交手的戰力,二看鬼子的防御強度。
明知事不可為,他總不能拿雞蛋和石頭碰,白白讓這些隊員送死。說不定他會考慮再玩一次‘趙子龍單槍匹馬闖曹營’。
今天是農歷初三,上弦彎月還沒升起,無數繁星嵌滿黝黑的夜空,好奇的眼睛眨呀眨的俯視著山間穿行的隊伍。
任自強一馬當先到了山谷盡頭密道入口,打開密道口。隊伍中除了陳三外,其他隊員無不驚奇,竊竊私語:
“哎,我以為要翻山呢,沒想到這里竟然有密道!”
“有關這里有密道的事都要保密,大家排好隊不要喧嘩,隨我來,陳三進來后把門關上。”任自強說完帶頭舉著汽燈鉆入密室。
隊員們跟在他身后魚貫而入。
任自強帶隊穿過密室進入溶洞,正走著,忽聽后面一陣喧嘩。他探頭一看,見百十米外末尾處十來個隊員擠做一團,燈光亂晃。
不由惱火道:“陳三,你們怎么回事?”
聲音在溶洞里回蕩,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隊員們紛紛駐足向后看去。
議論紛紛:
“怎么啦?”
“不知道,后面隊形亂了。”
議論聲亂糟糟的,被密封的溶洞無限放大。
“強哥,云....唔......”陳三話沒說完好像被什么堵上一般。
“都閉嘴!”溶洞里都是聲音,任自強沒聽清陳三的話,他先吼了一嗓子,接著問道:“陳三,你們到底在搞什么?”
一眾隊員霎時收聲,這時才聽到陳三支支吾吾的回話:“強...強哥....沒...沒事,我沒看清路滑了一下。”
“靠!你這個常走夜路的夜貓子也能濕鞋,這還是我剛修過的路呢?”任自強腹誹了一句,接著提醒道:“大家走路都注意著點,密道不長,很快就能出去。”
一刻鐘功夫眾人走出溶洞,明亮的汽燈光線只能照到附近幾十米方圓。再遠處除了他和陳三知道山谷里的情形,其他人目力再好也只能看到附近的樹和遠處黑黝黝一片,還以為又是一道山谷。
“陳三,把門關上,大家跟上。”任自強吩咐一聲靠近右側山壁頭前帶路,直奔一線天而去。
路過青木一郎和秋山太郎小鬼子的埋骨之地,任自強仰頭對山洞中已變成骷髏頭的兩個小鬼子頭顱冷冷一笑:
“嘿嘿,小鬼子,睜大你們的狗眼好好看著,爺爺我這次要帶人去殺你們這些兩腳畜生了。對了,你們這些鬼子畜生我已經殺了不少,相信你們已經相聚了吧?不過還不夠,我會讓更多的鬼子畜生去陪你們的。”
一念至此,他豪氣頓生,莫名有些激動難耐。
快到一線天附近,瀑布轟隆隆傾瀉入水的聲音已是震耳欲聾,吸引的隊員們左顧右盼。
身后的長順好奇道:“強哥,這里水好大!”
“呵呵,咱們駐地的水就是從這兒來的。”
離一線天越近,轟隆隆的水聲中還夾雜著下山風吹過一線天制造的怪聲。山里夜風尤其大,制造的動靜比任自強頭回來時還大。
仿佛前面黑黝黝某個看不見的地方有群鬼聚會一般,慘兮兮的嗚咽聲,凄厲悠長的嚎叫聲,桀桀怪笑聲,不一而足。
嚇得劉長順不由緊走幾步,伸手拽住任自強的背包才稍稍心安。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其他隊員雖然殺過人見過血,但前面傳來的怪聲實在是他嚇人,他們聞所未聞。
一個個莫不是驚懼之色溢于言表,紛紛不由自主拉近彼此距離,好像抱團挨近一點兒才放心。
“怎么啦,長順?”
這聲音任自強來過一次知道是怎么回事,何況身后還跟著一大票人呢,他怕個錘子。他在前面專心看腳下的路,一時忽略了后面隊員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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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哥,您沒聽到水聲里還傳來別得聲音嗎?”劉長順聲音有些顫抖。
任自強回頭一看他緊張兮兮的神情以及眾人臉上疑神疑鬼的表情,頓時心中了然。
“哈哈哈.....你們啊.......!”他用手點點眾人笑得說不出來話,“這特瑪是風聲,你看看你們那個慫樣,我特瑪都不怕你們怕個錘子喲!”
“風聲!?”眾人一時訝然,雖不明其意但看到老大笑呵呵而坦然,心里不由有了底氣。
“算了,現在一時也給你們說不明白,你們到跟前就知道了。”
任自強心說這算個毛線,要是到我家鄉‘魔鬼城’待一宿,還不嚇得你們屁滾尿流啊?
等到了一線天入口,撲面而來的風更大了,而且吹到身上陰森森的,令身上剛走出的一點汗意一下不翼而飛。
燈光照到幾十米遠的地方,眼前野草茂密,兩邊山壁犬牙交錯,如同走進一個巨獸的口腔,不見盡頭。壁立千仞,仰頭幾乎都看不到星空。
鬼哭狼嚎聲更大,好像身邊就有看不見的《百詭夜宴》和群魔亂舞。
“在山里住這么久,你們該不會沒聽到過山風吹過山谷的聲音吧?”
“嗯嗯,明白了。”眾人紛紛釋然。
“大家累不累?”
“不累!”
“好,再檢查一遍自己的褲腿、袖口、領口,都扎緊了,別讓蟲子鉆進去咬到你們。”
任自強借口方便一下,跑到黑暗處換上他特質的防鯊服。不如此沒辦法,他再牛掰也扛不住毒蛇咬。
“我來開路,長順你拿著燈在我身后照明,大家隨后跟進。”
要擱在任自強第一次來時他還不敢貿然進入,擔心里面有不明蛇蟲鼠蟻之類的玩意兒。
不過今非昔比,仗著藝高人膽大還有‘防鯊服’護體,他亦無所畏懼。還有指望隊員開路太慢,他在前面也方便做點手腳,讓路好走一點。
當然,開路之前總要投石問路打草驚蛇一番。
“三水,你過來。”他從包里掏出一包大拇指頭粗的鞭炮遞給他,指指前面道:“把炮點著只管往里扔,扔到我前頭,別炸到我知道嗎?”
“嗬嗬,那不能老板。”劉三水在燈光下露出一口大白牙。
“砰”的一聲,隨著鞭炮扔進前方十來米遠處草叢里炸響,草叢里頓時如同炸了窩一般,窸窸窣窣聲密集響起。有向里竄的,有向外跑得。
“大家小心一點。”任自強唰的一下從包里抽出一把七八十公分長的鬼子打刀。
隊員們注意力都在峽谷入口,前面的忙跟著掏出軍刀,一時也沒人關心他的包怎么裝得下這么長的刀?
拿眼隨便那么一掃,好像刀和包差不離長吧!
結果虛驚一場,跑出來的無非是十來只野兔、山鼠,還有三條蜿蜒游動的菜花蛇,無毒的。
隊員們里三層外三層把入口圍得密不透風,這群小動物逃無可逃,自然被一網打盡。
“嗬嗬,剛出門就送吃的,看來明天早上有肉吃了。”
“哎,前面的兄弟,招子放亮點,多抓點,要不這點還不夠咱們塞牙縫呢?”
.......
隊員們一時興高采烈。
任自強任由他們樂呵,吩咐劉三水往前繼續扔鞭炮,他右手握刀輕輕一揮,入口處的野草齊根而斷。
就這么輕描淡寫左一刀右一刀,眨幾下眼的功夫,眼前十來米的野草灌木齊刷刷倒在腳下。
有兩位有眼力勁的隊員忙上前把散落一地的野草灌木歸攏到一邊,好方便后面的隊員走道。
鞭炮“砰砰”作響,路在任自強腳下延伸,隊員們隨后跟進。一根煙功夫,吊在末尾的陳三也舉著汽燈進入一線天。
Wшw? ttk an? C〇 盆地里又是一片漆黑,恢復了往日面貌。
任自強還以為整個一線天都是雜草灌木叢生呢,結果前行三百多米后雜草灌木變得稀疏且低矮,再前行幾十米,腳下幾乎都是光禿禿水流沖刷過石質地面,雜草灌木變得東一顆西一顆。
“吁.....!”任自強直起腰長出一口氣,感覺輕松不少。一邊開路還得一邊耳聽八方,還要防著腳下毒蛇冷不丁竄出來咬一口。力氣倒是不費多少,問題是累心啊!
在這三百多米雜草叢生的路野兔、山鼠、蛇沒少抓,其中毒蛇也發現了十來條。親衛隊員們可是高興了,眼瞅著明早的肉夠大家伙兒分了。
但強悍如斯的任自強看到三角蛇頭那冷血猙獰可怖模樣,也忍不住打個激靈。他委實憷那冰冰涼軟乎乎的玩意兒,無關乎膽量。
“啊.......!我身上有蛇!”還不等他一口氣喘勻,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驚叫,又迅速被快速穿過一線天的風帶走消散在遠方。
“別怕,這條蛇不是毒蛇!”緊接著隱約有安慰聲傳來。
“臥槽,到底是怎么回事??”任自強在風中一陣凌亂。
倒不是擔心有人被蛇咬了,而是他分明聽出這一聲尖叫是女人發出的,而且聲音很熟悉。
“這丫頭什么時候混進隊伍的,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瞎扯淡嘛?”任自強稍稍一想有點明白了,估計就是剛進密道時后面鬧騰的時候她加入的。
“全體隊員原地休息。”他發出一聲命令面沉如水轉身向隊尾大步走去。
“噓....!老板來了,都安靜!”隊尾有人悄聲提醒。
任自強還沒走到隊尾,已經有隊員眼神恍惚不敢直視他,看來知道內情的人不少。
看他走來,在最后的陳三干笑著小跑幾步迎上來:“強哥,你怎么來了?已經沒事了。”
“一邊去,后面我再收拾你!”任自強瞪了他一眼,徑直走到隊尾一把揪出遮遮掩掩、藏頭露尾的武云珠。
總要給女孩家留點面子,他再生氣也不會當著眾人面對她破口大罵。
“過來說話。”他拉著掙扎的武云珠離眾人遠了一點,才壓低聲音呵斥道:“云珠,你跟來干什么?”
“我也要參加這次拉練!”武云珠因用力掙扎而漲紅的臉欲滴出血來,眼睛里卻滿是執拗。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咋就這么犟呢?我都給你說過好幾回了,你個女孩子跟我們一幫大老爺們在一起不方便。聽話哈,走,我送你回去。”
“我不管,我就不回去!”
“云珠,你聽我說,我們不是去游山玩水,這一路上很危險,說不定會死人的。”
“我知道。”
“你知道!誰告訴你的?”
武云珠把頭一扭閉嘴不言。
“你不說是吧?你不說我也不能讓你去,你說你萬一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爸爸交代?”
“不用交代,我給爸爸留了話的,出了事也不會怪你。”
“云珠,你說得輕巧!你爸把你寶貝的跟啥一樣,說不定明天他接到信就會發電報讓你回去。幸虧咱們走得還不遠,否則這不是折騰人嗎?”
“我爸才不會呢,他最聽我的話。”
“不行,你說得再好聽也不能讓你去,走,我送你回去。”任自強拉著她的胳膊就走。
“你放手,我就不走!”武云珠見掙扎不脫,隨即往地上一躺,一幅你不怕拖死我有種你就一直拖著我走。
“哎,云珠,大家伙兒都看著呢,你個大姑娘家家.....”
后面的話任自強沒說,其意思不言而明,你這幅模樣不害臊嗎?
其他偷眼看的隊員一見武云珠如此小女兒態,頓時驚得下巴掉了一地,這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匹胭脂烈馬嗎?
武云珠見硬的不行來軟的,揚起小麥色俏臉嬌聲道:“強哥,我求求你讓我去嘛?”
她不這樣說話還好,一如此說任自強不由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還是心直口快爽朗大氣的武云珠嗎?怎么看怎么違和。
“不行就是不行,咱們回去。”任自強彎腰把她抱起疾步往回走,心道,小樣兒,你躺在地下我就治不了你了還?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武云珠哪能掙脫他的懷抱,拳頭打在穿著防鯊服的胸膛上連撓癢癢都不算,反而震得手疼。她也不敢往臉上打,不過,她的喊聲已經帶上哭腔。
見任自強依舊不為所動,都已經跑出一線天了,武云珠急眼了,一把從腰間掏出小手槍,隨即快速上膛,往自己太陽穴一頂,淚花撲刷刷流的滿臉都是。
一臉決絕道:“強哥,你不讓我去我就死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