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春弟醒來時已經是烈日當頭來了,又累又餓的小春弟迎著一縷強烈的陽光走出山洞,光著的小腳丫卻是踩在割了草的泥土上。另外的半邊山上,大棵的樹木還燃著火苗,雜草也燒成了灰燼。
小春弟莫名地害怕起來,光著小腳丫飛快的沿著割開的隔離帶跑起來。忽然小春弟的雙腳離開了地面,整個人被拎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來人,小臉上就被一記耳光打得滿眼的星星。
“叫你害人,小害人精。”小春弟聽出是伙計的聲音,接著幾乎是腳不點地的被拖回到伙計家里。
一進門伙計幾乎是把小春弟整個的扔進堂屋,小春弟還沒站穩,伙計娘就跟進來,她一把扶起小春弟。
伙計娘說“有話好好說,拿孩子撒哪門子氣?”
伙計坐在門檻上點燃來了旱煙斗,猛猛的抽著,任憑伙計娘怎么問也沒答話。
小春弟很餓了,她從堂屋跑到灶膛上揭開鍋蓋,在鼎鍋里抓出一塊鍋巴用力的塞進嘴里,努力的吞下去。
伙計娘看看伙計,又看看小春弟,忽然明白什么,沖著伙計尖叫起來“是不是?是不是?”伙計娘忽然停住了叫喊。
“早就說過,是個不吉利的東西。”伙計悶聲說。
伙計娘不敢再問,伙計也不再說什么。
伙計娘忽然抓起門背的掃把朝著小春弟的身上胡亂打去,小春弟緊咬著嘴唇,拼命的躲閃,抓著鍋巴小手不停的朝伙計娘擺動,小眼睛委屈的“吧嗒吧嗒”掉眼淚。
小春弟在堂屋里躲閃著,伙計娘似乎瘋了一般追著小春弟打,終于小春弟跑不動了,依著堂屋的飯桌腳坐在地上,任伙計娘的掃把落在在身上,她不明白為什么一向疼愛自己的伙計娘要打她。
“掃把星,害人精”伙計娘不停的罵著,打著。
伙計娘終于累了,她一屁股坐在堂屋的門檻上,從頭上抓下頭巾不停的擦著臉上已經分不出是汗水還是淚水。
“冤孽”伙計娘嘴里一邊嘟囔,一邊扶著門框站起來,慢慢的拖著雙腿,幾乎是挪到灶膛邊的。她把火燒得很旺,“呼哧,呼哧”的火苗映著伙計娘古銅色的臉上一雙無助的眼睛。
這晚的飯桌很豐富,伙計娘端上了過節才吃得上的干魚燜黃豆和糖醋蓑衣蛋,還有一小碟油炸花生。
伙計娘沒有叫啞姑,也不招呼坐在堂屋里哭泣的小春弟。
伙計娘從房間里抱出一壇子土酒幫伙計倒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伙計娘眼里含著淚,舉起碗一飲而盡。
伙計的臉拉了很長,他把酒一碗一碗的喝下去,卻始終不說一句話。
小春弟磨磨蹭蹭的湊上桌子,她真的好餓了。可是還沒等她的小手拿起筷子,隨著“啪”的一聲響小春弟的手背已經被伙計娘用筷子狠狠的抽出一道紅色的血痕。
“滾一邊去。”伙計娘狠狠的罵道。
小春弟扁著嘴,小肩膀不停的抽動,眼睛委屈的看著伙計娘,小手比劃著,她告訴伙計娘自己餓了。
“餓死拉倒,留著是個禍害。”伙計娘罵罵咧咧的把小春弟推出了大門,任小春弟怎樣敲打也沒給開門。
由遠到近一束火光漸漸地靠近伙計家,“伙計娘”是隊長的聲音,“叫伙計去公社開會了。”
“我家伙計還沒吃飯。”伙計娘應聲打開門,“給他吃飽再去,行不?”
隊長點點頭,在堂屋中間坐下點著了旱煙袋。
啞姑幫伙計盛了一大碗飯,伙計接過大口大口的劃到嘴里。
也就一袋煙功夫伙計吃完一大碗飯,隊長也抽完了一袋煙,“走了”隊長起身叫上伙計一起走進夜色之中??????
伙計娘坐在飯桌前沒有起身,自己倒了一大碗酒喝著。
啞姑追到門口,無聲的咬著手指哭泣。
“回來,這天塌不下來。”伙計娘輕聲的喝令把啞姑拉回到飯桌前。
伙計娘幫啞姑倒上酒“你也喝一個。”
啞姑眼里含著淚水,無力的看了一眼伙計娘,低頭進了自己的房間。
伙計娘也沒吱聲一個人抱著酒壇子喝起來。
月兒偏西的時候伙計從公社回來,他推開虛掩的大門,只見昏暗的油燈下伙計娘還端坐在桌前。
“你媳婦在屋里睡了。”伙計娘說。
“那丫頭在門口睡著了”伙計從屋里探頭出來對伙計娘說。
伙計娘搖晃的打開門抱起依著墻根睡著的春弟,還沒走到自己的屋里就折了回來,她把春弟放在堂屋的躺椅上,接著又喝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