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和世外島一脈有些淵源?”荀大師突然看向杜凡,冷不丁的開口。↖,
一聽這話,杜凡心中一動,就在他不知道應(yīng)該從何處開始解釋之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從山外響起,透過山體的重重禁制,清晰之極的傳入到了杜凡和荀大師的耳中。
“荀南山,你好大的架子,如果認(rèn)為三個小輩不夠資格喊你一聲師叔,那么我們親自來了,怎么,不會連我們幾個師兄都不認(rèn)吧。”
聞聽此言,荀大師充滿褶皺的一張老臉頓時垮了下來,好似苦瓜一般。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良久過后,荀大師長嘆一聲,目光有些復(fù)雜,大袖一揮間,空間波動蕩漾而開,他和杜凡的身影一個模糊過后,十分突兀的從房間中消失,轉(zhuǎn)眼出現(xiàn)在了山體之外。
杜凡只覺眼前一花,便出現(xiàn)在了外面,目光往前方一掃,一眼便看到三個陌生人,鬼酒子、陳一平、悟照分別站在這三個陌生人身后,頷首低眉,畢恭畢敬。
這三個陌生人,只要讓人看上一眼便會終生難忘,因為他們的形象和氣質(zhì)簡直太鮮明了。
第一人,是一個胖乎乎、圓滾滾的光頭和尚,臉上滿是肥肉,但卻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耳垂也很大,有很多肉,掛在那里一顫一顫的,這個形象立刻就讓杜凡想起了彌勒佛……
第二人,衣袍寬松,一頭散發(fā)。睡眼迷蒙。渾身酒氣。手中還提著一個木質(zhì)酒壺,時不常的放在嘴邊喝上一口,好似對什么事情都是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大有幾分半醉半醒的味道。
最后一人,算是三人中比較正常的一個了,此人身軀挺拔,皮膚白皙,劍眉星目。相貌極其俊朗,卻又透著堅毅,神色始終嚴(yán)肅,不茍言笑,背后斜著一柄長劍,氣質(zhì)太超俗了。
從外表看去,這三個人的年齡都不太大,差不多只有四十二三歲的樣子,當(dāng)然,這肯定不是他們的真實年齡。之所以這般,是因為他們的修為和境界過高所致。
杜凡目光一掃。立刻明悟,這三個陌生人,多半就是悟照、鬼酒子和陳一平的師尊。
因為這三對師徒間,每一對都好像是從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似的,氣質(zhì)和形象簡直太匹配了,想不讓人產(chǎn)生聯(lián)想都難。
適才那個冷冷的聲音,無需多想,肯定是這位陰陽劍圣發(fā)出來的。
三人中,也就只有他才能發(fā)出那樣冷酷的聲音,其他二人說話時的語調(diào),杜凡不用聽都能猜出來一個大概,或者直接參考鬼酒子和悟照就行了……
“花和尚、老酒鬼,還有雁大劍圣,小老兒和你們不同,我只是繼承了那個人的一點點煉器技能,你們又何必非要把我拉到這件事情當(dāng)中呢?
就算老夫參與到你們的計劃中,以我這點微末本領(lǐng),也幫不上什么大忙,你們?nèi)淮竽苤浚煞裥行泻茫头胚^小老兒一馬吧,我只想要一個安詳?shù)耐砟辍!?
荀大師一上來就哭喪著臉,說出了一句讓杜凡、鬼酒子等人深感愕然的話,這位聲名赫赫又心高孤傲的荀大師,說話的語氣中竟然帶著十分濃郁的哀求之意。
“師弟,收回你方才的話語,師尊的本領(lǐng),沒有一種是微末的。”陰陽劍圣雁北歸皺眉看著荀大師,眼中帶著凌厲,嚴(yán)肅異常的說道。
“好好好,我錯了,我收回,可是雁大俠,那個人……”
荀大師說到這里,發(fā)現(xiàn)雁北歸的神色驟然轉(zhuǎn)冷,便立刻改口道:“師尊的本事驚天動地,震古爍今,可是……可是我的資質(zhì)有限啊,我真的沒有辦法領(lǐng)悟師尊的精髓,我笨啊!
最重要的是,你們幾個,繼承的都是師尊他老人家的無上神通,什么陰陽劍典、佛道至簡、一醉千古,名字聽上去就很嚇人,可是我又學(xué)到什么了?百變神斧!百變他媽的神斧!
好吧,雖然百變神斧這個名字聽上去也不錯,可這畢竟不是功法,不是秘術(shù),更不是什么武林絕學(xué)!而是……而是一部煉器技能大全!沒錯,就是他媽的一部煉器技能大全!
百變神斧中的神斧,不是用來砍人的斧子,也不是什么斧道神通,更不是功參造化的武學(xué)至理,而是……砸裝備用的斧子!
凡人鐵匠鋪你們知道么?對,沒錯,就是那種斧子!
我一個搞煉器的人,玩的是智商和技術(shù),你們卻讓我去做那么熱血、那么瘋狂、那么飛蛾撲火的事情,老朽做不到啊!
大家同門一場,我真的不想拖你們后腿,你們想干大事,想完成師尊的未了的心愿和遺命,那你們自己去就好了,真的不要帶上我啊!我很渣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如果你們需要兵器和法寶,我可以幫你們煉制,大家這么熟,只要隨便給我一點點成本費就好了,我保證可以做好你們的后勤工作……”
荀大師咆哮嘶吼,老淚縱橫,吐沫星子亂飛,悲壯無比,一說就停不下來,小半個時辰就這么過去了,真是聞?wù)邆模犝呗錅I,怎一個哀傷了得……
末了,荀大師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淚,帶著幾分蕭瑟,又補充了一句:“三位大俠,你們就放過老朽吧,我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你們就讓我度個安生一點的晚年吧,行么?”
荀大師這么一番慷慨激昂而又慘烈悲慟的動情演說,就是杜凡、鬼酒子等人聽的都有些心酸和不忍,這位風(fēng)燭殘年的老頭確實不容易,他的要求也不高,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度過晚年,這個愿望應(yīng)該得到滿足……
然而,陰陽劍圣三人卻對此視若無睹。該笑的笑。該喝酒的喝酒。那位逼格甚高的陰陽劍圣依舊冷酷,三個人的神情完全沒有變化,這不禁讓荀大師內(nèi)心哀嚎,有種無力感。
“荀老頭,說完了?”那位疑似鬼酒子的師父,打了一個酒嗝,瞥了荀大師一眼。
“沒有!我還有話要說!”荀大師突然一聲大吼,同時雙腿一屈。猛的彈跳而起,蹦到了一塊巨石之上,動作快似閃電,迅捷而又矯健,讓杜凡、蕭蕓等幾個小輩看的一愣一愣的。
“說話可以,不過從現(xiàn)在開始,你每說一句廢話,我便替師尊打斷你一根骨頭,說兩句廢話,便打斷你兩根骨頭……
待你全身的骨頭全部碎掉之后。再從你的手筋、腳筋、脖筋開始。”
陰陽劍圣冷冷的看了荀大師一眼,緩緩開口。聲音不高,也很平淡,可是落到荀大師耳中時,卻讓他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zhàn),只覺通體發(fā)寒。
荀大師張了張嘴,憋了半天,終究是沒敢再說些什么,帶著一臉郁悶和悻悻之色又從巨石上爬了下來,唉聲嘆氣的說道:“有什么話進(jìn)去說吧,這里不方便。”
話語的同時,荀大師袖子一抖,山體石門轟隆隆開啟。
“師弟,這三個小娃娃是什么人啊,你的徒弟么?”光頭和尚笑呵呵的說道,分別掃了杜凡、蕭蕓和任子文一眼,和尚雖然在笑,不過其目中卻是閃過一抹寒芒。
“不是。”荀大師的精神有些萎靡,下意識的說了這么一句,可是緊接著,他心中猛然充滿了警覺,迅速說道:“你不能動他們,這幾個小輩和世外島有淵源!”
光頭和尚本已抬起了手掌,可是在他聽到“世外島”三個字的時候,眉頭微微一皺,抬起的那只手掌沒有繼續(xù)動作,但是也沒有就此放下的意思,顯得有些遲疑和猶豫。
杜凡見狀心頭一跳,暗覺己方三人的情況似乎不太妙,他們身為外人,卻聽到了這么多不該聽到的事情,甚至還包括這一神秘師門的些許秘辛,對方這是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了。
“淵源有多深?”鬼酒子的目光從杜凡、蕭蕓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后又看向了荀大師。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此子應(yīng)該繼承了師尊的一門絕學(xué)。”荀大師深吸口氣,神色有些肅然,指著杜凡凝聲說道。
“嗯?”聞聽此言,光頭和尚、鬼酒子的師父以及陰陽劍圣,雙目精光剎那一閃,帶著審視和動容之意,齊齊望向杜凡,好似想要將他里里外外的看個透徹。
“好像真是靈樞……”光頭和尚終于放下了手掌,臉上的笑容也斂去了幾分,喃喃自語。
“住口!”陰陽劍圣神色冷冽,嚴(yán)厲的制止了光頭和尚繼續(xù)說下去。
“小兄弟,隨我們進(jìn)去談?wù)劙伞!惫砭谱拥膸煾干钌畹目戳硕欧惨谎郏S之緩緩?fù)鲁鲆痪茪猓谅曊f道。
“四位前輩打算怎么對待晚輩的兩個朋友?”杜凡看著四人,反問道。
“他們的生死,取決于你。”陰陽劍圣表情淡漠,給了一個意味深長又含糊不清的回答。
“進(jìn)去吧。”荀大師說著,抬起手臂,沖不遠(yuǎn)處的任子文和蕭蕓隔空一點,那二人仿佛瞬間石化,靜止不動的站在那里,表情、神態(tài)以及動作剎那間固定住了,如同兩個石雕一般。
杜凡見狀,嘴角不受控制的一陣瘋狂抽搐,神情突然變得古怪之極。
“這就是傳說中的……點穴?!!”
“你們?nèi)齻€就留在這里,不得擅自離開。”陰陽劍圣掃了陳一平、鬼酒子、悟照三人一眼,不帶任何感情的吩咐了一句,隨即身影一個模糊,率先進(jìn)入到了山體之中。
杜凡也不用人催促,便頗為識趣的主動往山體之中走去,只不過在他即將跨入石門的一瞬間,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古怪和好奇,再次回頭張望了一下被定住的蕭蕓和任子文。
杜凡在心中暗暗發(fā)誓,等平安離開這個山谷后,一定要將這種點穴手法學(xué)到,當(dāng)然還有解穴,同時他也有些懊惱和自責(zé),金大筆下如此牛叉與獨特的一門武林絕學(xué),他之前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
山體一間石室中。陰陽劍圣、鬼酒子的師父、笑臉和尚以及荀大師。坐在并排四張石椅上。以一種審視的目光,在打量杜凡不停,一時間沒有言語。
杜凡沒有落座,肅手站在四人面前,神態(tài)舉止頗為恭敬。
“小兄弟,說說你和世外島的關(guān)系吧。”良久過后,陰陽劍圣雙目一閃,當(dāng)先開口。
“晚輩與世外島主冬銀前輩有過一面之緣。并且在功法方面受過他老人家的指點。”杜凡似乎早已想好了說辭,此刻一聽陰陽劍圣發(fā)問,沖對方躬身一禮過后,立馬這般回道。
“直接說重點,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我等想要確認(rèn)什么。”陰陽劍圣看了杜凡一眼,淡淡道。
“前輩說的是靈樞真經(jīng)么?”杜凡心中原本就有幾分猜測,此刻一見自己說出“靈樞真經(jīng)”四個字的時候,眼前四人果然神色一變,這就更讓他確定了一些事情。
杜凡停頓了一下,深吸口氣。繼續(xù)道:“靈樞真經(jīng)是冬銀前輩親自傳授給我的,如今我已經(jīng)修煉完成了其中一卷。”
“什么!你已經(jīng)修煉完成一卷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你得到的靈樞真經(jīng)。一共多少卷?”
四人聞言心中一驚,鬼酒子的師父和笑臉和尚幾乎同一時間開口發(fā)問。
“晚輩的確已經(jīng)將靈樞真經(jīng)中的一卷修煉完畢了,此事發(fā)生在半個多月前,晚輩是通過地寶樓的特殊渠道前往世外島的。”杜凡首先回應(yīng)鬼酒子的師父,繼而看向笑臉和尚,道:“晚輩得到的靈樞真經(jīng),一共兩卷多一些。”
“小兄弟,你說明白一點,那一卷靈樞真經(jīng),你從開始修煉,到修煉完畢,一共用了多長時間?”鬼酒子的師父沒太聽明白,看著杜凡,眉頭一皺的說道。
“晚輩的意思就是,半個多月前去的世外島,然后在那里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修煉完成靈樞真經(jīng)其中一卷,就回來了。”杜凡帶著確認(rèn)和解釋的意思說道。
“什么?半個月就練成了靈樞真經(jīng)的一卷內(nèi)容?!小兄弟,你不是在說笑吧?”
鬼酒子的師父呆住了,荀大師和笑臉和尚也是神色一僵,睜大了眼,就是一向冷漠的陰陽劍圣,也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四人凝望著杜凡,似乎想從他那里看到真正的答案。
“難道靈樞真經(jīng)有什么不妥么?”杜凡自然明白修煉靈樞真經(jīng)不易,而他花費的時間也肯定比正常人短了一些,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四人會在這件事情上表現(xiàn)的如此驚異。
“不是靈樞真經(jīng)不妥,是你不妥!”說話的是荀大師。
“晚輩有何不妥?四位前輩明鑒,晚輩方才所言句句屬實,沒有半分虛假之處。”杜凡立刻抱拳凝重開口,生怕對方誤會什么。
“我們當(dāng)然不會懷疑你的話語,因為你沒有欺騙我等的必要,再說,確認(rèn)此事又不難,只要我等去世外島走上一遭,事情也就明朗了,這一點你應(yīng)該很清楚,故而不會說假。
老夫說你不妥,是因為你這個人太過妖孽了。”荀大師說著,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杜凡一眼,那眼神好似在看一個怪物。
“在功法的參悟和修煉方面,晚輩的確是有一些天賦的,要比一般修真者強上一點。”杜凡大概明白對方幾人的意思了,連忙出言謙虛和解釋了一番。
“強上一點?”鬼酒子的師父聞言,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半晌道:“你可知道,世外島的上一任老島主,修煉靈樞真經(jīng)的時候,足足用了八年之久才修煉成其中一卷!
你在世外島見過的冬銀島主也修煉了一卷靈樞真經(jīng),他花費的時間更長,足足用了十五年!
這還是他二人天賦異稟的結(jié)果呢,尤其是那位老島主,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沒能多修煉出一卷靈樞真經(jīng)來,不然至少還可以延壽數(shù)十載。”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杜凡一愣,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凌亂了,如果鬼酒子的師父所言為真,那么他僅用了半個月就修成了靈樞真經(jīng)的一卷,此事的確十分驚人,甚至是難以想象。
荀大師、鬼酒子的師父等四人,瞪著一雙眼睛,古怪的看著杜凡,杜凡也在看著他們,五個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的對望著,誰都沒有說話,一時間,石室中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我想,這也是冬銀島主將靈樞真經(jīng)傳授給你的其中一個原因吧。”陰陽劍圣突然開口,打破了房間內(nèi)的詭異氣氛,隨后又似自語般的說道:“兩卷多一些的靈樞真經(jīng),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年那一部分傳承的所有了……”
此言一出,鬼酒子的師父、笑臉和尚以及荀大師的思緒,終于從杜凡驚人的練功速度上抽回,神色變得深沉。
“那么……這個小子和我們應(yīng)該是什么關(guān)系?”良久過后,荀大師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怪異,一臉別扭之色,指了指杜凡,又指了指自己和陰陽劍圣等三人,有幾分抓狂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