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來到M國的警察局,相隔不到一個星期,關客熟門熟路,恐怕沒有警察的帶領,他也能找到哪裡是審訊室。
並沒有像上次那樣進行仔細的審問,兩個警察也變成了一個陌生的警察。簡單做了一下筆錄,關客就被放了出來。
從進警局到出警局,前後不超過五分鐘。
關蘭驚魂未定,大眼睛還有些失神。小隱站在她的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見關客這麼快出來了,不用像上次那樣耽擱許久,猜測警察可能只是簡單的詢問了一下,並沒有刻意爲難。
不等關蘭開口詢問,關客說道:“沒我們什麼事了,先回去吧。”
三個人上了車後,關客按照關蘭教的東西,將離合踩到底,掛上一檔,鳴了一下喇叭。車子有了動靜,緩緩移動的時候,再慢慢鬆開離合。藍色轎車平穩地駛出警察局門口。
“我做得對不對?”關客從後視鏡中觀察,發現關蘭的臉還有些蒼白。他沒話找話的問著,是爲了轉移她的注意力。
關蘭也是在失事的飛機上,見過很多死亡的人,明白關客的用意後,接話道:“馬馬虎虎。”
兩個人開始研討起開車的技術,都是些粗淺的不入流的東西,就算是不會開車的人,也懂得一丁半點,所以小隱連插嘴都懶得插。
有一通沒一通的聊了半天,關蘭的臉色才漸漸恢復到平常的顏色。
一輛輛車從身旁駛過,偶有鳴笛聲響起。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將最後一點溫暖的餘暉,毫不猶豫的撒向大地。一切看起來平靜如水,就像關客此時的心境一樣。
但一想起大排檔門口短暫的槍站,他還是一陣陣的後排。恐懼蟄伏在慢慢鬆弛下來的神經背後,正漸漸變得清晰。關客深呼吸了幾口氣,惶恐才慢慢消散。
只要在門口那邊稍有遲疑,子彈就會射進他的腦子裡。要不是反應足夠的快,他現在已經是腦袋上有一個孔洞的死人。
關客只知道這夥人是來綁架的,卻不知道背後的主使者是誰。他自然把懷疑的對象鎖定在了麥茂行的身上。
“警察怎麼說?”沉默了一會兒,關客開口問道。
關蘭沒有回答,而是小隱回答的,“事情剛剛發生,還沒有時間做充分的調查,不過從那個沒死的人嘴裡面說的,好像是暗網綁匪。”
人們通常上網瀏覽的,都是正規的網站,甚至有些地方在政府那裡都需要備案,還有些不正規的網站,是普通人所無法看到的,需要通過特定的軟件才能接觸到。
有各種各樣的暗網,裡面的消息有真有假。常能看到販賣軍火,倒賣槍支的消息,但也有發佈綁架任務的懸賞。
在一個叫可德納普的網站上,就發佈著衆多的綁架任務,按照後面懸賞的金額,從上到下的排列著。標題通常有二三十個英文單詞,很簡介的表明了要做什麼樣的事情,比如綁架某某模特到某某地方,讓人一眼就能明白任務的要求。
上面百分之八九十的任務都是待定,而這些任務到底做還是不做,似乎都對網站沒有什麼影響,因爲每隔三個月或是半年左右,都會換上一批新的任務,不論是待定的任務,還是已經被人接下的任務,都會看不到了。
網站的信譽很高,凡是完成任務的都能得到事先說好的報酬。交易多是通過銀行轉賬的方式,一次性付清。付款人的付款賬號大多是臨時新創的,在支付完了綁匪報酬後,也會立刻的註銷,讓人很難查到賬戶的真正擁有者。
看著幾個成功的案例,免不得會惹人心癢難耐。只需要幹成一筆,基本上一輩子就可以不愁吃穿了,所以很多人鋌而走險,冒著做一輩子牢的風險,接下了任務。
從十月到十二月的三個月裡,綁架關蘭的任務就被髮布在可德納普網站上。幾個留學的亞洲人,畢業之後不想回國,卻又在M國找不到工作,爲了餬口,坑蒙拐騙,漸漸變成了亡命之徒,他們在網上看到了這個消息後,便決定幹上一票。
沒想到上天並不眷顧他們,下半輩子的富翁生活很快成了泡影。
根據沒死的綁匪交代,警察通過特有的方式登錄了可德納普網,發現已經登不上去了。綁匪在看到綁架關蘭的任務的時候,也只是注意到了懸賞的金額,而根本沒有注意是誰發佈的懸賞,甚至連發布者的網名都記不住。
聽著小隱說著警察那邊的消息,關客懷疑自己的判斷錯了。像麥茂行這樣的紈絝子弟,會知道暗網之類的存在嗎?這種事情不是很好判斷,即使麥茂行只知吃喝玩樂,不知道暗網的存在,但他要是找別人來做綁架的事情,而別人又恰好知道呢?
關客在一街之外停車,讓小隱和關蘭下了車。關蘭的父母已經站在別墅的院落中,焦急的等待著,看到兩人回來了,不免又是問長問短。
關客故意停靠在看不到的地方,讓關蘭的父母發現不了他。送他們到了地方,他就開車回去了。
和小隱也算是合作了一把,他的態度有了小小的轉變,不再認爲關客是一個窩囊廢了。儘管還是有些不陰不陽的樣子,但已比之前客氣了很多。
關客並不太在意別人怎麼想,但能夠贏得別人的稍許尊重,還是有些小小的開心。
小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關召涵發生的事情,關蘭就被軟禁在了家中,周邊的保安人員也加了不少。關蘭雖然心中不願,也無可奈何,實在悶了,也只能與朋友打個電話,借別人的眼睛和耳朵,瞭解一下這個世界的娛樂八卦。
關客難得的有了多餘的空閒時間,開始努力的學習散打。拳館師傅們見來了一個金主,都努力的客套著,想要搞好關係。關客對於交朋友自然不感興趣,敷衍了幾句還是去打沙袋。
轉眼到了月底,天氣變得更加寒冷了,即使身上多穿了兩件毛衣,還是凍得人直打哆嗦。
關客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上捧著書,卻沒有去看,目光只是盯著外面的一棵白楊樹。樹上的最後一片黃葉,在狂風呼嘯中,終於搖搖的飄了下來。
樹木也是害怕寒冷的吧,因爲它的樹幹很是蒼白。
新語的勤奮終究還是起了作用,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她都能以笑容相對,慢慢的引導他們,講出他們爲難困惑的地方,然後在想辦法疏導或者解決問題。需要關客親自上場的地方,正在變得越來越少。
關客一點也不擔心會被裁掉,越來越多的空閒時間,反而讓他的生活更加舒服起來。一個人聽著屋外的北風嗚咽,看著電視上不知道在說什麼的主持人,也有一種久違了的寧靜。
今天格外的寒冷,路上都看不到多少行人。關客以爲要這樣坐著一下午的時候,來了一個女人。
準確的來說是個女孩。她裹著厚厚的棉襖,顯得有些臃腫,所以在她還沒有走入診所的時候,關客以爲她已是一位妻子,一個媽媽,但當女孩進入診所,脫下外套的時候,關客馬上發現自己錯了。
她穿了兩三件毛衣,還是感到有些冷。診所裡暖氣的吹拂,也吹不走她身上的寒冷,那寒冷好像是自她的心中冒出來的一樣,纏繞在她的身上,糾纏不去。
她的眼光也好像被寒冷侵蝕了一樣,暗淡無光,甚至有些渾濁。她低著頭,茫然的目光看著地面,魂不守舍的不知要做些什麼,站在門口處,全身顫抖著。
“你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麼?”新語很有經驗的對女孩露出了極其燦爛的笑臉。
女孩好像沒有聽到一樣,還是站著不動。
“別站著,先坐下。”第一步當然是要先讓病人放鬆下來,這樣纔能有更深入的交談。
女孩的顫抖已經漸漸平穩下來,她茫然的擡起頭,茫然的看著新語,卻沒有坐下。
關客看到她的臉,依稀覺得有些熟悉,一時想不起來,苦苦思索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曾經見過這個姑娘,是在第一次到觀海樓的時候,席間的一名留學生。
他對她的印象並不深刻,所以只是有些印象,並不知道她的名字。
“誒,你怎麼在這裡啊?”關客像老友相逢一樣,與女孩打了個招呼。
女孩目光渙散,此刻方纔有了些精神,面露疑惑的神色,轉向關客,輕輕的問道:“我們見過嗎?”
關客笑道:“你不記得了?觀海樓,還有印象嗎?”
對於觀海樓,女孩當然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因爲她和她的男朋友,隔三岔五就會來樓裡吃飯,當然是非常的熟悉了。
對樓熟悉,可不代表對曾經遇到過的人也很熟悉。“我當然知道觀海樓,可我不記得認識你啊。”
“那天給關蘭擺的酒宴,我就在她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