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卡？娃娃？？
周霜霜聳然動容。
華國國情自有秩序，任何事情，但凡跟“軍”字沾了邊，那無形中就嚴肅許多。
而如今，這個所謂的磨毛村的人，不僅敢堂而皇之的搶劫軍卡，甚至連車上的孩子都一并帶了回去……簡直無法無天到極致！
這種情況，放在21世紀，周霜霜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的！
如今，她也不太信。
畢竟，對方是個癮君子。
中年男人自然看到了她根本沒有掩飾的神色，此刻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又點燃一支煙。
——在從肺里吞吐出來的煙氣中，他瘦削到有些恐怖的面孔，都仿佛變得模糊了。
“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我知道。我在平安縣呆了那么些年，你這樣的人，這個縣城養(yǎng)不出來。”
周霜霜暗中警惕起來。
對方這個狀態(tài)，都能很篤定的說出這種話……那如果有心人仔細觀察，豈不是知道的更多？
轉念一想：八十年代末而已，沒有天網，沒有相應的高科技，她又沒做什么……根本用不著害怕。
中年男人此刻打開了話匣子，竟然有些收不住了。
“我知道你們沒把我當人看，可我清醒的時候，不說假話。況且，這也不是什么隱秘事，磨毛村附近的村民個個都曉得……”
“當癮君子之前，我也是個好人來著。”
他說著，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咳嗽來的毫無征兆，連他嘴里叼的那支煙都突然飛了出去，仿佛有異物卡進了氣管，讓他的神情在那一瞬間痛楚萬分。
張玉芳死死摟著玉芬，楊樹和謝桂林仇視的看著他模樣，將狼狽收入眼底。
周霜霜卻猶豫一瞬間。
情感上，告訴自己，像這樣的人渣，根本不值得憐憫。
可理智上，她還是要從這人嘴里聽出更多的信息。
他準備上前去替他人順順背。
然而，對方卻在此時擺了擺手。
他咳得太厲害，此刻說不上話，只能做些簡單的肢體動作以回應。
——拒絕她的幫助。
周霜霜才不管這個，跑兩步就接近他了。
然而，她的手才撫上男人的后背時，卻突然發(fā)展薄薄的襯衣底下，是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跡。
那是爛瘡。
她愣在那里。
就在她愣神兒的功夫，中年男人直接趴在地上，狠狠長出一口氣。
直到這時，他才終于呼吸平順了。
但這時的他，卻根本來不及說話，反而從衣服內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支針劑來。
這么長的東西，也不知他是怎么收拾好的。
周霜霜看著他依舊痛苦的神情，不由問道：“又犯癮了？”
中年男人沉默片刻：“差不多吧。不過這次可不是毒品，而是杜冷丁。”
杜冷丁……
那東西如今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鎮(zhèn)痛吧。學習過一段時間醫(yī)療知識的周霜霜沉默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抽到我們這種地步，大多是數著日子過活的。以前那種上癮的感覺也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每天隨時隨地無時無刻的疼痛。”
“硬生生的，從骨頭到血管等內臟到皮膚，全部都是劇痛。等到有一天，我受不住了，也就疼死算了。”
“當然啦……”
他緩緩的將藥注射進自己的體內走上注意到，藥液推進得非常慢。
看著他的眼神，中年男人笑了笑：“我這屬于平時碰的東西太雜了的緣故，一般情況下，要命沒有這么快的。”
周霜霜的目光也十分復雜。
“那杜冷丁有用嗎？”
要知道，毒品最開始被發(fā)現(xiàn)，最大的作用就是鎮(zhèn)痛。不過后來有人看到了其中的成癮性，這才一步步慢慢發(fā)展出來的……
周霜霜覺得：他們之前用過那么多種類的毒品，從鴉片嗎啡到海洛因，再到冰毒可卡因……種類越來越多，不同毒品之間，矛盾越來越大……說不定就已經對鎮(zhèn)痛的藥物有了抗藥性了。
中年男人笑笑，十分灑脫：“我倒是想用嗎啡，可之前high的時候，這東西玩過好幾次了……”
“現(xiàn)在再用，就基本沒感覺了。”
這么久的功夫，那小小一支藥液，才終于完全打進去。
在周霜霜的注視下，那只胳膊上，立刻腫起一個青紫的小疙瘩。
周成山的目光盯在上頭
中年男人笑了笑：“正常，畢竟現(xiàn)如今，血管都僵化了。針扎進去，跟尋常人都有不一樣的感覺。”
他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說什么了。
氣氛一時沉默了下來。
“活該。”
半響，周玉芳咬牙切齒道：
“你這種人，有這樣的下場，都是老天開恩！”
“老天？”
“老天才不肯管這屁事！”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老天如果開恩的話，當年就不會讓我認識王明。”
“媽的老子那時候那么多身家……”
“你們30多還不要孩子是對的，倘若跟這里其他姑娘一樣，一二十歲就有了孩子，如今這個年齡段兒，恐怕都是王明手下的悍將。”
“知道什么叫悍將嗎？就是不怕死，敢拼命。從小用毒品吊著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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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最近有點不開心。
他手下養(yǎng)著的小弟吳宇，連著幾天都沒動靜了。
他當時雖然吩咐他將李明龍收拾一下，可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這不可能！
他立刻否認了自己。
直到這天早上，他小弟過來告訴他，在戒毒所看見過那幾個人。
“被送進去，已經有一個星期了。”
王明想想戒毒者，如今的模樣，還有他底下那幾個小弟的性格。
他吐了口煙，決心放棄——
算了。
在戒毒所，要么狠起來，把所有人壓到底下！要要打架時識時務的像條老狗。說讓舔鞋，就絕不能用抹布。
而吳宇領頭的那幾個，他心里明白的很！
——辦點兒小事兒，禍害禍害親朋好友同學還可以………可是在戒毒所里混出來……
王明一腳碾碎了煙，心中恨恨的想：進去一個星期了，現(xiàn)在怕早已成了廢人了。
估計撐不到年底，白鋪了那么久的線……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