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黎天剛一轉(zhuǎn)頭,湯姆也跟著像火燒屁股一般,抓著自己偌大的采訪包嗷嗷叫著跑出了飯店,只留下左芳哀怨地望著他。
我靠,那么肥的身體,居然還能跑成這樣,也算開了眼啦。
黎天嘲諷地揉揉鼻子,看著一臉幽怨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美女記者,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左方小姐,抱歉,看來你跑不過他們,只能再選一個部隊了。”
“虧咱們還都是中國人呢,黎天少校,而且你忘了女人天生應(yīng)該得到照顧。”
左芳說著,忽然沖他嫣然一笑,抬起高跟鞋也跟著向飯店外蹬蹬地跑去。那一雙小腳,居然跑得一點也不比男人慢,而且敲在地上的足音,還別有一番韻味。
盯著左芳因奔跑而顯得更加婀娜多姿的背影,黎天暗嘆一聲,也慢慢地轉(zhuǎn)過了身去。
三人一前一后追出紅星飯店,突然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一架雄鷹似的鐵家伙,威風(fēng)八面地呼呼旋轉(zhuǎn)著頭頂?shù)拈L辮子,轉(zhuǎn)眼間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盤,將處于它周圍的無數(shù)殘枝破葉轉(zhuǎn)瞬便掃蕩的干干凈凈。而在兩旁像兩只手臂一樣的架子上,赫然是一枚枚散發(fā)著寒光的怪異炮彈。
“哦上帝,這就是那天我們看到的傳說中的那些神鷹吧?”
“天吶,它是飛機(jī)嗎?”
“該死的,快,那個陸濤正往它跑去,咱們得趕緊去捉住他。”
約翰內(nèi)斯扯起衣領(lǐng),胡亂將口鼻捂起來,開始沒命地向陸濤追去。湯姆一看,哪敢落后,也照葫蘆畫瓢地包住自己的嘴臉,搖搖晃晃地追了上去。
“站住——”
在旁警戒的戰(zhàn)士一下子端起槍來,出聲喝止兩人。
陸濤回頭一看,愣了一下,急忙示意著戰(zhàn)士放下槍,隨后停下腳步,沖二人招了招手。
等弄清了事情原委,黎天也通過耳麥把話傳了過來,并將自己的意見也說了出來。陸濤沉思了一下,很快便有了主意。
“這樣吧,你們兩人都跟我走。不過,湯姆先生你就隨著我這支部隊進(jìn)行戰(zhàn)地采訪活動,但務(wù)必要聽從我們的指示,以免發(fā)生意外。至于約翰內(nèi)斯先生嘛,嗯,算你贏了,跟隨孟遙將軍的頭籌,給你了。”
噢,上帝——
兩人簡直都快喜暈過去了。又能跟著突擊營兩個最大的官兒一起行動,專訪的事情顯然也就會水到渠成。而更重要的事,他們竟然能坐上這種傳說中的神鷹,一起去翱翔天空,這一切不是在做夢吧?
正在兩人抱著陸濤又是千恩萬謝的,又是滿嘴口水地去搞什么貼面禮儀之時,左芳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
“陸上校,我有委員長侍從室開出的特別手令,請你查驗。總之,這次春蠶行動,我無論如何都要跟隨孟遙將軍一起行動,請你一定要支持。”
對所謂委員長侍從室出來的什么狗屁手令,陸濤本想無視,但突然轉(zhuǎn)念一想,不知怎么就聯(lián)想到了前些日子宋美齡放出的那番話。于是,這小子頓時來了精神,上上下下將左芳打量了好一陣子,才點頭微笑道:
“左方小姐,收好你的這個侍從室什么特別手令。它在我這兒,不管用。不過,你可以去孟將軍那里。但你要記住,同意你去不是因為手令,而是因為你的美麗和勇氣。”
左芳頓時笑得花枝亂顫,連聲道謝道:“陸上校,多謝你的夸獎,這可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動聽的一句話。”
陸濤一轉(zhuǎn)身,立刻暗笑起來。
民國女子有這么大方、大氣嗎,民國女子有這么儀態(tài)萬方嗎?沒有,普通的民國女子見了這樣的場面,只會低著腦袋害怕。若沒有強(qiáng)大的底蘊和深厚的背景,左芳能這樣應(yīng)對自如,并隨手就能掏出侍從室的手令嗎?
可見,這個美女沒準(zhǔn)就是宋美齡要給孟遙介紹的那個對象。
因為陸濤要去坐鎮(zhèn)指揮的地方,正好經(jīng)過孟遙,所以武直沒飛幾分鐘時間,便又徐徐降落到了地面。幾個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人便被戰(zhàn)士一個個給轟了下去,然后艙門嘭地一關(guān),武直帶著陸濤又沖天而起。
呵呵,估計是都沒坐夠,而且根本還沒回過味來,糖果就沒了。
其實也正是基于這點,陸濤才敢順便捎上這些人。當(dāng)然,還有一個重要考慮就是三人都是知名大記者,讓他們在似懂非懂的狀態(tài)下去寫一篇這樣的新聞札記,也許既能威懾敵人,也讓突擊營的神秘色彩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在七八個戰(zhàn)士護(hù)衛(wèi)下,左芳、約翰內(nèi)斯立刻被強(qiáng)行送進(jìn)路旁的一幢建筑中,隨即腦袋上還被扣上了一個從未見過的鋼盔。
又過了五六分鐘,地面突然微微顫抖著,耳邊隨即也響起一陣陣仿若碾盤壓來的隆隆聲響。
一個看上去像是這撥士兵班長的士官,將專注地盯著外面的目光,扭臉看向了一直有些緊張的二人,安慰似的笑道:“怎么樣,等得有點著急了吧?好啦,我們營長到了。”
左芳聞言,啊地一聲便要驚喜地跳出去,卻被士官一把給拽了回來。
“你怎么回事,不是講得很清楚嗎,沒有我們明確指令,你們不要亂喊亂動。真要出了什么事情,誰負(fù)責(zé)啊。”
左芳不以為然地皺皺眉頭,隨手指著四周辯解道:“不是還沒有槍響嗎,這么緊張干什么?”
士官不覺更加生氣了,提起嗓門就道:“小姐,槍響的時候也許你就死了。”
噓——
約翰內(nèi)斯突然豎起手指,一面?zhèn)榷雎犞幻尜M解地自言自語道:“好奇怪的聲音啊,能讓大地震動,但卻又沒有那種笨如牛的感覺,機(jī)動能力很強(qiáng)。哎士兵,我請問一下,你們的坦克部隊也上來了嗎?”
士官瞅瞅他,“怎么,你也能憑耳力就能辨別武器?”
約翰內(nèi)斯點點頭,有些得意地道:“一戰(zhàn)的后期,我參加過幾次戰(zhàn)役。”
士官,以及他周圍的其他戰(zhàn)士一下子把眼睛鼓了起來,齊刷刷地向他看來。
約翰內(nèi)斯被七八雙目光看得忽然渾身不自在起來,只好老老實實地補(bǔ)充了一句:“哦,朋友們,那時我也像現(xiàn)在這樣,只是一個隨軍記者而已。”
這還差不多。
所有士兵齊刷刷地重新扭回頭,又一動不動地開始緊緊盯著周圍。
說時遲,那時快,轟隆隆的聲音在越來越響的某個時刻,猛地戛然而止。
士官一回頭,特別對左芳警告道:“我們營長到了,我這就出去報告你們的情況。這期間,沒有我的指令,你們都不許動。”
不知為何,左芳毫無意識地拍打著自己胸脯,居然好脾氣地連連催促說:“好啊好啊,你快去吧,我們一定聽話。”
約翰內(nèi)斯卻搖了搖頭,總覺得這些士兵在故弄玄虛。
目光所及,到處都是一隊隊的士兵,雖然都是一個個警惕地端著沖鋒槍,也十分謹(jǐn)慎地盡量貼著墻角屋邊行進(jìn),但卻到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如果有問題,他們之中的一些人也許早就被撂倒了。
中國人,即使是在等級森嚴(yán)的軍隊,也許更喜歡玩神秘這種把戲。
大約半分鐘之后,士官再度貓腰鉆了進(jìn)來。
只見他對著他的戰(zhàn)士首先做了一串令人費解的手勢,并在建筑外幾個方向分別指了指,最后才沖左芳和約翰內(nèi)斯擺了擺下頜,一臉緊張地說::“記住,跟在我的后面,盡量壓低身體,不要東張西望,快速跟著我通過。”
兩人點點頭。
不同的是,左芳看上去躍躍欲試,一副很興奮的樣子。而約翰卻被士官弄得突然有些緊張起來,攥了攥拳頭,居然都是汗水。
“好,我數(shù)一二三,然后立刻跑——”
士官剛數(shù)到三,左芳的后背便被人從后面一壓一按,隨即被狠狠地推了出去,緊接著耳邊就傳來一聲怒吼:“跑啊,小姐,還愣著等死嗎?”
終于跑到了目標(biāo)物前,兩人只感覺面前就像橫著一個鐵塔,便又被人粗魯?shù)剞糁X袋送進(jìn)了一道門里去。
緊跟著眼前一亮,兩人定睛一看,一張看上去還十分年輕的臉,正笑瞇瞇地瞅著他們。
“孟、孟遙將軍?”
“天吶,你怎么看上去像、像一個——”
左芳卻不管不顧,下意識地抬手就指著孟遙失聲驚叫一聲,但很快又自己捂住了嘴巴。
孟遙立刻把目光定在左芳臉上,明顯有些故意地追問起來:“說吧,沒關(guān)系,像什么?”
“像一個走在清華園的大學(xué)生,而且,還是坐在我旁邊的男同桌。”
左芳說著,突然再次大膽地直愣愣地看著孟遙,話里話外無一不是充滿了十分曖昧但更直白的味道。
“是《同桌的你》嗎?”
孟遙輕輕一揉鼻子,伸出右手鄭重其事地道:“女士優(yōu)先,就從你開始吧。歡迎你,《中央日報》的才女大記者左芳小姐,我代表我個人以及全體突擊營官兵感謝你前來隨軍采訪。”
說完,輕輕握住她的小手搖了搖,轉(zhuǎn)手又向約翰伸了過去:“哦大名鼎鼎的《泰晤士郵報》大牌記者約翰先生,歡迎你。想當(dāng)年,我站在泰晤士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