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元岐他們走後，乾紅他們也走了。乾紅讓邱立坤坐她開的車。

邱立坤說：“真請啊？”

乾紅說：“請個客、吃頓飯，還真、假的幹啥？多大點兒事？”

邱立坤就和姚歡一起坐進(jìn)了乾紅開的車。

邱立坤那輛麪包車先讓拿機關(guān)槍和子彈箱的兩個人坐進(jìn)去。乾紅說：“坤哥，你們那機關(guān)槍是真的、假的？”

邱立坤詭異的一笑，說：“‘信、以爲(wèi)真’唄?！?

乾紅點搭著邱立坤說：“你個坤哥呀！”

邱立坤說：“要不咋整？我們不能每接一個活兒，都打個破頭齒爛的。拳拳腳腳的還行，你象今天這夥兒人，又是砍刀又是棍棒、大阪手的，著上哪一傢伙也夠嗆——我們一接活兒，就噼啦啪啦住院一幫子，那公司怎麼維持？就得一喝唬二嚇唬，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咱倆在大院裡交那一次手，和你今天搓那一下子，都很少有。所以，別以爲(wèi)我們天天打打殺殺的，象電影、電視演的那樣，不可能?！?

乾紅笑了。

乾紅發(fā)動了車，邊緩慢地開著，邊對姚歡說：“三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邱經(jīng)理。要不是咱倆都定下了，我就去他們公司了。象他們公司，連唬帶嚇唬的，一天鬧鬧吵吵的也挺有意思。”

邱立坤說；“光靠唬、嚇唬，也不行。怕遇到同行。他們也是這路子，你就得出手——搓他們一下子——一招制敵。說交手很少有，不等於沒有。到該有的時候，你沒有，那就頹了。象今天，那個姓郝的是離開了海衛(wèi)市，要是不離開，不可哪給那夥人哄揚？以後誰還能去找他們？那不頹了嗎？”

乾紅突然問姚歡，說：“三姐，你要他那破三面翻幹啥？馬上就拆了。”

姚歡想了一下，說：“也沒打算幹啥，就是要徹底整倒他。解解恨！”

乾紅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姚歡，感到她此舉有個用意，她沒說。

乾紅開的奔馳打頭，邱立坤單位的小麪包車緊隨其後，他們徑直往摩爾餐廳開去。

姚歡掏出電話，翻號，打了出去：“老譚，咱們單間哪個更大一些？”

譚學(xué)年說：“姚總。哪個大一些？就你的‘泰山廳’大?！?

姚歡說：“好，那就在我的‘泰山廳’擺一桌，十個人吧，豐厚一些，有什麼好的，就上什麼?！?

譚學(xué)年說：“要說好的，還真有好的，有大螃蟹！”

姚歡說：“螃蟹？螃蟹是得有的，我說有沒有新奇的玩意?！?

譚學(xué)年說：“這螃蟹就夠新奇的了……”

姚歡說：“螃蟹有什麼新奇的？頂多是野生的，大一些而已?！?

譚學(xué)年說：“‘大一些’？你猜有多大？”

姚歡笑了，說：“讓我猜？有多大？一斤左右？也就算大的了，我沒聽說過再大的螃蟹。”

譚學(xué)年說：“姚總，你太保守了——讓你再猜一次，大膽猜！”

姚歡說：“一斤多，就夠大膽的了——那還是十年前，和老趙在上海吃過一次，說是野生的，吃著，懈口，我猜是養(yǎng)殖的，餵了‘增長劑’什麼東西，不然不能長那麼大。”

譚學(xué)年說：“我面前這隻螃蟹，可是純野生的，在三連島纔打上來的，據(jù)說三條漁船圍著，才治服了它。它一隻大鉗子（螯）搭在船幫上，漁船直晃悠！”

姚歡驚呼：“我的老天！那得多大！”

譚學(xué)年說：“多大？抓它的時候，丟了一隻鉗子，上稱約，還十三斤半呢！”

姚歡說：“我的天！十三斤半！”

譚學(xué)年說：“口誤口誤，是十三公斤半！二十七斤！”

姚歡大驚：“??！二十七斤！二十七斤的螃蟹！那不得成精了！”

譚學(xué)年說：“可不成精了！到我這兒，把它鉗子、腿的都綁上，它還橫衝直闖的呢！”

乾紅停下了車，扭過頭去，對姚歡說：“那麼大的螃蟹！二十七斤！人家讓吃嗎？”

姚歡說：“誰不讓吃？螃蟹是國家?guī)准壉Ｗo(hù)動物咋地？”

姚歡說這話時，電話沒關(guān)，聽到她的話，譚學(xué)年說：“讓吃到是讓吃，不過只能吃肉，不能把鉗子、腿砸碎了——象咱平常吃螃蟹那麼吃?！?

姚歡說：“還真有限制的，誰呀？”

譚學(xué)年說：“博物館。聽說咱這有這麼大的螃蟹，非要買去做標(biāo)本。出三萬元，我不賣。好不錯的來吃，憑賞也不止三萬元哪！後來死纏活纏的，知道我和省文聯(lián)譚部長有親戚，又搬來譚部長，譚部長給我打電話，我怎麼也不能駁我親戚的面子，就答應(yīng)了他們。但是，只給博物館蟹殼，一隻鉗子，十隻蟹腿，肉由我賣?！?

姚歡說：“蟹殼和鉗子、腿兒白給他們？”

譚學(xué)年說：“哪能！給一萬元吶！”

姚歡說：“奇物值錢吶，只一副殼子、腿，鉗子就剩一隻，還值一萬元呢！”

譚學(xué)年說：“我也不算熊他們，這還是看在省文聯(lián)譚部長的面子上呢！要不誰吃這螃蟹，不讓動這不讓動那的，花好幾萬元，吃得拘拘束束的，誰也不願意。你說呢，姚總？”

姚歡說：“我們到無所謂，把我們雙手綁上，有人喂著吃這麼大的螃蟹肉都行?！?

譚學(xué)年說：“那我就把螃蟹蒸上了？”

姚歡說：“蒸？”

譚學(xué)年說：“不蒸，怎麼吃？這麼大的螃蟹、這麼新鮮，還不能把殼破壞了——不蒸，怎麼吃？”

姚歡吭吭哧哧的，是啊，不蒸怎麼吃？

乾紅發(fā)動了車，說：“割下一塊肉，包蟹肉餃子?！?

姚歡說：“對對，對，割下一塊肉，包蟹肉餃子！你聽到我們小幹說了沒有？老譚？”

譚學(xué)年在電話那邊哈哈笑，說：“好好，割下一塊肉包餃子，就是那大俠的主意！”

姚歡看了一眼乾紅，說：“大俠？對對，是我們的大俠。你著手準(zhǔn)備吧，我們說話就到。”

姚歡從後視鏡裡看著乾紅說：“邱經(jīng)理是有福之人，你看，請他就能吃到二十七斤的大螃蟹！”

姚歡說完轉(zhuǎn)過臉去看了邱立坤一眼。

邱立坤活泛了。他的手原就把著乾紅的椅背，這會兒把椅背手伸出幾個指頭拍了乾紅一下，說：“聽著沒，妹兒，吃到這麼大的螃蟹，是借我光兒了！”

乾紅說：“可不借你光兒了。不請你，就不能到‘摩爾餐廳’；不到‘摩爾餐廳’就趕不上這口福。‘摩爾餐廳’的老闆總不能把好幾萬元的東西留在那兒吧？”

邱立坤大興，拘謹(jǐn)?shù)那榫w一掃而光。自姚歡在小操場一出現(xiàn)，邱立坤的表情就上了一層霜，和姚歡一同坐進(jìn)車裡更是拘謹(jǐn)?shù)孟駛€小學(xué)生似的。不知爲(wèi)什麼，恐怕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