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走在如今技術(shù)最尖端的儀器,此刻都在這個房間中齊備。
但是,那些醫(yī)生們卻連看都沒看。
他們?yōu)殛悂鲈\治,已經(jīng)有好幾年了。
他體內(nèi)并沒有具體哪處病變,但是五臟六腑的的確確正在緩慢衰竭。力氣逐漸喪失,稍微動彈都覺得頭暈眼花,甚至,吃的越來越少,人也越來越瘦……
偏偏因為身體差,血管也脆弱不堪,針劑注射對他而言都是負擔(dān)……
這種情況下,所有醫(yī)生都建議靜養(yǎng)。
因為他的免疫系統(tǒng)也正在慢慢退化,如果不小心呵護的話,恐怕一場過敏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他如果出了事……
沒有人愿意承擔(dān)陳伯倫的怒火。
搞科研的,都是神經(jīng)病。
……………………
在這種情況下,醫(yī)生并著助手們熟練的解開陳侖的衣服,在暖融融到讓人出汗的屋子里,測血壓的測血壓,測心跳的測心跳……
至于別的更深入的檢查……
得了吧,都查了那么多次了,根本沒有用。
但是,當助手解開陳侖上衣的扣子時,卻忍不住發(fā)出小小一聲驚呼——
“啊!”
正準備著儀器的醫(yī)生眉頭一蹙。
他們抬起頭,正待說什么,此刻,卻突然看到了陳侖原本蒼白的皮膚上,竟赫然有三根青黑的指痕!!!
那指痕,就在他的腰側(cè)!
…………………
這下子,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了。
——陳伯倫有多愛他的孩子,他們簡直再清楚不過了啊!
此刻,所有人面面相覷,心中俱都“咯噔”一下。
……………
助理扒開醫(yī)生,也絕望的看到了那傷痕。
——天要亡我!
他簡直要跪下來了。
這兩棟別墅有許許多多的助理,大家各司其職,崗位不同。
這棟別墅,除了實驗室之外的地方,大多人的職能都傾向于生活方面。
而他,就是經(jīng)歷過重重考驗,千軍萬馬中廝殺出來的!
如今……
想起自己身后那排著長隊的候選人,他看著周霜霜,猜測出來這是怎么回事,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很清楚,在當時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周霜霜,那么自己面臨的,可能不止是辭職了。
陳伯倫先生對人并不苛刻,但是,他的發(fā)明專利被應(yīng)用于全世界各個地方,哪怕他不說話,也有的是人愿意多做些什么的……
……………
見到大家如喪考妣的表情,周霜霜不由震撼了下——
這么……嚴重的嗎?
她不好意思的舉起手,訕訕笑道:“那什么……”
“我……對不起,我抱他的時候太用力了……”
她之前聽到關(guān)于陳侖身份的消息時太過驚訝,忍不住手用力了一點。
因為是公主抱的姿勢,所以腿上沒問題,但是還有一只手,摟著陳侖的腰呢!
其實,按照過往的經(jīng)驗,這點力度對正常人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可如今在這個弱雞的世界,面對弱雞世界的鶸陳侖,便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
她是好心,醫(yī)生們就算不明白前因后果,也看出了周霜霜沒有壞心思的。
但是,這個時候,當務(wù)之急是趕緊處理傷痕。
——這樣的淤青放在陳侖身上,恐怕一個月都消不下去。在陳伯倫先生回來之前,他們還是積極一點吧。
不求瞞過,最起碼讓他感覺到大家的確是盡力了。
……………
醫(yī)生們小心的拿著活血化瘀的藥,輕輕的涂抹在傷口上,然后用指腹仔細揉搓。
此刻,因為要考慮陳侖脫掉了上衣,房間溫度自主調(diào)節(jié),差不多有三十度了。
三名醫(yī)生,一位醫(yī)生助理,并一名生活助理緊張的守在身旁,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了。
其中,要負絕對責(zé)任的生活助理,說一句汗出如漿,絕不為過。
…………
“怎么回事?”
越急越怕。
就在此刻,陳伯倫回來了。
………………
“我聽說小侖暈倒了,怎么回事?”
陳伯倫站在那里,頎長的身子無形中就帶來了許多壓力。
生活助理倒是沒有推諉,此刻深吸一口氣:“抱歉陳先生,我不夠小心,讓陳侖少爺在訓(xùn)練場暈倒了。”
“別叫他少爺,他除了是我的兒子外,沒有任何額外的身份。”
陳伯倫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助理立刻應(yīng)是。
雖然,作為陳伯倫的兒子,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優(yōu)勢了。
念頭就這么一轉(zhuǎn),陳伯倫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淡漠的雙瞳正牢牢盯著他。
“你不贊同我的觀點?”
眼見著助理又微微抖了一下,卻連連搖頭,他突然微不可查的涌出一抹嘆息來。
“好了。”
他出聲止住對方的惶恐。
“不贊同我的人多的是。要么,你用事實推翻我的說法,要么,用自己的想法與我辯論。又或者,你有足夠的理由說服我……”
“不論成敗,最起碼,你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堅持過了。”
他說到這里,淺淡色澤的雙眸轉(zhuǎn)過來,終于從陳侖身上挪開,愿意多施舍給助理一個眼神。
“杜雋,你做了兩年小侖的生活助理,之前的同事都調(diào)走了,只有你還在……你沒考慮過原因嗎?”
杜雋一愣。
——不是在說陳侖的事嗎?怎么,怎么……
然而陳伯倫卻沒再多說什么,反而轉(zhuǎn)過身子,靜靜的看著醫(yī)生的動作。
“你被解雇了,杜雋。”
陳伯倫的聲音又輕又平,聽在杜雋的耳中,卻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陳先生——”
他終于忍不住,上前兩步,喊了起來。
…………
“噓——”
陳伯倫將食指豎在唇畔,神情淡漠,仿佛剛才那冷酷的話語不是他說的一樣。
“出去吧,會吵到小侖的。”
他這么說著,眼神都沒有給杜雋一下。
周霜霜看在眼里,心中對陳伯倫的性格,又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但是,有關(guān)于人事任命,她個人,是沒什么資格說話的。
陳伯倫作為偌大實驗室、包括家庭的領(lǐng)導(dǎo)者,樹立一定的威懾力,是必須的。
而周霜霜,是沒有立場說話的。
畢竟,陳侖的傷痕還是她造成的。
只是……
她看著那名助理杜雋,對方臉上的抗拒與絕望,簡直濃郁的快要滴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