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警官啪的一錘掌心,明白了過來:“捅刺自己的時候是反握,沒理由拔刀的時候突然變成正握……看來像江夏說的一樣,高木走後,有另外一個人來到這裡,刺死了小倉千造,然後把刀丟到旁邊,試圖僞造一個自殺現(xiàn)場。”
高木警官卻撓撓頭,總感覺還是有哪裡不太對勁:“可是我離開之前,分明看到小倉千造一刀捅進了自己的肚子裡、血流如注,而且就像佐藤警官剛纔說的一樣,他身上只有一道刀口……”
江夏指了指小倉千造垂落在身側的右手:“你看,他那隻握刀的手上,血液正在不斷滴落。但是濺在地板上的血,以及沾在刀上的血液,卻明顯要粘稠很多。”
“嗯?”佐藤警官湊近看了看小倉千造的手,果然越看越覺出異常,“這些血液真是奇怪,流動性也太好了……等等,難道它裡面加了肝素?”
肝素是一種出名的抗凝血物質(zhì),應用很廣,在體內(nèi)體外都能生效。
察覺到這一點,真相好像就近在眼前了,佐藤警官像江夏一樣摸摸下巴,思索著:“血液離體之後,如果保存不當,很快就會凝固。這種時候如果摻進肝素,它就能保持液體的形態(tài)——也就是說,小倉千造手上的這些血很可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有人特意帶上車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殺死他的兇手。”
江夏點了點頭:“這麼看來,在被捕之前,小倉千造和他的同夥達成了某種約定——爲了防止小倉千造出賣自己,同夥答應會救他脫身,而他們約好的拯救方案,就是讓小倉千造當著警察的面‘自殺’,假死脫身。
“新幹線行駛到合適的位置後,兇手先用假炸彈引走了佐藤警官,之後他經(jīng)過小倉千造所在的座位,用某種方式對這個被捕的同夥發(fā)出了信號。
“小倉千造得到了暗示,立刻要求前往洗手間。進到這裡以後,他成功找到了同夥藏好的血包,以及特製的伸縮刀。
“列車通過隧道的噪音,很好地遮掩了他操作這個方案時弄出的動靜。很快,小倉千造就在高木警官面前成功‘自殺’。
“因爲周圍沒有其他人經(jīng)過,爲了趕時間搶救嫌犯,高木警官慌亂之下只得暫時離開,把小倉千造一個人留在了這裡。
“而在他前去去喊人的空當裡,小倉千造的同夥趁機進了洗手間。
“但這位同夥並沒有按照約定救人,而是卡住彈簧刀的伸縮功能,乾脆利落地用它捅死了小倉千造,把這場假自殺變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假自殺’。”
伏特加:“……”他就說嘛,烏佐的舞臺上哪有自殺的人,就算有,也肯定不會擺成這種一眼就是自殺現(xiàn)場的模樣。
反過來,如果有些場面一看就是自殺,那麼這絕對是一場滿是陰謀的他殺——就像今天這樣。
成功驗證了自己總結出來的理論,伏特加深吸一口氣,渾身舒暢
與之相反,旁邊的卡爾瓦多斯卻滿面陰霾。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想要殺掉的小倉千造,居然就這麼利落又突兀的去世了。
事情好像順著他的心意發(fā)展了,可不知爲何,卡爾瓦多斯卻完全沒有目的達成的喜悅。倒更像是在憋著勁翻過無數(shù)障礙、克服無數(shù)困難、即將衝線的前一刻,旁邊不知從哪走來一個傢伙,當著他的面輕飄飄地先一步捲走了撞線。
——勝利的果實並不是靠自己奮鬥而來,倒更像是命運看不過他那一次次狼狽的失敗,於是隨意投下了一點施捨,像打發(fā)叫花子一樣。
……只是想一想,這種莫名其妙的“任務成功”就讓人殺意沸騰。
當然,身爲一個理智的成年人,卡爾瓦多斯心情突變,當然不只是因爲被搶了目標。
更麻煩的是:自殺還好,可如果小倉千造真是被謀殺的,那就意味著這輛正在行駛的列車上,正藏著一個兇手。也就是說……
“搜一搜車上的行李,應該能找到需要的物證。”
在卡爾瓦多斯陰沉的注視中,江夏輕描淡寫地拋出了這句讓他心跳加速的話語。這個名偵探打量著新幹線乾淨整潔的內(nèi)壁,心情很好地感慨著:“這是一座完美的巨大密室,不僅困住了死者,也困住了兇手。”
伏特加:“……”是是是,還困住了你的槍,以及被你針對的卡爾瓦多斯。
“對啊。”和陰暗的組織成員不同,佐藤美和子聽到這,倒是眼睛一亮:丟了一個毒販固然糟糕,但如果抓一個殺人犯兼毒犯同夥回去,那麼警方不僅能補回失去的毒販,還將同時收穫一個殺人犯——四捨五入,豈不是賺了?
“說起來,兇手不僅捅了小倉千造一刀,爲了讓他儘快失血死亡,還特意把刀拔了出來。”
佐藤警官發(fā)揮著自己的豐富經(jīng)驗:“這種殺人方式,一定會濺出大量鮮血。就算他後來換了衣服,列車上也沒法處理血衣……高木。”
她轉頭對自己那不靠譜的搭檔道:“讓所有乘客回到座位,然後通知乘務員,請他們協(xié)助我們檢查行李。”
卡爾瓦多斯:“……”
……
圍觀羣衆(zhòng)們被趕回了座位。
佐藤警官戴上手套,正要由近及遠地搜查,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手拽了拽她的袖子。
佐藤美和子疑惑回頭,就見江夏低聲道:“其實不用全車搜查——可以先聽聽目擊證人怎麼說。”
他只是想用搜查當幌子,讓卡爾瓦多斯自亂陣腳,把槍胡亂藏到別的地方。
至於等槍藏好以後,要不要真的搜查……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要是槍又被某個迷你偵探誤打誤撞地發(fā)現(xiàn)怎麼辦?
這麼想著,江夏看向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從你們的位置,應該能看到這個過道口。案發(fā)的時間段,你們發(fā)現(xiàn)過什麼不對勁的事情嗎?”
“這個……”兩個女高中生對視一眼,“我們確實有些對高木警官和嫌犯有些好奇,所以在他們進了貫通口以後,就一直留意著這邊——從通道里走出來的只有高木警官,沒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