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存希一直都知道，顧疏遠不說，自己也不問，后來無意中，看到手腕傷口再加深，原本新傷未好，又添新傷。

左手徹底廢掉，莫存希在知道這個事，真的格外的想知道那些年顧疏遠是經歷了什么。

左手廢掉，抬槍射擊，這樣的動作射擊任務，更加是奢侈中不該有的期望。

顧疏遠的話說的云淡風輕，又天衣無縫，莫存希卻又覺得那樣的怪異，就算顧疏遠說的話，那樣讓人信服，可她不信，就是不信，就是不信。

眼見莫存希沉默著，臉色微微凝重，顧疏遠笑了笑，

“你在想什么？想我左手廢了？不能完成射擊？可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作戰從來不用去實戰的，我都是坐在辦公室里面指揮的？嗯？”

話落，也沒有見莫存希的臉色好一些，顧疏遠又笑，伸出手，冒著被莫存希打死的可能性，為莫存希理了理額頭的碎發，眼里柔情似水，低聲道：

“瞧瞧你這憂愁的樣子，搞不好，我都以為你原諒我了？我們要和好了呢，莫存希，你頭發又及腰了呢…”

我還是沒有等到你…

后面的話，顧疏遠終究是沒有說話口，兩個人之間不提過往，就這樣淡淡的，也是可以的，至少彼此現在都活著…

“訓練重新排，所有的實戰都提前，我已經從莫存奕那里拿到你主治醫生的電話，你睡著的這段時間，我給他開了視頻，和他說了關于你的情況，他說盡快回去，所以我現在在跟你商量，剛才我說的提議怎么樣？”

頓了頓，顧疏遠又道：

“辰辰，我已經全部都給辰辰說了，臭小子，還不跟我，說要陪著你，回去會自己乖乖的完成學業，不讓你操心，也不會讓我擔心，我挺欣慰的，小子，真懂事…”

絮絮叨叨的給莫存希說了很多很多的安排，從始至終，莫存希都未曾說一句話，都未曾插上一句話，只是聽到顧疏遠將所有的安排都說與她聽。

然后目光灼灼的看著莫存希，輕聲的問道：

“莫莫，你覺得行不行？”

莫存希臉色淡淡的，仍舊緊緊的盯著顧疏遠，許久之后，才終是點了點頭。

看到莫存希點頭，顧疏遠先是愣了愣，轉頭，一臉興奮的表情不言而喻，緊緊的拽著莫存希的手，放在的自己的掌心，有些喜極而泣，

“真的？真的嗎？你答應了？你答應了？”

莫存希瞧見顧疏遠那模樣，眼角的淚輕輕的從眼眶落下，順著鬢角滴進了發間。

再次點了點頭。

顧疏遠看到莫存希眼眶變得通紅的模樣，伸手去替莫存希擦著眼角的淚，輕輕柔柔的，像稀世的珍寶，柔聲開口道：

“莫莫，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就好好的活著就行，沒有任務，沒有必須要去經歷的什么兇險的行動，你活著，看辰辰長大，替葉柔看一看這世間美好的一切，再等一等看司南成家，這些都是你想看到的事情，它們都是美好的，我希望你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余生沒有我…”

就算余生沒有他，那也可以，真的可以，真的真的可以。

以前，在江城，面對莫存希要走，要離開，他崩潰，無力，絕望，吵著，鬧著，纏著莫存希，不給莫存希走，甚至卑鄙到把莫存希落在西山苑，不給莫存希走，無論怎么樣，就是不給莫存希走，就是不給。

后來任務執行中，他匆匆趕到，看到滿身是血的莫存希，踉踉蹌蹌的從里面堅持著走出來，卻又到最后，還是在那一場任務中，他們差一點成為了永別。

莫存希離開六年，他行尸走肉六年。

這場關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過往，有什么對與錯，有什么非要在一起，沒有什么的，都沒有的。

以前是他偏執，現在是他決定要放手。

這樣糾纏和吵鬧下去，是在耽誤莫存希，也是在給莫存希徒增煩惱。

他不想要這樣，不想要。

“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配合醫生，加州那么美，世界那么大，走一走，看一看，也挺好，有什么，你給我說，莫存希，哪怕你決定了，余生沒有我…我也依舊在這里，不會走，跟著你的腳步一輩子，我都心甘情愿…”

這一晚上顧疏遠是感動的，是令莫存希感動的，也是令人難受的，看著顧疏遠，莫存希就感覺到那人在經歷這這些年之后，是真的看開了，也是真的沉穩了。

再說別扭一點。

顧疏遠至少是長大了，長大了，這詞語形容的不錯，不錯。

拉著莫存希的手，顧疏遠深邃的眼里面，都是釋懷的笑意和深情。

“莫莫，但望你好，只要你好，我就好…但望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