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泠一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也沒誰敢來叫她。
等她醒了，身邊人已經不見了。
也是，雍戎昨晚就是偷偷溜進宮里的，也就是他武功高強沒被抓到，否則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事情呢。
今早就趁著天還沒亮走了。
姬泠伸了個懶腰，喊了句：“春夏秋冬？”
“公主醒了？”
春夏秋冬幾個侍女魚貫而入，捧著新帕子、銅盆等，伺候姬泠洗漱。
春兒笑道：“公主昨夜休息得可好？”
姬泠道：“不錯……屋里燒的什么香？”
秋兒替她換衣物，笑道：“回公主殿下，是陛下特意賜下來的龍涎香呢，有安神作用，全皇宮除了陛下，就只有您這兒有呢，是獨一無二的恩寵！”
姬泠神色淡淡，“味道挺特別的。”
秋兒笑道：“可不是嘛，陛下親賜，自然是極好的。”
可誰知姬泠下一秒道：“既然是好東西那就省著點用，滅了吧。”
秋兒臉色一頓，僵直住了，不知道如何反應。
這、這位主這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春兒皺了皺眉，呵斥道：“公主說的話沒聽到？還不快去滅了這香？”
秋兒慢吞吞地起身，“……諾。”
她去了外殿，春兒接下了她的活，低眉順眼地給姬泠換衣。
姬泠看著她，忽然出聲道：“春兒，你跟著母皇多少年了？”
春兒一驚，“不敢，春兒是陛下特賜給公主的，未曾服侍過陛下。”
姬泠似笑非笑地抬起腳，春兒給她穿上靴子。
姬泠忽然道：“是么？伺候或許是未曾伺候過，作為眼線的特訓應當是做了不少吧？”
春兒一驚，秋雪也是噤若寒蟬。
春兒：“奴、奴婢不知公主所言何意……”
姬泠抬起了她的下巴，對上她含笑的眸子，春兒強自鎮定。
這樣的氣度……誰看了不說一句臣服呢？
春兒在這一瞬間有些理解陛下派她到這位名不見經轉的公主身邊的用意了……
姬泠臉上的笑意忽然就落了下來，“春兒既然是母皇的人，就該清楚母皇派你到本宮身邊的用意，既是保護我，也是考察我。”
春兒抿唇不言，神色默認。
姬泠道：“不過有一點我很不喜歡，要做我的人，就必須忠誠于我！”
“哪怕是我的母皇，也絕不允許她安插下人在我身邊！”
春兒神色一凜，秋冬也是。
姬泠心知肚明這四人都是陛下的人，作為輔佐將來太女的內侍而被訓練至今。
春夏秋冬又何嘗不知道呢。
她們沒被派給明面上的太女，卻被派給了姬泠。
這個從南部忽然接回來的公主，一個原本以為只是個漁村女的粗野女子……她們原本并不如何服氣。
卻不想她竟然敏銳至此！
她們深深叩首。
春兒率先道：“春夏秋冬為了將來的太女而活，二公主敏銳威嚴，我等拜服！”
這就是臣服了。
姬泠勾唇，奴了奴下巴，低聲道：“是么？我看外間那個，不見得是這么想的啊……”
春兒神情一頓，“公主是指……秋兒？”
姬泠冷笑起身，“昨夜她以為我睡著了，進屋里來把那勞什子龍涎香點上了，今早又大夸特夸這香，生怕我不知道是陛下送來的呢。”
春兒臉色難看。
“這妮子！”
竟敢不顧主子威嚴，擅自行動！安的是什么居心？
雪兒遲疑道：“秋兒或許是望主子念著陛下的好？”
姬泠：“但愿如此……否則我還真以為她在香里動了什么手腳，還想用陛下的名頭讓我放松警惕了呢。”
姬泠看了春兒一眼，春兒眸色轉深，深深拜服。
“殿下放心，此事交給春兒便是，奴婢會盯好她的。”
“如此最好。”
……
姬泠起后時間已近正午，該是宣午膳的時候了。
陛下身邊貼身伺候的女官春桃親自來了椒房殿。
“二公主，陛下傳您去養心殿用餐呢。”
姬泠跟著春桃一路往養心殿去。
她道：“陛下今日沒上早朝？”
春桃低聲道：“沒呢，陛下心里高興，昨晚多喝了些，朝臣們也喝了不少，今晨便免了早朝，由太女殿下暫時處理政務呢。”
說罷，春桃悄悄觀察了會姬泠的神色。
只見這位二公主聽到“太女殿下暫時處理政務”這種消息時，也是神色淡淡。
姬泠狀似不經意道：“母親有心了，昨晚還送了幾個小奴回來，那幾個怕是也折騰得夠嗆，現下如何了？”
她擔心的是那幾個小奴話太多，說了不該說的話。
于是才試探一番。
春桃頷首笑道：“說是二公主舟車勞頓，不便過多打擾，昨晚早早地便領了牌子回去歇息了。”
歇息了那大概是識相，什么也沒說。
領牌子是干凈的奴兒被派出去伺候主子之后，要領的東西。
說明這幾個奴兒從此之后就是這個主子的人了，別人沾染不得。
春桃道：“二公主可還要收些別的奴兒？”
姬泠忽然計上心頭，不如趁此機會把她的富貴兒一起帶進宮里來，不就行了？
她勾唇道：“有倒是有，待我找母皇說道說道。”
春桃心里還奇怪，心想不過是收幾個奴兒，還用得著稟告陛下？
不過想來應該是二公主初來乍到，還不熟悉自己身份，不熟悉宮里的規矩，春桃也沒多說什么。
不一會兒，矯攆就到了養心殿門口。
女帝揉著宿醉后疼痛的太陽穴，遠遠地就看到了那個和君后極為相似的孩子。
她昨晚做夢也夢到他了，卻怎么也抓不住他。
見到姬泠心里有了安慰，忙道：“泠兒快來，到母親身邊來。”
姬泠款款坐下，連行禮都省了。
女帝也壓根不在乎。
忙著給她夾菜，把身邊的內侍春桃等人看得直乍舌。
滿皇宮上下，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殊榮？讓女帝親自給她布菜？
恐怕也就這一位了！
“這是珍珠丸子，味道鮮美，口感嫩滑；這是醉蟹，鮮蟹做的，味道極佳，不過不可貪多……”
姬泠哭笑不得，“夠了母親，我哪里吃得下這許多？”
女帝看她碗里確實堆滿了山珍海味，這才堪堪住手，“全是御廚做的，聽說是南邊口味，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姬泠笑著，配合她演出。
眼角有了些許紅意，“有母親體恤，我還有什么好不滿足的呢？”
女帝也很欣慰，“好孩子，叫你受苦了，既然回來你就是滿大燕國最尊貴的公主，以后想要什么，盡管跟母皇說！”
姬泠眼神一亮。
女帝心思玲瓏，“哦？可是有什么想要的？”
姬泠道：“那自然是有的！”
“說來聽聽？”
“母皇，女兒想收個人進宮，請母皇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