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莫清澤喃喃自語,像是丟了魂魄一般。
他想不通什么人會綁架他的女兒,若是為財,今日應該有人提出要求,讓他們準備贖人的銀兩;若是尋仇,跟他們一家有恩怨的那些人中,誰有如此本事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他的女兒,派出去那么多人連蛛絲馬跡也尋不到?
“嗚嗚,顏兒,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啊……”同樣待在正廳里等候消息的崔晴柔和馨兒幾個,已經忍不住捂著嘴哭了起來。
她們從未想過自己的女兒(姐姐)會遭此厄運,她們不敢想象莫顏被擄走后會遭到怎樣的虐待,如果可以她們恨不得被擄走的是自己。
“早知道、早知道會這樣,我昨天就不該讓姐姐一個人回來,我該把她留下來的,嗚嗚……”馨兒自責的痛哭起來,恨不能讓時間倒流到昨日。
“怪我,都怪我!天那么晚了,明明該留下顏兒的,是我的錯啊!”崔晴柔淚流滿面,更是后悔到了極點。
昨日下午太子府散席后,她就勸說莫顏到狀元府住一晚再回去,莫顏拿著訂酒的名單說要回去早做準備不能留宿,她就沒有勉強。如果她多勸兩句,把莫顏留下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嗚嗚,娘,姐姐一定不會有事對不對?姐姐一定能平安回來是不是?”馨兒無助的撲到在母親的懷里惶恐的問道。如果可以她寧愿代替姐姐受這一遭,也不想姐姐落到如今下落不明的境地。
“沒事的,你姐姐一定沒事的,她一定會平安回來,一定會!”女兒不見了,好端端的家突然變成了這樣,崔晴柔的心里也很難過,根本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變故。可是面對小女兒的惶恐,她只能按捺下心底的不安,盡力的安慰著小女兒。
“嗚嗚,顏姐姐,你在哪兒啊!”最年幼的笙兒也難過的哭了,她伏在莫清澤的腿上,險些厥過去,小小的人兒擔憂著義姐,從昨晚到現在,幾乎沒有闔過眼。
家里其他人也在,俱是默默地流著淚,唯有臻兒和云昭尚在學堂里,誰也沒有想起知會他們兩個,他們至今不知道最愛的大姐已經失蹤快一天一夜了。
悲切的哭泣聲像是一道道無形的利刃,狠狠地割在了蕭睿淵的心上,疼的他幾乎站立不住。
昨天從太子府出來,蕭睿淵因放心不下莫顏,策馬奔向了柳楊村的方向,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擔憂會變成現實。當他看到破碎的馬車和倒地不起的馬兒,卻獨獨不見他的未婚妻,他心愛的女子時,他渾身血液倒流,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幾乎無法呼吸。
他無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就像一臺沒有生命的器械,著手調動所有能調動的人全力搜索莫顏的蹤跡。一宿沒睡的他仿佛不知道疲憊,心里唯有一個念頭支撐著他,那就是找人。
可是快一天一夜過去,莫顏也好,擄走莫顏的兇徒也好,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出去尋找的人沒有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蕭睿淵根據種種分析,只能確定綁走莫顏的人跟外族細作脫不開干系。
沉甸甸的擔憂和深深地愧疚折磨了蕭睿淵一天一夜,這位上過戰場,殺敵無數,立下無數戰功的鐵血將軍把這一切過錯全部推到自己的身上,如果不能把莫顏平平安安的救回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失去心愛之人的沉重的打擊。
看著難過不堪的莫家人,蕭睿淵正要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六獸就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沖著屋子里的人狂躁的吼叫起來。
昨天莫顏到太子府賀喜,不方便帶六獸一同去,就讓它們留在家里自己玩。當時六獸跑到深山里玩耍去了,一直沒有從雪團子哪里得到莫顏回來的消息,它們就在山里玩到了很晚。
直到一心等待莫顏回來的毛團突然聯系不上雪團子了,它們才發現了不妥急急忙忙往家里趕。可是它們還是晚了一步,被蕭睿淵帶到莫顏的失蹤現場,就只在空中嗅到了淡淡的血跡,追蹤到一半就再也尋不到莫顏的蹤跡了,連她消失的方向也沒有摸清楚。
綁架了莫顏的烏托國人很狡猾,知道莫顏擁有幾頭兇猛的猛獸后,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來迷惑六獸,不然依六獸敏銳的嗅覺,怎么可能什么也找不到。
不過,六獸依然不肯死心,分頭去找居住在小樹林附近的動物,向它們打探莫顏的下落。
然而小樹林附近沒有六獸的同類,語言不通又沒有靈智的小動物們以為這些猛獸是來吃它們的,不等六獸靠近就四散而逃了,哪怕它們昨天下午躲在不遠處,親眼目睹了小樹林里莫顏被擄走的一幕。
六獸不死心,把開了靈智的鳥兒們召集起來,讓它們分頭去找同類詢問莫顏的下落,倒是真讓它們找到了并知曉了事發時的經過,可是夜里鳥兒們歸巢了,就不清楚莫顏具體被抓去哪里了。
根據鳥兒們反饋的結果,六獸猜測莫顏可能被抓到了玉華山里,可是玉華山太大了,有許多地方是它們未涉足的,一時半會兒它們還真不確定莫顏被困在了哪個地方,只能用值錢的笨辦法,通過小動物們的反饋一點點追蹤了。
就在剛才,六獸剛剛拼湊出一點點有用的消息,突然跟雪團子聯系上了,知曉莫顏沒事簡直高興地要瘋了。在雪團子說出莫顏的計劃后,它們就迫不及待的沖到了愁云慘淡的莫家客廳,給莫家人報平安。
六獸的異樣很快引起了蕭睿淵和莫家人的主意,蕭睿淵的眼里迸發出希冀的光亮,他大步走到距離最近的毛團面前,蹲下身與毛團平視:“是不是有顏兒的下落了?”
雖然毛團不喜歡蕭睿淵,但是這個時候它選擇摒棄前嫌,于是沖著蕭睿淵叫了一聲,碩大的腦袋輕輕地點了點。
蕭睿淵忽略了毛團能聽懂人話,能給他反應這件極不可思議的事,見毛團給了自己肯定的答復,心里激動的無以復加:“顏兒怎么樣了?她在哪里?”
魚唇的兩腳獸,老子說了你能聽懂么?
毛團直接丟給蕭睿淵一個大白眼,蹬蹬蹬的撲到莫清澤面前,毛腦袋擱在莫清澤的腿上,耳朵貼著腦袋,圓溜溜的虎眼瞇起,咧開了血盆大口。
這副模樣看起來像是……在笑?
跟毛團相處了好幾年的莫清澤很清楚毛團露出這副表情,就代表它的心情很好,心里涌起一個大膽的念頭:毛團這是在告訴他顏兒沒事嗎?
仿佛看出莫清澤的想法,毛團再次點了點頭,輕輕地蹭著莫清澤的大腿,像是在安慰他,讓他不要再難過了。
莫清澤怔怔的看著毛團,忍了許久的眼淚噴涌而出……
空間里,莫顏用綠色的草汁在白色的布塊上寫下了最后一個字,待布塊上的字跡干涸后,她小心的卷在一起,用一根細長的布條系著然后綁在了一只剛剛被雪團子馴好的野牛的牛角上。
外界與空間的時差太大了,之前被馴養好的鳥兒就被放養在外面,這一次傳信就只能用野牛了。這頭野牛原本是六獸抓回來的口糧,一直養在養殖區里。養殖區的動物太多了,倒是讓它逃過了被六獸當作食物吃掉的命運。
這一次選擇這頭野牛充當信使傳遞消息,一來它戰斗力不俗,只要不是遇到六獸那樣的猛獸,從這里順利到達柳楊村不是問題;二來它奔跑的速度極快,能在叢林里急速奔跑,很快就能到達預期的地方。
擔心野牛找不到具體的方向,莫顏還雪團子知會六獸,讓六獸在野牛曾經棲息的地方等待,確保布塊能順利的送到家人手里。只要野牛能把布塊送到,它就能徹底恢復自由。
之所以沒有讓六獸直接過來,是因為之前外出的其他烏托國的人已經回來了。這些人人數不少,警惕性也很高,不知道是不是風聲太緊的緣故,他們回來后就在附近安排了不少人。一旦六獸靠近,很容易被他們發現。
莫顏認為他們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擄走她之前一定做過周密的調查,肯定知道自己養了六頭猛獸的事。六獸的外表太有特點了,看過一眼的人絕對不會忘記。被這些人發現六獸找了過來,一定會轉移藏匿她的地方,她不得不小心行事,杜絕一切被發現的可能。
莫顏取了靈泉水清洗著手上綠油油的草汁,見洗不掉隨手抓了把泥土一邊搓洗一邊說道:“這草汁不錯,可以用來當染料了。”
雪團子毫不客氣的吐槽:“寫幾個字還要先碾草汁,你也不嫌麻煩。”
莫顏睨了它一眼:“難道你要讓我用墨汁毛筆寫?”
雪團子一聽,不說話了。
空間里不缺筆墨紙硯,可是荒郊野外的居然會有這些可以用,這要怎么解釋?
這樣的失誤,莫顏當然不會犯。
當天夜里,莫顏又找了個借口來到山洞外面。好在眼下是月初,半空中掛著一彎新月,在樹叢茂密的深山里,這點光亮根本透不進來,眼下伸手不見五指,放出毛色幾乎跟黑夜融為一體的野牛不會讓任何人察覺到。
果然,體型龐大的野牛憑空出現,根本沒有引起烏托人的注意,在夜色的掩護下,野牛順利的消失在了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莫顏狠狠地松了口氣,在十多雙眼睛的監視下回到了山洞里。
許是莫顏這一天的表現很乖覺,又覺得她一個弱女子沒這個膽量敢在夜間逃出這片危險的深山峽谷,等她回去后便沒有用繩索捆她了,也允許她靠近火堆。
十月的夜寒意深重,烏托人也擔心她的身子受不住,要是生病了有個好歹,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弄不好他們這些人不僅不能救出同伙,還有栽進去的危險。
紅彤彤的火焰照亮了整個山洞上,火堆上架著三只肥膩膩的野雞,在高溫的炙烤下正滋滋的往外冒油,油滴落在火焰上竄起一簇簇火化,空氣中溢滿了烤肉的香味。
莫顏目不轉睛的盯著色澤逐漸變得金黃的野雞肉,猛地察覺到坐在身側的維婭正用一種危險的目光看了她,不由得汗毛倒豎,暗暗警惕。
“哼,可惡的大楚人,遲早有一天烏托的鐵蹄踏平這里每一寸土地。”
雖然聽不懂烏托國的語言,但是莫顏能從維婭的神情中看出她滿滿的惡意。事實上,在他們在談論事情的時候,莫顏會認真的觀察他們語調和神色的變化,有時候連猜帶蒙倒是能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見莫顏不理自己,維婭覺得無趣又把目光落在了對面的雷拓身上,略顯焦灼的問道:“雷拓,就算沒有聯系上那個人,我們也不能再等了,你準備什么時候出手?”
如果不是手下的人分成了兩派,單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救出被困在楚京的兄長,維婭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相比起來,雷拓看起來就淡定多了,老神在在的說道:“急什么?等聯系上了那個人再行動也不遲,不然單憑我們這么幾個人,就算救出了維爾他們,也不能能順利的逃回烏托!”
“可是聯系了這么久,那個人也沒有露面,不是他單方面終止了合作,就是他被大楚的皇帝懷疑上了不方便跟我們聯系!不管是哪種,我們繼續等下去毫無意義,倒不如盡快動手,不然再拖下去遲早會暴露。”維婭很不贊同雷拓的做法,她已經等不下去了。
維婭所說的這些雷拓如何不知道,可是這一次他肩負重任,必須將被困在楚京的人完好無損的救出來,如此沒有萬全的把握,他不會動手。
那些人掌握了大楚火槍的制造方法,這對烏托來說是個極大的誘惑。烏托國雖然研究出了火藥,能利用火藥四處征伐,但是相比殺傷力不減卻靈活安全許多的火槍,火藥操作起來就麻煩多了,弄不好還會把自己炸死。
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兩次,有一次烏托國的大軍攻占一個小國,結果被那小國的人偷襲了火藥庫,當時烏托國的將士死傷大半,殘軍直接撤回暫時放棄了進攻。
火槍的誘惑太大了,烏托國的國君豈會不心動?他垂涎大楚的萬里河山,意外之下得到了殺傷力極強的火藥,他就打定主意要利用這個大殺器,大殺四方讓烏托國成為最強大的帝國。
“維婭,你冷靜點,大楚的那位將軍不好對付,我們綁了他的女人,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現在就先跟他耗著,等他的耐心耗的差不多了,咱們再刺激他一番,擊潰他的心防,才好把他拿下,讓他親自把你的哥哥送出來。”
雷拓看起來性情暴躁,粗枝大葉,卻是胸中有溝壑極富謀略之人,不然烏托的國君也不會讓他千里迢迢的趕來救人。
“可是楚京戒嚴,我們沒有辦法混入城內探聽情況,這樣漫無目的的等下去,我哥哥他們遲早會被抓住,到時再想救他們就更難了。”維婭的情緒冷靜了些,分析了接下來可能會面臨的困境。
雷拓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維婭的分析:“再等三天,三天之后依然聯系不上那個人,咱們就按計劃行事,務必一舉把人救出來。”
維婭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重重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兩人又商議了相關細節,直到西月東沉才罷休。
莫顏靜靜地靠在石壁上久久未曾入眠,直到山洞里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她才悄悄的進入了空間,再次從褻衣上撕下白布片,用草汁寫下了長長的一段話,等待機會送出去。
做完這一切,莫顏飽餐了一頓才出了空間。聽著遠處隱隱傳來的獸吼,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隨即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此時,蕭睿淵順利的收到了莫顏讓野牛送回來的布條,只是將布條交給他的卻是黃金獸。
莫家人全部聚攏起來,仔細的分辨著攤在桌子上的白布片上綠色的字跡,生怕錯漏了一個字。
蕭睿淵第一個看完,一天一夜焦灼的等待終于在這一刻得到救贖。
“顏兒沒事了,顏兒沒事了,夫人,你看到了嗎,顏兒沒事!”莫清澤緊緊地握住崔晴柔的手,激動地不能自已。
“看到了,妾身看到了。”崔晴柔同樣激動,焦心的等待了一天一夜,總算等來了好消息。
“太好了,姐夫,你快帶人把姐姐救出來吧,讓六獸給你們帶路。”馨兒急忙催促著蕭睿淵,恨不得他馬上把姐姐救離虎口。
“馨兒,這件事須得從長計議!不過你放心,姐夫一定會救出你姐姐。”蕭睿淵握了握拳,鄭重的說道。
“嗯嗯!”馨兒重重的點了點頭,對無所不能的姐夫極有自信。
蕭睿淵沒有耽擱,跟岳父岳母打過招呼后,就立即對蕭十一下達了好幾條指令。所有的安排皆是配合莫顏的計劃,將所有的外族細作徹底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