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食尸鬼的嗓音就像是用兩廢舊的貼片摩擦產生的一般，沙啞的聲音把林牧搞得一愣。

林牧眼神驚訝地抬頭看向這個大塊頭，語氣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你會說人類的語言？”

見林牧一副駭然的樣子，這只壯碩的食尸鬼沉默了一下，頓了頓，答道：“食尸鬼里有很多是從人類的尸體變化而來的，就比如我。”

沙啞的聲音里帶有一絲明顯的苦澀。很明顯，這位老哥應該不是那種由兩只食尸鬼誕下的血統純正的食尸鬼，而是由人類的尸體經過一些恐怖的轉換后才變成了食尸鬼。

林牧明顯聽出了這只大塊頭的語氣，也十分識相地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笑著直接盤腿坐在了這些白色的蛛網上，笑著打招呼道：

“愷撒，怎么稱呼？”

為了避免產生不必要的麻煩，林牧并沒有直接將諾伯特或者林牧這兩個名字告訴對方，而是用了一個化名。至于這個名字的靈感來源，則是與自己現在的姓氏有一定關系：

蓋烏斯·尤里烏斯·愷撒。

見林牧自來熟地直接坦白了自己名字，這只食尸鬼猶豫了一下，用沙啞的聲音回復道：

“安東尼。”

聽到這個名字，林牧先是一愣，隨即便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在林牧第一世所在的世界，愷撒大帝當年其中一位心腹的名字，就叫做馬克·安東尼。

“很不錯的名字。”林牧下意識地夸贊了一句。

“嗯。”

“……”

“……”

就這樣，一“人”一食尸鬼再次陷入這種詭異的尷尬與沉默。

又過了好一會兒，林牧又站起身，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褲子上并不存在的塵土，伸出食指指了指食尸鬼安東尼身后的洞穴，問道：“安東尼先生，能不能請問一下，這條洞穴通往什么地方？”

“……你不是埃文斯家的小子？”食尸鬼顯然沒有料到林牧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眉頭皺起問道：“那你為什么要幫我療傷？”

“呃……”食尸鬼的這兩個問題反倒是將林牧給問住了，在仔細斟酌了一下后，林牧又恢復了一副溫和的笑容，笑呵呵地回答道：“難道這里只有埃文斯家族的人能夠過去嗎？”

聞言，安東尼搖了搖自己那碩大的腦袋，回答道：“并不是，只是我沒想到，那座黃銅之城里，除了埃文斯竟然還有其他信仰偉大的撒托古亞的人類。”說著，這只高大的食尸鬼打量了林牧幾眼，又補充道：

“以及信仰這位蟾之神的超凡生物。”

林牧尷尬地笑了笑，不論是表還是里，自己嚴格意義上確實都不算上是人類。不過……

“等等，撒托古亞？你是說蟾之神？！”在得知這個名字后，林牧指著地面上的這些蛛絲詫異地問道：

“你確定不是蜘蛛之神，阿特拉克·納克亞？”

“看來，你似乎真的不是埃文斯家族的人。”見林牧這幅樣子，安東尼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回答道：“雖然不知道身為黃銅之城中一員的你，為什么會對這兩位白銀之城的神祇知曉得如此清楚，但……”

“如我所說，這條朝圣之路，確確實實是通往偉大的蟾之神的寢宮。”

白銀之城！

通過與這位食尸鬼的這幾句短暫的對話，林牧仿佛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在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這幾個月來，自己還是第一次聽到除了黃銅之城外其他城市的名字！而且，從這位食尸鬼的語氣來看，那座與黃銅之城對應的白銀之城，里面似乎生活著很多位撒托古亞這種舊日支配者級別的神祇！

一條條信息宛如炸彈般在林牧腦海中炸開，一時間讓林牧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或者說不知道該從哪里問起。

在過了好一會兒后，林牧才逐漸從這些爆炸般的消息中緩了過了，沉默了一下后，林牧試探著問道：“你是說，這條洞穴是通往白銀之城城內，撒……偉大的蟾之神撒托古亞的行宮？”

“蟾之神的行宮，并不在白銀之城內部。他和他的眷屬無形之子一族，居住在白銀之城地下蜘蛛之神阿特拉克·納克亞所建造的地下迷宮之中。”安東尼老實地回答了林牧的問題，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其實你不必如此拘謹，除了那些像人族那樣肉體與靈魂力量極為脆弱的種族，其他族群的個體只要不是以祈禱或者詆毀的語氣直呼這些神祇的名，這些大人是不會降下神罰的。”

“看來這些舊日支配者也不想書里所記載的那么殘暴。”林牧點了點頭，暗自想道，隨后又露出一副好奇的樣子，繼續問道：“那既然這樣，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聽到林牧問這個問題，安東尼臉色先是一僵，隨即苦笑著回答道：

“因為我是兩城共同的棄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