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手中的那些照片,寧之諾又說,“能接觸濛,靠近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以前,我一直擔心她會就這麼一個人孤孤單單下去。現在有祁先生陪著她,我覺得很安心,終於我可以沒什麼牽掛的走了。安琳等我走了,把我給她寫的東西都燒了吧,別讓她知道。這一生,我和她註定有緣無分。”
安琳迎風站著,她突然覺得從未有過的清醒,“寧之諾,愛一個人不該是這樣的,你以爲你如此蘇以濛就會感激你,如果我是她,我不會........”
寧之諾搖頭,“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感激我,我只是想要給她一個機會,給自己一個機會,不在這麼彼此依賴著生存。
不論你相不相信安琳,她對我的感情多是陪伴造成的,而非男女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男女情相處不該是我和她這樣的。依賴,她只是依賴我,而我也同樣在依賴著她。孤兒院那樣的生存狀況將我們兩個人硬生生的綁在了一起,潛意識裡,她就覺得自己是非要和我在一起的,可是,不該是這樣的安琳,我們都應該有彼此要走的路。
濛,只是在她最孤單最無助的年幼裡遇到了我,所以她覺得這就是愛情。但是,這不是。日子久了,她也漸漸發現了我們和普通情侶的不同,她疑惑過,但是終究沒有說出來。
稀裡糊塗的過著每一天,她也不願意深究這個問題,可,愛情不該夾雜有太多的親人成分。她固執又彆扭,就讓我一直陪著,我也就陪著她。但是,現在我陪不了她了,她應該去找自己的愛情,一個女孩子這麼好的年紀怎麼能不愛人呢?”
“那寧之諾,你呢?你說蘇以濛對你的愛情裡依賴最多,那你對她呢?”安琳一臉嚴肅的問。
“問這個沒有意義的安琳,我和她註定無法在一起。”
“寧之諾,你要告訴我,你一定要告訴我你對她是什麼感情?”
——這對安琳是個再重要不過的問題。
寧之諾笑了,坦然的嘆氣,“對濛的感情是什麼,其實我也說不清楚。
照顧,擔心,掛念,但隱隱覺得她更像是妹妹,也更像是親人。我想她也是這麼想的吧,這樣的感情錯綜複雜,怎麼能想得明白?但是我比她清楚感情這回事兒,我不能沒有她,我是真的愛她的。”
聽到這兒,安琳覺得自己還是沒有一絲機會的。
——沒有愛,哪來的感情,蘇以濛和寧之諾之間愛情也好,親情也好,他們是如此的依賴彼此。安琳從沒有見過有這樣的兩個生命,是如此依賴著長大的。
將手裡的照片一張一張重新放回那個密封的袋子裡,寧之諾說,“安琳我也沒你想得那麼好,早在拿到這些‘祁先生和濛’在國內的照片的時候,我常常壓抑的憤怒整宿整宿的失眠,我嫉妒祁邵珩可以在她身邊,對那個男人甚至曾有過深深的恨意,尤其是病情加重精神崩潰的時候,我對祁邵珩更是恨的咬牙切齒,殺心漸起。說到底,我也是個平凡的人。
但是,現在說什麼也太過無力,祁邵珩能在濛的身邊,不論他們之間的感情因何而起,總好過我這個把照顧她當責任的人吧。
以濛和我這樣柏拉圖的愛情是不會存在的,作爲情侶我們之間終究少了點什麼,男女*不該是對彼此無(欲)望的。
她不明白,對感情一無所知,一片空白,生澀的像一張白紙,可我卻也故意不挑明,不告訴她。安琳,其實一直以來的不是她依賴我,而是我自私地捆綁束縛了她,讓她誤以爲我們這樣就是愛情了。
濛那麼聰明一個人,卻唯獨對感情不太清楚,我這麼自私的捆綁她,一下就是這麼多年。
所以,安琳你看我們都沒有誰是絕對的善良的,只不過走到了生命的末端,我比你們看的更開,心思也充斥了末日的虛假善念而已。”
“寧之諾,別這麼說你自己,別這麼說。”俯下身,安琳傾身抱住了這個讓人心疼的男人。這一抱,讓她才深刻的感覺到,現在的這個男人是多麼的瘦骨嶙峋。
海浪翻涌,激烈的拍打著岸邊的巖石,安琳抱著寧之諾在這巨大的浪濤聲中像一個孩子一樣瘋狂的哭泣。
寧之諾輕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哄著多年前偎依在他懷裡的蘇以濛。
——只不過,濛是不會哭的,連和她如此親近的他也很少見過她的眼淚。以濛的堅強,她的無所畏懼,她的孤傲,寧之諾再清楚不過。就是這樣的濛,她竟然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哭了。
而,那個男人不是他,是祁邵珩!
那晚,寧之諾翻看有關祁邵珩和蘇以濛的照片,其中有一張在一個雨天裡,以濛被祁邵珩抱著,哭的那樣的無力,那樣脆弱,無所顧忌。
——在那個男人的懷裡,她當真纔像是個孩子。
對他,以濛從未如此過。
就是這一點讓寧之諾突然釋然了,蘇以濛對他的依賴是意識上強加的,她的心理上從沒有一次依賴過他。甚至可以說,是寧之諾自己在心理上一直依賴著她。從小到大,他給她套上的枷鎖太過沉重了,束縛了她。
既然如此,是時候該是他們放彼此一條生路了,濛值得擁有好的愛情,而不是就這麼只被他僞善地綁在身邊。
——更何況,沒有人比他清楚祁家祁邵珩對以濛的付出從來都不比他少,甚至論感情,那個男人要更早他就喜歡著以濛了。
是他年少的自私,甚至不惜威脅,就著以濛和自己自小在一起的關係,讓自己提前那個男人一步表明了心意,而後成爲了濛的戀人。
——有時候,晚上躺在*上,寧之諾會覺得以濛和自己的情侶關係都是他從那個男人的手裡‘偷’過來的。
這個秘密,在他入土爲安後,這一切一切的過往煙雲,不會再有人知道。
但是現在一切都是該那麼的順理成章了,以濛總該是要回到那個男人身邊了。可,寧之諾並不希望她完全忘了自己,她會麼?
他不知道。
抱著懷裡哭泣的安琳,沒有人知道寧之諾有多想,多想蘇以濛可以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在她真正的心理上也可以肆無忌憚的依賴著他。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應該。
國內,蓮市。
宜莊。
已經上午十點多快中午十一點了,整個家裡上上下下的傭人都在奇怪。都這麼晚了,怎麼也不見先生和太太下樓,早餐準備了一次又一次,也熱了一次又一次,卻連個人影都不見。
聽著身邊的傭人都在議論,在一旁跑熱茶的謝雲蹙眉,想了想擡腳準備上樓,卻被一邊早看出她意圖的程姨一把抓住了。
“你要上去?做什麼?”程姨瞅著她,臉色帶著些許無奈。
謝雲被抓著胳膊,微笑的有些僵硬,“我只是想看看先生和太太爲什麼現在都不下來?萬一誤了事情可就不好了。”
程姨笑,“小云,昨晚先生和太太可是*一室休息的,所以這麼晚不起來也是應該的。新婚夫妻之間早該如此,先生太太恩愛,以後也會更加頻繁,你上去添什麼亂?
“先生不是從來都睡書房的麼?舅媽,你說昨晚他們.......”
見謝雲驟然蒼白的臉色,程姨嚴肅訓斥,“小云,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先生是什麼人,又豈是你可以銷想的?”
“我......我沒有。”
“你的心思能瞞得過我?”程姨嘆一口氣說,“小云醒醒吧,我們只是普通人,安安心心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了。祁先生是什麼人?太太是什麼人?論身份地位你哪個能比得了?別多這些想法,最後終究會害了你的。”
“........是,我知道了。”低著頭,被看穿了心思,謝雲臉色蒼白地聽著程姨的訓斥。
程姨見她如此,只是皺眉,“你也別就這麼站著,到廚房去看看一大早爲先生和太太準備熬的雞湯好了沒有。讓廚房多加點枸杞和紅棗,太太身子虛,是該好好補補的。”
謝雲不應聲,撇著嘴走進了廚房。
程姨只是看著她的背影嘆息,“這孩子,哪天多了這樣的心思?”
二樓。
陰天,外面在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即便十點多了,也沒有刺眼的陽光。
臥室內,一室寂靜。
鏤空雕花的木(*)上,兩個人偎依在一起依舊在睡,*下,一隻可愛的兔子抱枕被丟在了地上。
昨晚兩人凌晨3點多才入睡,也許是很久都沒有睡得如此安逸了,所以作息規律的祁邵珩和以濛兩個人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外出,很晚纔回來,抱歉抱歉,明天早早更新。這個月親們記得給祁先生和阿濛投月票哇,記得記得喲。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