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做什么?還跑?站住,站住,你給我回來!這里是女生宿舍樓,男生禁止入內,你再跑,你再跑,我可打電話報jǐng了。”
方行剛一進入23#女生宿舍樓,便被宿管委的阿姨看到,大聲阻止。
但是此時此刻,他心急如焚,哪里能夠停下,大聲道:“我女朋友昏倒了,我要送她去醫院。”
他隨口撒了個謊,將那個女生說成了他的女朋友。
“啊!什么?昏倒了,那你快去。”那阿姨聽了這話,也是吃了一驚,當即改口,放他進去,同時又有些放心不下,從管理室出來,跟在方行后面。
方行依著記憶中的位置,向著三樓狂沖。
“啊!流氓!”
一個女生剛從衛生間出來,只穿了貼身內衣,看到方行,急忙又縮了回去,小聲的罵了一句。
“嗯!你哪個班的?這里是學校,不是你家,穿成這個樣子,到處亂跑,像個做什么的?校規校訓還要不要了,還不快點回去,把衣服穿上?”
那個宿管委的阿姨隨后進來,對著這個女生,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
那女生委屈死了,卻又不敢還口,這里是女生宿舍,我穿這個樣子怎么了?況且又是晚上,以前也不見你說別人?再說了,這里不是女生宿舍么,什么時候男生可以隨意進來了?
集體公寓,從外面看,和從里面看,究竟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方行剛才在cāo場上看了一眼,只記得房間的大體位置,進來之后,還要重新尋找那間房子的所在。
好在這一排房間的數量并不多,只有二十來間的樣子,又只需要找靠窗的一面,倒也不算太難。
他大步走過去,在過道的盡頭,終于找到了那個房間。房間里面,只有他喜歡的那名女生和扎著馬尾的女生兩個。
緊挨著的幾間房子,居然都鎖著門,女生們還沒有回來,難怪剛才那名扎著馬尾的女生要向cāo場里求救。
此刻,他喜歡的那名女生正癱坐在地板上,一動不動,她背靠著床鋪,身子蜷縮成一團。
大睜著雙眼,眼神里滿是空洞的神采,對于身周的事物,卻像是完全看不到一樣。
她的身子繃得緊緊的,似乎被定住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努力的掙扎,但卻完全的無濟于事,她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臉上全是恐懼的表情,眼淚順著臉頰,無助的流淌下來。
這種情景,和幾天前在餐廳里那個叫做陳美云的女生幾乎完全一樣。
她其實并沒有昏倒,那個扎著馬尾的女生情急之下說錯了,但是此時此刻,誰還有心情去計較她有沒有說錯。
而那個扎著馬尾的女生正蹲在她的身邊,一臉焦急的神sè,緊緊的抱住她的身子,大哭著道:“媛媛,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媛媛,你不要嚇我啊。”
“送她去醫院。”方行大聲道。
徑自走上前去,俯身將那個女生抱了起來,感覺到她柔軟的身子在自己懷里微微的顫抖,方行的心里,又是傷痛,又是憐惜。
宿管委的阿姨也走了過來,看到那個女生的情景,頓時嚇得不輕,急忙對方行道:“同學,快送你女朋友去醫院。”
方行進來的時候,為免麻煩,直接告訴她生病的是自己女朋友,她自然不會多想,真的將這個女生當做他的女朋友了。
方行應了一聲,當即抱著那個“媛媛”下樓,那個扎著馬尾的女生急忙跟上,不住口的道謝。
這時候,又有其他的男生趕來,想要幫手,卻被方行說了幾句感謝的話,拒絕掉了。
他抱著那個叫做媛媛的女生,一路狂奔,到了校醫院。
值班的是一個年輕醫生,他只看了那個叫媛媛的女生一眼,當即搖了搖頭,“同學,你們還是直接去市醫院吧。”
方行愣了一下,正要詢問,只聽那個年輕醫生接著道:“前幾天有個女生,也是這種情況,校醫院條件不足,診斷不出來,就是轉到市醫院去了。”
方行心中焦躁,聽了這話,便要直接前往市醫院,卻又突然想起前幾天在宿舍里面,李延說過的,那個叫做陳美云的女生的情況,
“你還不知道么?那名女生的病情,在校醫院里面診斷不出來,送到了市醫院,結果市醫院也診斷不出,連夜轉到省醫院去了。”
但是省醫院,省醫院真的可以么?那個陳美云,可是在省醫院自殺了啊。他皺了皺眉,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只聽那個扎著馬尾的女生道:“市醫院只怕也不行,你說的那個女生的情況我知道,她叫陳美云,也是我們宿舍樓的,后來從市醫院又轉到省醫院了。”
“那你們直接去省醫院啊。”那個年輕的醫生又道。
方行聽了,又不禁為難起來,現在去省醫院,怎么去?找出租車么?這么晚了,誰家的出租車肯跑那么遠的路啊,要知道,明市距離省城,至少也要四五個小時的車程呢。
他將這種情況向那個年輕的醫生一說,那醫生頓時道:“辦法倒是有的,咱們學校其實也有救護車,只不過我可沒有權利調動,這樣吧,你們打電話告訴你們院長,再讓你們院長聯系我們院長,只要我們院長發話,就好辦了,我今天正好值夜班,直接送你們過去,也沒什么的。”
方行聞言,心下好生感激,連說了好幾句謝謝。接著轉頭,對那個扎著馬尾的女生道:“你們院長的電話,你知道么?”
那女生搖了搖頭,顯然并不知道她們院長的號碼,但她緊接著又道:“我打電話給我們輔導員吧,讓我們輔導員和院長聯系。”
那年輕醫生微笑道:“一樣的。”
又對方行道:“把你同學抱進來吧,我給她注shè一劑鎮定劑,這里離省城,還遠著呢,她的情況,看起來可不太好。”
方行連連道謝,將那個叫媛媛的女生抱進醫療室,而那扎著馬尾的女生則到一邊給她輔導員打電話。
好在事情發生在學校,又有先例在前,領導們辦事的效率自然高得多,幾分鐘內,便即辦理妥當,那個年輕醫生親自開車送三人前往省醫院。
唯一意外的是,兩個女生的輔導員目前正在外地,一時之間無法過來,但他也表示立即趕回來。
事實上,有方行和那個扎著馬尾的女生兩個人做陪護,也就夠了,他回不回來,區別并不大,只不過他的學生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不在跟前,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因此回來是一定的。
那個叫做媛媛的女生注shè了一劑鎮定劑之后,身體漸漸的平靜下來,終于不再掙扎,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始終是那種充滿恐懼的神sè。
鎮定劑的作用,只能作用于她的身體,卻無法影響到她的意識。
“你喜歡她?”那個扎著馬尾的女生突然道。
方行點了點頭,向救護床上的女生望了一眼,接著道:“她叫什么名字?”
“你居然連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那個扎著馬尾的女生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她看了方行一眼,見到對方表情淡然,神sè冷漠,似乎渾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輕輕嘀咕了一句“真是個怪人”,回答道:“林媛媛,林妹妹的林,女字旁右邊一個爰的媛媛。”
“林媛媛。”方行念叨了一遍,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對方的名字,心里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轉過頭去,望向那名扎著馬尾的女生,道:“我叫方行,方正的方,行為的行,你呢?”
“吳苗,口天吳,禾苗的苗。”那個扎著馬尾的女生回應道,“你既然喜歡媛媛,為什么不追求她呢?”
方行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在感情方面,他的心思,并不想讓別人知道。
只聽那吳苗繼續道:“本來有好幾個男生在追求媛媛,只不過自從他們知道她得了這種怪病之后,便都退縮了,他們說…他們說…媛媛…”
說到這里,她忽然停下,斜睨了方行一眼,這才道:“他們說媛媛jīng神有問題。”
方行冷笑一聲,憤然道:“胡說八道,他們才jīng神有問題。”
吳苗聽了,不禁安慰的笑了一笑,但是很快的,她又想起了一些什么,神sè黯淡下來,“但是我們同宿舍的姐妹們,自從聽說了陳美云自殺的事情之后,也都疏遠了她。”
方行不置一詞,趨吉避兇本來就是人的天xìng所在,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他想了一想,問道:“林媛媛得了這種病有多久了,你知道么?”
吳苗邊想邊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今年年初,寒假剛一回來就開始了,但是真正現出苗頭則是三四月份,病情加重則是今年暑假回來,你知道的,這種病情比較特殊,一開始的時候很難看的出來,而且就算知道了,做噩夢也不會有人聯想到生病上去。”
“嗯!”方行點頭表示同意,接著又問:“她夢到了什么,你知道么?”
吳苗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問過她,但是她睡醒之后,就忘記了自己夢到的是什么了。”
“有看過醫生么?”
“看過,只是好像不太管用,醫生開了一些鎮定安神的藥物,媛媛吃了,也沒有起到什么效果。”吳苗回道。
“以前有過這樣的病史么,知不知道她做噩夢的原因?”
“不知道,應該也沒有這樣的病史,否則的話,她會跟我說的。”
方行聞言,不禁皺起眉頭,這病太也蹊蹺,連當事人本人都說不出原因,治療起來,只怕也是相當的麻煩。
接著他又想起當時在cāo場上面,自己敲擊那只葫蘆之后,那種奇妙的感覺降臨在自己身上,自己眼中的23#宿舍樓所發生的變化,那種完全沒有任何生氣的冰冷的黑暗。
那是什么東西,為什么會這個樣子?導致林媛媛生病的,會不會是這種東西?他的心里,越發覺得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