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敬失敬。”杜凡三人驚訝過后,也只能紛紛抱拳,這般說道,因為陰陽劍圣太不簡單了,那可是一位傳說中的人物。
“三位不必如此。”陳一平見此,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連忙回禮。
“冒昧問一下,三位的師祖……是何方神圣?”杜凡雙目一閃,忽然問道。
“杜兄,這倒不是我們有意相瞞,我等三人從來就沒有見過師祖的真顏。”鬼酒子解釋。
“那你們就沒問過你們師父?”
“當然問過,不過這件事情里面似乎存在什么隱秘,每當我問及此事的時候,師父都是守口如瓶,而且還表現出了不悅之色,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過問了。”
說到這里,鬼酒子頓了頓,繼續道:“其實,我們三個先前也就此事交流過,他二人的情況和我差不多,所以杜兄就不要再問了,因為我們真的不清楚,并且我們也和你一樣好奇。”
“三位,你們之前應該不認識吧?”杜凡神色一動,他隱約記起,在廣寒城的時候,這三個人好像彼此見過面,但當時并未互相打招呼,顯得很是陌生。
“我們先前的確不認識,而是來到荀大師這里,將話說開后,才相認的。”鬼酒子說道,其他二人也都紛紛點頭。
“恕在下直言,三位之前并非同伴,而今又同時來到荀大師這里,不會是巧合吧……”杜凡心生狐疑。
“當然不是巧合,我們都是遵照師命來到這里的。”悟照開口。卻是一臉茫然的表情。
“三位的師命就是認師叔?”杜凡愕然。
“是。”三人同時點頭。
杜凡無語。總感覺這件事情太詭異了。讓人疑惑的地方太多,但是卻不好再問下去了,不然會顯得很無禮,畢竟這是人家師門自己的事情,他只不過是一個外人,真的很不方便。
“冒昧的問一下,你們師父之間互相認識么?”任子文開口,表示很懷疑。
杜凡神色一動。這也是他一直想問卻又不好開口的一個問題,他總有一種感覺,對方的師門似乎有點另類,其中很多地方都透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讓人無法理解。
“應該認識吧。”悟照摸了摸頭頂短發,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
“應該認識……”杜凡三人大眼瞪小眼,徹底無話可說了,什么叫應該認識?徒孫一輩彼此沒有見過也就罷了,難不成那位師祖的幾位徒弟之間都互相不認識么?
杜凡心中突然冒出來一個荒誕的想法,鬼酒子三人的師父和他們的師祖。到底是什么關系,不會也不認識吧……
“杜兄。任道友,你們就別問了,別說你們感到奇怪,就是我們也都一頭霧水啊,真的不好回答什么。”鬼酒子苦笑了一聲,無奈的說道,隨之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一陣“轟隆隆”的悶響聲傳出,一扇石門毫無征兆的打開,從里面走出來一名老者,此人不是荀大師,他的年紀似乎還要更大上一些,不過衣著打扮卻要比荀大師講究多了。
“師……兄?”眼見老者走來,陳一平、鬼酒子、悟照三人遲疑了一下,紛紛低聲開口,不過言語十分生硬,神色也有些不太自然。
老者直接翻了一個白眼,斜睨三人道:“三位請回吧,荀師讓我送客。”
“師兄,我們都是帶著師命而來,在師叔沒認我們之前,我們真的不能走啊,麻煩師兄幫我等通稟一下。”悟照搓了搓手,硬著頭皮說道。
“荀師不見你們,老夫有什么辦法?你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吧,荀師現在很不高興,你們再不走,我們這幾個做徒弟的都要受連累了。”老者不為所動,擺手示意鬼酒子三人趕緊走。
“小弟陳一平,家師陰陽劍圣雁北歸,懇請師兄代為通稟一聲,只要能讓師叔與我們說上幾句話,小弟便感激不盡了。”陳一平一咬牙,將自己的師尊搬了出來,只求能見荀大師一面。
這有些違背他的性格,但是沒有辦法,必須一試,不然回去真的沒有辦法交差啊。
“哦?閣下竟然是陰陽劍圣的高徒!”老者聞言,果然眼中閃過一抹異彩,深深的看了陳一平一眼,對其拱了拱手,不似先前那般怠慢了,由此可見陰陽劍圣名頭之響亮。
“說到底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就進去幫我等說上一句話吧。”悟照趁勢出言勸說。
“并非我不幫你們,只是荀師態度堅決,老夫實在說不上話。”老者有些為難,隨即看到了杜凡等人,微微一怔,對其道:“你們三位……也是來認師叔的?”
“非也,荀大師聲名遠播,在下幾人一直非常敬仰,恰好我等又在廣寒城中,聽聞荀大師定居廣寒城外,故而特來拜訪。”杜凡嘴角一抽,否認過后,抱拳說道。
“一般荀師心情不好的時候,是不會見客的,所以三位也請回吧。”老者掃了杜凡幾人一眼,態度比之陳一平來,冷淡了許多。
“前輩,荀大師最近有沒有類似魚骨飛舟的作品問世?”任子文有點按捺不住,插口道。
“魚骨飛舟……那件飛行器具被你們買去了?”老者聞言一愣。
“是的,我們來此,除了拜訪荀大師之外,還想采購幾件類似魚骨飛舟那樣的器具,唔,真石不是問題,不知道我等有沒有這個機會?”任子文繼續開口,充滿了期待。
“荀師如今處于一項研究的關鍵時期,正是需要大量真石的時候,只是不知道,三位的財力是否可以滿足荀師所需。”老者有些動容,起了先行試探的心思。
“我們此行自然是帶著誠意而來,這里有一些真石。算作定金吧。”杜凡手腕一個翻轉。一口灰色皮袋浮現而出。并被他拋了出去。
老者接過皮袋,打開看了一眼,立刻瞳孔一縮,表情很是吃驚,半晌又將皮袋重新系好,沖杜凡點了一下頭,說了一句“稍等”之后,便轉身往山體大門那里走去。
沒過多久。老者再次走出,看向杜凡三人,道:“你們三個,只能進去一人,這是荀師交代的。”
“師兄,那我們呢?”悟照上前一步,有些急切的問道。
“方才老夫已經替你們說話了,卻被荀師一頓嚴厲的訓斥,他老人家差點一怒之下直接將我踢出山門,拜托。請你們不要再給我找麻煩了!”老者面色一沉,十分郁悶。
鬼酒子、悟照三人聞言。頓時唉聲嘆氣,皺眉苦臉,滿是失望和無奈。
不過老者都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們倒也不好再出言為難對方,可是師命所在,他們又不能就此離開,于是在那里急的團團轉,就差蹦腳了,內心充滿了浮躁和焦慮。
“你們想好了么,誰隨老夫進去?”老者又望向杜凡等人。
“我去吧。”杜凡一步踏出,瞬間出現在老者身邊。
“杜兄……”任子文張了張嘴,似乎有些著急。
“放心吧,我懂,能買的我都買。”杜凡對任子文傳音了一句,便隨著老者進入到了山體之中,石門在低沉的悶響聲中緩緩閉合,將外界隔絕。
……
不多一會兒,杜凡便被老者帶到了一個類似于偏殿的房屋中。
“你先坐在這里等一會,我這就去請荀師。”老者交代了一句之后,便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聽說老夫的魚骨飛舟是被小友買去的,看來小友還是非常識貨的嘛。”杜凡坐下沒有多久,便有一個老頭從偏門中走出,正是形象無比邋遢的荀大師。
荀大師老臉上帶著笑意,很是和善,擺了擺手,示意杜凡不必起身,他自己則是自顧自的坐在了杜凡對面,手中把玩著一口小皮袋,正是杜凡先前交出去的那口裝滿真石的器物。
“荀大師煉制之物,必是珍品,堪稱無價之寶,晚輩能以些許真石購得,這是一件非常幸運和榮耀的事情。”杜凡內心早有醞釀,故而第一句話便十分順暢的拍了這位荀大師一記馬屁,期待能從對方手中,多購置幾件物品。
十幾年前,這位煉器大師為了在煉制之道上尋求突破,便與外界隔絕,并傳出閉關之時走火入魔仙去的消息,所以近些年來,不再有荀大師的新品問世,至于這位大師早年煉制的器具,早就各自有主了。
杜凡幾天前剛剛拜會過地寶樓的孫老,從他那里得知,盡管地寶樓和荀大師已經有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但是畢竟還沒有真正開始交易,故而此時地寶樓那里,除了先前賣給他的魚骨飛舟之外,還不曾上架荀大師親手煉制的東西。
也就是說,荀大師這些年的研究成果,只問世過一件魚骨飛舟,可是還未被世人所知,就讓他給捷足先登的收走了,不然的話,這處幽谷之中,此時拜會的人就不是他們幾個武俠、筑基這樣的小輩人物了。
杜凡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已經下定決心,這一次無論花費多么大的代價,都一定要在荀大師“重出江湖”之前,先世人一步的將這位荀大師煉制的東西盡可能的全部收走,否則一旦讓世人得知這位傳奇煉器大師的近況,他恐怕連湯都喝不到了。
“呵呵,小友謬贊了。”荀大師一聽杜凡話語,頓時眼睛瞇成一條縫,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排焦黃而又殘缺的牙齒,話語雖然謙虛,但是臉上的得意之色卻十分明顯。
杜凡見狀那是心中大定,深吸了一口氣,便要談談購置器具等相關事宜。
可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荀大師卻是陡然面色一沉,目中瞬間浮現一絲怒意,緊緊盯著杜凡,霍然起身,猛的一甩袖袍,冷聲道:“好小子,你倒是比外面那三個家伙高明多了。竟然和老夫玩起了迂回戰術!”
“荀大師此話何意?晚輩聽不懂啊……”杜凡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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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的還挺像!哼!難道你不是來認師叔的么?”荀大師發出一聲冷笑。雙目寒光閃爍。
“認師叔?”杜凡有些傻眼。
荀大師一見對方還在裝蒜。當即大怒,斥道:“臭小子,你再敢跟我裝,打斷你的腿!”
“荀大師,您到底在說什么啊……”杜凡欲哭無淚,這都哪兒和哪兒,他真的聽不懂啊。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幾個兔崽子里面怎么還有一個無賴!”荀大師抬起顫抖的手臂,怒指杜凡。而后又狠狠一甩袖子,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在嘴里罵罵咧咧的。
杜凡只覺莫名其妙,又不敢多語,擔心說錯話,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那里,默不作聲。
“你怎么不說話?!”糟老頭陡然蹦到了杜凡身前,一聲怒吼,給杜凡嚇了一大跳。
“說。說什么?”杜凡身子向后挪了挪,看著怒發沖冠的荀大師。小心翼翼的咽了一口唾沫,覺得自己很是委屈,他不就是想買點東西么,這是招誰惹誰了……
“說吧,誰派你過來的,是那個老酒鬼?還是賊禿驢?
不過肯定不是那個玩劍的家伙,此人呆呆傻傻的,說好聽了那是品格高尚、自恃清高,說難聽了就是迂腐,肯定教不出你這么一個偷奸耍滑、賊眉鼠眼的小兔崽子!”
荀大師氣呼呼的,一臉不爽,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將杜凡暴揍一頓。
杜凡額頭冒黑線,嘴里直磨牙,誰偷奸耍滑了?誰賊眉鼠眼了?媽的,老子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啊,過來買幾件東西而已,毛都沒看到呢,就被賣家劈頭蓋臉的數落了好幾頓……
“荀大師,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您說的話,晚輩完全聽不懂,更接不上啊。”杜凡真的很無力,很沮喪,很委屈,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充滿了哀求的味道,表情可憐兮兮的。
“你直接告訴我,你師父是誰?”荀大師比杜凡還要無力,怒氣消散了一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眼前這個小子簡直就是掉進糞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直到現在都死不承認,有好幾次他都想暴揍對方一頓,然后將之丟出山外,可最終還是忍住了,畢竟是……同門。
“我的師父……”杜凡還真是被對方問住了,不管這位荀大師出于什么考慮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杜凡還是在心中仔細的想了一下,忽然發現,自己到目前為止,竟然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師父,徒弟倒是白撿了一個,且是天縱之資。
就在杜凡陷入到了追憶之時,荀大師已經很不耐煩了,語氣充滿了冰冷,沉聲道:“小子,老夫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你若是還敢繼續裝傻充愣下去,我立刻廢了你!
說!你師父到底是誰?”
杜凡瞪眼看著荀大師,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一半是氣的,另一半是憋的,心中的委屈已然轉化成了惱火,眉毛立了起來,猛然一提氣,同時豎起了右手中指,怒吼道:“艸!!”
“你說啥?”荀大師一怔。
“老頭,我都說多少遍了,你認錯人了!我他媽的沒有師父,怎么告訴你?我也不是別人派來的!我來你這里,只是想買點東西,買東西!媽的,買東西!老家伙,聽清楚了么?!”
荀大師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吐沫星子,對方怒火中燒的一頓咆哮把他弄的一愣一愣的。
看著如此激動的杜凡,荀大師反而怒意全消了,暗道莫非真是自己看錯了?不然對方一個小輩,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變成現在這副撕心裂肺的樣子……
“那個,你沒有師父,你這一身修為又是從哪里得來的?”荀大師的語氣軟了幾分。
“百家所學。”杜凡發泄過后,喘息有些粗重,平復了一會兒之后,黑著臉這般說道。
其實說實話,當他冷靜下來后,還是有些心虛的,自己剛才竟然給荀大師一頓臭罵,這也太夢幻了……
好在看荀大師的樣子,并沒有和他計較的意思,萬幸,萬幸……
“你的意思是無師自通?”
“差不多吧。”
“在你所學之中,有沒有‘百變神斧’、‘陰陽劍典’、‘佛道至簡’和‘一醉千古’?”荀大師雙目熾盛,盯著杜凡,凝聲問道。
“都沒有聽說過……咦,‘百變神斧’不是前輩的名號么?”杜凡訝異。
“不對啊,你沒有聽說過這些,那么你的身上,怎么會有那個人的氣息呢……”荀大師皺起了眉頭,沒有理會杜凡的疑惑,獨自在那里喃喃自語,看起來比杜凡還要疑惑和不解。
荀大師對面,杜凡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且思維異常活躍。
“百變神斧、陰陽劍典、佛道至簡、一醉千古……
如果說這是四種功法,或者說是四種傳承,那么所對應的路數,似乎正是荀大師、陳一平、悟照和鬼酒子啊。
若是進一步去想,鬼酒子幾人來到荀大師這里,言稱是遵循師命認師叔的,那么鬼酒子他們三人的師父,再加上荀大師,多半就是‘百變神斧’、‘陰陽劍典’等四種傳承的第一繼承者。
而這四種傳承的源頭,不就是那個神秘而又牛逼的師祖么!
這位師祖,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