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2121年,8點整,路易斯華爾頓西士比尼大街23號,國際會館,正在爲剛獲得基因遺傳學諾貝爾獎的曼達斯教授舉辦隆重的慶宴。
“曼達斯教授,恭候你獲獎,可以請您談談關於你的這項新成果嗎?”一位身穿華麗燕尾服的記者,端起酒杯,微笑的對著面前身穿白色西服,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
“什麼?”中年男子的臉上並沒有像他那樣喜悅的神情,彷彿這個獲獎者並不是自己。
“我是說你這次的……”燕尾服記者依舊維持著他恭維的微笑,彎下身子,正想在重述一遍時,被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
“什麼是克物?”女子自信而好強的口氣阻擾了同行的問話。
“呵呵,比起這位不知道我研究成果的先生,我情願告知這位比我還傲慢的小姐。”中年男子終於在這場宴會結束之前路出了第一個微笑。
“教授我怎會不知道你這次獲獎的‘曼達斯記憶’學呢?這可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燕尾服記者連忙解釋道,他是必須搶到第一手報道的。
“曼達斯?……”中年男子重複了一遍,嘴角的微笑淡落,晃盪了一下紅酒,酒紅色的禮服與酒色竟然分不開,問:“你也是想問這個嗎?”
“對於你的成果,我想知道的早就知道,但是我還想知道關於你……沒有被曝光的成果,比如‘克物’……”女子態度堅硬,微型攝影器模樣的胸章上刻著某家新聞單位的名字,應該是位記者。
女子的話語一出,原本沉悶的氣氛更加的陰沉,燕尾服記者本被尷尬渲染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曼達斯教授,我需要的並不多,只是需要你配合……”燕尾服記者扮演者與身邊女子截然不同的角色,他可熟知哪些話該講,哪些話是禁忌。
“配合?”輪椅上的中年男子神秘的笑了笑,給了他一個憎惡的眼神:“在我實驗中只有配合我的人,沒有我配合人的……”
“那麼,這……教授,等等……”再次碰壁,燕尾服記者的心依舊沒死,尾隨在將要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離開的‘新聞素材’。
“還真是執迷不悟,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採訪他。”酒紅色的禮服擋在黑色燕尾服前,粟色的長髮披散在雪白的背脊上,顯得格外的迷人。
“你……”燕尾服記者恨得握緊了拳,突然心思一轉,對著即將離去的他們冷笑:“教授,你別忘了,上頭可是爲您指定我們這家新聞報社,一旦您將消息透露給她,那麼你知道上頭會怎麼對您……”
他怎麼會不知道曼達斯記憶只是文體的稱呼,只能算是一項科學的報告,而真正的研究成果也就是沒有被曝光的——克物,這是一項高端的機密,怎麼可以輕易提起,如果被上頭知道,那麼……後果有多可怕是不言而論的。只是爲了一份祝賀消息,也不用扯上那麼多,何必把自己的小命豁出去,真是可笑。
“哦,你是說這個……”女子將錄音胸章摘下,丟在地上,紅色高跟鞋跺地,金屬碎裂摩擦的聲音傳入了燕尾服記者的耳中,充實著對他的諷刺。
“你……”燕尾服記者驚訝的目瞪口呆。
“其實你不用採訪我,也早就寫好了……”中年男子給了面色難堪的他最後的信息。
燕尾服男子沉默了,他不再緊抓著‘獵物’,鬆了口氣,態度變得像剛採訪時一樣的自信滿滿,低了一下頭,“再見”。隨後轉身消失在燈光璀璨的會場。
身穿紅色晚禮服的女記者跟著坐在輪椅上的曼達斯教授避開金錢堆積出來的奢華舞會,彷彿這慶祝的主角並不是那位教授,而是那些高談闊笑,舉杯吹捧的‘高等人’。**官員以及稱得上名氣的投資人……
“教授,您這是去哪?慶祝會纔剛剛開始呢?”白色的輪椅前,突然閃現一抹黑色的身影,剽悍的身軀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這位先生,您是在監視我們嗎?”紅衣女記者握住輪椅的推手,眼神中充斥著對眼前黑衣保鏢的不滿。
“不,我們只是爲教授的安全考慮。”黑色的墨鏡佔據了對方剛硬的臉頰的三分之一,讓他看起來更加的威嚴,黑色挺拔的西服與這樣絢麗的會場格格不入,這讓他他的職責也充分展露出來,“而且陌生的人……也是非常危險的。”
“陌生人?呵呵”曼達斯教授冷笑了一聲,果真他們對自己身邊的人都瞭解的很清楚,那張記憶的電子芯片應該已經開始運作了,不過,他態度開始強硬起來“我有點累了,難道不能讓我的助手帶我回休息室嗎?”
“助手?教授,你沒有這樣一位助手!”面無表情的黑衣人十分肯定的說,腦袋中的記憶芯片已經無數次掃描過,依然找不到這位混血的東方美女。
“你好,我叫愛麗絲丁?薇蓮,是曼達斯教授新聘的助手。”紅色晚禮服向前跨出一小步,微擡玉臂,略帶禮貌的問候。
“愛麗絲丁?薇蓮?教授……在芯片中……”黑衣人認同芯片中沒有的人。
“那麼就請你現在立刻,馬上記入芯片中,將她的樣貌和名字好好記住。”教授的臉上出現了不平和的神情。
“對不起,教授,沒有上校的命令,我們是不會……”黑衣人突然轉變了堅硬的態度,側身讓開,“請。”
紅色晚禮服的混血女子將手伸了回來,搭在輪椅的推手上,在看守護衛敬畏的儀態中,前往休息室。
“愛麗絲丁?薇蓮?我似乎將一個危險的人物帶到了身邊……”曼達斯教授轉過輪椅,凝視著眼前這位神秘的女子。
在曼達斯眼中,被紅色晚禮服席捲的她,宛如是一株鮮血淋淋的玫瑰,美麗鏗鏘的外表下是嗜血的本性。薇蓮脫下紅色的手套,剛纔讓黑衣人改變態度的寶物掉到了地上,白色的銀光閃耀著勳章的輝煌。
“莫克?哈薩頓將軍這次還真是用對了人。”曼達斯教授對著躺在地上的軍勳章,略帶笑意。
“教授,你還願意告訴我真相嘛?”薇蓮穩定了心情,做好了應對責罵或是拒絕的準備。
曼達斯轉動了輪椅,背對著她,雙手放於桌上,十指相扣託著下巴,沉思……
“教授,我不會放棄的,請您好好休息吧。”薇蓮抿了一下朱脣,禮貌的告別,手指將要觸碰門感應器時,背後響起了曼達斯教授的斥責聲。
“我從未見過態度如此傲慢的助手,竟然可以丟下教授獨自離開的……”
薇蓮立即轉身,驚喜之際也充滿了無限的擔憂,眼見教授頭抵著桌子,雙手按住胸口,整個背都拱了起來。她立刻跑到教授身邊,教授表情痛苦渾身發冷,手緊緊的按住心臟部位,只聽見他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說:“我……知道……你會……怎麼做……”
薇蓮從教授的眼神中會意過來,轉身撿起地上的勳章,開啓門,跑了出去。不一時,黑衣保鏢衝了進來,將快要昏迷的曼達斯教授送出了休息室,門外的已經停好了急救的車。晚會上,在燈光突然熄滅的一瞬間,一抹紅色晚禮服奇蹟般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