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七槻從沙發左側轉到右側，又從右側轉到左側，把池非遲一對翅膀上上下下全都看了一遍，看完了正羽，又忍不住把正羽撥開，看到正羽下面除了柔軟細小的絨羽、還分散著一根根纖羽，猶猶豫豫地問道，“池先生，我能扒一下纖羽嗎？你翅膀上的羽毛比鳥類的羽毛大一些，纖羽上散開的須像小傘一樣，看上去很有趣……”

池非遲轉頭看向越水七槻扒著的翅膀，看到那片羽毛中的一根纖羽，伸手將纖羽拔了下來，遞給越水七槻，“喜歡就送你一根?！?

“謝、謝謝……”

越水七槻右手接住自己巴掌長的羽毛，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雖然放大的纖羽看上去確實很有趣，像大號蒲公英的小傘，但是她其實只是想扒一下，沒想拔一下……

池非遲見越水七槻又看自己的翅膀，也跟著看了過去，“還要覆羽嗎？”

“不、不要了，”越水七槻連忙擺手拒絕，又看向翅膀上剛被拔下了纖羽的地方，汗道，“你這樣把羽毛拔下來，不會覺得痛嗎？”

“絨羽和纖羽根部比較細，拔下來的感覺就像拔了頭髮一樣，飛羽根部最粗，整體比較堅硬，很難拔下來，拔下來大概也會疼，”池非遲把另一側翅膀擡起來，覆到頭部前方的空中，伸手拽了拽翅膀上的覆羽，“覆羽根部始終，我沒拔過，但是覆羽有時候會隨著絨羽掉落，所以覆羽紮根應該不是很深，拔下來大概也不會很疼?！?

越水七槻關注點偏移，驚訝問道，“你的羽毛也會像鳥類那樣脫落嗎？”

池非遲右手手指沒入羽毛中，自上往下梳到底，把右手伸到越水七槻面前時，手掌裡已經多了三根絨羽，用行動給越水七槻演示了一下……他的會掉毛。

二十分鐘後……

池非遲一直坐在沙發上，也懶得把翅膀收起來，一邊翅膀曲著搭在旁邊單人沙發上，另一邊翅膀還是自雙人沙發邊緣伸了出去、前端搭在了地上，視線自越水七槻身上移動到網袋上之後，發現網袋裡還有三隻大小不同的洗澡小黃鴨，出聲道，“爲什麼你還帶了小黃鴨？”

“因爲我之前以爲小哀和柯南會來啊，我擔心他們在甲板泳池玩會覺得無聊，所以買了一些玩具，我還給小哀買了藍色的充氣小狗，不管他們有沒有來，帶來裝點一下泳池也還好吧……”越水七槻解釋著，把網袋和浴巾放到了桌上，轉頭對身後的女孩子道，“浴巾就放到這裡吧，麻煩你了。”

“沐浴液還不至於破壞我翅膀上的保護層，”池非遲道，“你想用也可以用?！?

“那麼要不要洗一下試試看啊？”越水七槻轉頭看了看船尾處的露天泳池，又一臉期待地看著池非遲，“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幫你清洗梳理一下，洗好在太陽下曬一曬，很快就能晾乾了。”

爲什麼會有小黃鴨這種奇怪的東西亂入了？

暫時擔任女傭的其中一個女孩子跟在越水七槻身後，手裡抱著一疊厚厚的浴巾，看到池非遲身後的一對翅膀，好奇盯著翅膀前端打量了一下，很快恢復了淡定神色，低頭看著手裡的浴巾。

下雨天他都不想讓翅膀被雨打溼，更別說洗翅膀，那種麻煩事，他纔不想……

今天太陽這麼好，洗完及時曬乾就好了。

“不用洗，翅膀上的皮膚表面和羽毛上都有保護層，不會沾灰塵污漬，”池非遲把覆在前方的翅膀放了下來，翅膀下角的飛羽貼在了地板上，“我做過實驗，那層保護層不會讓羽毛和皮膚變得更堅硬，但也不容易剝落，除非用腐蝕性很強的化學液體泡過，否則保護層會一直在，不會讓翅膀沾到污漬?！?

要是羽毛打溼了之後半天沒有幹，那就麻煩了，細菌會在溫暖潮溼的環境中瘋狂繁殖，萬一有哪一片皮膚的保護層出了一點點問題，細菌都有可能會入侵皮膚，造成皮膚病。

他的翅膀保護層強得很，不就是洗個澡嗎？

感謝暴食之罪帶來的心率快、思維奔逸，他居然會想到一個冷笑話——春天、夏天、秋天收集一下他翅膀上脫落的絨毛，冬天可以給越水做兩身羽絨服。

不止是塵土污漬，他在實驗後發現，細菌之類的微生物也很難附著在翅膀羽毛上，再加上外層正羽內層絨羽的結構，細菌和灰塵都很難進入到絨羽層，更不可能靠近皮膚層。

越水七槻把網袋拎到泳池邊，將小黃鴨和藍色充氣小狗從網袋裡拿出來、丟進了泳池裡，不解問道，“勇氣可嘉？是因爲我這種行爲像欺負了你嗎？”

米花町小樓浴室裡沒有小黃鴨，越水也沒有在浴缸裡放小黃鴨的習慣，他們家裡沒有小孩子，所以……

池非遲隨意‘嗯’了一聲，思路有些跑偏。

正常洗浴用的水還沒有他的翅膀乾淨，裡面可能會有不少細菌微生物，如果打溼了翅膀，讓翅膀正羽、絨羽都溼透，反而會讓細菌隨著水進入絨羽層，甚至到皮膚上，破壞羽毛下層無塵無菌的環境。

池非遲對上越水七槻期待的目光，把拒絕的話嚥了下去，點了點頭。

總之，這翅膀跟鳥類的翅膀一樣，本身就有保證清潔度的一層保護，要是粘到了髒東西，抖一抖翅膀也就乾淨了，清洗反而會麻煩。

越水七槻目送女孩子下了扶梯，輕聲跟池非遲道，“我剛纔下去跟她們說，想幫你洗一下翅膀，需要很多塊大浴巾來擦乾翅膀，她就幫我拿了浴巾並且送上來，不過，她們聽到我要幫你洗翅膀，看我的目光變得很奇怪，好像是敬佩，但是我覺得那種敬佩強烈得有點奇怪，好像我幫你洗完了翅膀就要被獻祭一樣……難道洗翅膀是什麼禁忌嗎？”

……

好吧，他想洗。

“或許是，”池非遲把遙控器放到一旁，站起身走到泳池邊，把左側翅膀放進水裡，用翅膀將飄在水面上的小黃鴨、藍色充氣狗扒到了角落，“畢竟在他們的傳說中，我和紅子所代表的日夜神，是需要活人祭祀的神明，雖然跟她們說過都是誤傳，但是她們的信仰中對神明還是有畏懼感，而我和紅子之前爲了佈置大型法陣，還弄了很多血液過去佈陣，在她們心裡，我應該是那種受到冒犯就會給予懲罰的神明，你幫我洗翅膀就是一件很冒險的事。”

“你稍等一下，我去換泳衣！”越水七槻高興地站起身，剛準備離開，又頓住了腳步，“對了，洗羽毛應該不可以用沐浴液吧？可能會損傷保護層的……”

“您太客氣了，”女孩子朝越水七槻頷首，雙手把浴巾放到桌上，轉身退開，全程沒有擡頭看池非遲，顯得恭敬又拘謹，“我會在下方主甲板的尾阱處佈置午餐餐具，兩位有需要可以隨時叫我?！?

越水七槻換了身泳裝回到上層甲板，左手抱了浴巾，右手裡還拎著裝了起泡球、沐浴液的網袋，笑著對池非遲道，“我順便把我們兩個人的行李送到主人房去了，還順便把沐浴液帶過來了，我們先在翅膀尖端試一試，如果會破壞保護層的話，就不要用沐浴液了?！?

“絨羽摸上去手感真好啊……”越水七槻用手指揉了揉手掌裡的絨羽，把絨羽揉在一起，看著絨羽頗具韌性地重新舒展開，玩了一會兒，想起一件更有意思的事，轉頭問池非遲，“池先生，你平時有時間會找地方梳洗翅膀嗎？”

“可能是紅子跟她們說過我的翅膀，”池非遲拿起一旁的遙控器，把泳池上方半遮擋水面的伸縮蓋板打開，“其他人一直摸我的翅膀，就像在用手一直摸我的胳膊，我不習慣讓紅子摸我的翅膀，如果紅子跟她們說過這件事，她們會覺得你動我的翅膀實在勇氣可嘉。”

越水七槻就像發現了什麼新鮮事一樣，伸手把池非遲掌心裡的三根絨羽拿了起來，放在自己手上那根纖羽旁邊看，頗感興趣地對比著看，“最細最軟的絨羽果然最容易掉啊……絨羽倒是沒有比鳥類大多少，這麼軟軟地鋪上一大層，冬天翅膀也不會冷的，對嗎……”

“你在她們心裡這麼兇??？不過也對，在THK公司裡，大家也都會覺得你生氣的時候很兇吧，上次你訓哭綠川庫拉拉小姐，我和小蘭都有被嚇到哦……”越水七槻蹲下身，用手試了一下泳池水溫，“水溫會不會被太陽曬得有點高了呢？雖然這樣不容易感冒，但是溫度太高的話，會不會讓你羽毛上保護層受損??？”

“我的翅膀保護層沒那麼脆弱，水溫高一點低一點都沒關係，”池非遲下了泳池，人趴到泳池邊，把翅膀往後折了一些，讓翅膀落進水中，“這樣就很好了，有勞。”

今天雖然有太陽，但戶外溫度不算高，水是他特地用火在池底燒過的。

他體內有火種，水溫高一點低一點對他沒有影響，也不會讓他凍感冒，但越水身體不一定能承受，在水裡洗翅膀不是游泳運動，人體在涼水裡泡久了可能會不舒服，要是越水受涼，可能會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