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濤一聽心里慌了, “清苑, 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不管他們說什么, 我一個字都不相信。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 你不會,也不屑這樣做。你安心, 我會查出真相,還你清白的。雨心,趕緊送側妃回去。”
雨心從寧清苑身后站出來,對著凌清濤屈膝道:“王爺,既然聞側妃提到了奴婢,那奴婢就要和聞側妃說清楚了, 奴婢提晚膳的時候,不小心迷了路,正好碰到一個人, 和她問路來著, 奴婢和她只說了三句話,就離開了。從頭到尾,奴婢沒有和她有過肢體接觸,也壓根沒碰過食盒,奴婢是清白的。”
“王爺!你不能聽這賤人狡辯!”文千尋厲聲吼道。
“住嘴!聞側妃,本王念你乍失愛子, 一時糊涂, 不和你計較。但若你再出言不遜, 別怪本王無情!”凌清濤護在寧清苑身前,說道。
“王爺!”文千尋凄聲道,“王爺,難道就要讓鴻煊枉死嗎?”
凌清濤怒目而視,“鴻煊是本王的兒子,他的死因本王會調查清楚的,到時候,本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在本王沒調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許胡言亂語。”
文千尋卻不肯就此放手,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藥是她親手放進去的,明明只打算放一點點,結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一抖,藥放多了。她想停止這個計劃來著,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天知道她看到乳母喂鴻煊吃下那些餛飩的時候,心如刀絞一般。
她已經失去了兒子,那么就不能再放過這次千載難得的機會。否則,她該拿什么告慰鴻煊的在天之靈!
文千尋淚如雨下,披頭散發,狀似瘋癲,“王爺為何一心偏袒寧側妃!既然雨心有嫌疑,為了公允起見,難道不該去百合院搜查一下嗎?王爺此舉,將妾至于何地?將鴻煊至于何地?我的鴻煊啊,是娘對不起你,娘這就來陪你!”
文千尋說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往旁邊的柱子上撞去。
千鈞一發之際,方嬤嬤沖了過來,抱住了文千尋,“小姐,你不能這樣啊,你若有個好歹,老奴該怎么交待啊!”然后小聲在文千語耳邊說道,“嬤嬤都知道了,什么都別說,聽嬤嬤的!”
文千尋渾身一震,不敢動彈了。
方嬤嬤的這句話一下子驚醒了凌清濤,文千尋到底是文家的女兒,萬一要是真死了,文家表面上不會說什么,可難保背地里不會做些小動作!
方清薇見凌清濤態度有些松動,上前一步,“王爺,聞姐姐只是一時傷心糊涂了,所以才會胡亂指責寧側妃。只是,聞姐姐有句話說的很對,香兒既然說雨心有嫌疑,王爺怎么能查都不查?如此豈不是讓聞姐姐冷了心?”
凌清濤聞言蹙眉,不敢去看寧清苑,只問著蕭輕寒,“王妃覺得如何?”
蕭輕寒此時已經大概看清楚了,她明白這個局針對的就是寧側妃,只是這布局的到底是誰?聞側妃的傷心是真的,可是憑方側妃自己,估計沒這個本事布下這樣的局,那會是誰呢?聞側妃入府最早,自己未進府之前,還管理過一段時間的府務,聞音院更是被她把持的滴水不漏,到底是誰有這本事,能在聞音院下毒!
除非,聞側妃也是布局的人之一。這個女人心還真狠啊,舍得拿長子做局,只為了陷害寧側妃?看樣子,只要去百合院查,肯定會查出什么來的。
蕭輕寒在想,自己是該順水推舟呢,還是幫寧清苑一把。
就在凌清濤開口的瞬間,蕭輕寒迅速做了決定,“王爺,這件事有很多疑點,首先,大公子中的是什么毒?□□的來源在哪?這個妾已經命人去追查了。二則,寧側妃和聞側妃及大公子有什么仇怨,她為何要針對聞側妃和大公子?她做這件事的動機是什么?三則,寧側妃入府才幾天?她和她身邊伺候的丫鬟們,連府里誰是誰都對不上號。難道雨心是如何知道這碗餛飩會被誰吃下去?再者,寧側妃才入府幾天,恐怕連百合院的具體情況都不清楚,更被說底下伺候的人了。萬一被有心人利用,塞進去什么東西,被搜查出來,豈不是百口難辨?”
凌清濤贊許的對蕭輕寒點點頭,“王妃所言甚是!”然后看了方清薇和文千尋一眼,“多和王妃學著點。”
隨后凌清濤又緊張的說道:“不過王妃說的是,你才來,底下人未必都知道底細,是本王疏忽了。百合院住著也不大放心,這樣,你先搬到我的書房去住。等我徹查了百合院伺候的人,再搬回去。”
方清薇見事情不妙,忙對文千尋使了個眼色,卻被方嬤嬤偏過身子擋了過去,因此文千尋并沒有看到這個眼神,只顧著自己傷心。
方清薇見狀,暗暗跺腳,沒想到王妃會忽然冒出來,還有理有據的說了一大通。這個王妃,平常不是往事不理的嗎?還有這個文千尋,關鍵時候掉鏈子。
她本來計劃的好好的,這種事,只有文千尋這個苦主出面去鬧才最合適,王爺就是有心怪罪也不能。只要去百合院搜查,肯定能搜出東西來。到時候,就算王爺抗住了壓力,不治寧清苑的罪,寧清苑的名聲也會受到影響,到時候她生的子嗣,自然無緣世子之位。
文千尋這個蠢蛋,自然不足為慮,至于王妃和她的孩子,方清薇會想到辦法的,時間那么長,王妃防備的再緊,總會讓她找到機會的。
可是現在呢?方清薇有些氣惱。
方嬤嬤忽然開口道:“老奴也有這個疑問,就像王妃說的,下毒之人,必有動機,寧側妃入府時間不長,連府里的人事都不清楚,如何會下這個毒手。能有機會在聞音院下毒之人,必定熟悉府里情況,還要有動機,才能解釋的通。老奴不懷疑別人,老奴懷疑方側妃!請王爺王妃請個太醫過來,看看方側妃是不是已經有孕在身了!”
方嬤嬤的話石破天驚,方清薇變了臉色,“方嬤嬤,你這是什么意思!”
方嬤嬤昂著頭,憤怒的盯著方清薇,“我家側妃入府早,又連生兩位公子,無論寧側妃再得寵,也礙不到她分毫。她為何要針對寧側妃,還不是有人蠱惑!王妃入府之后和我家側妃也是相安無事,唯有方側妃,您一入府,就和我家側妃相爭,您又是永安侯之女,財大氣粗,出事之前,您多次往返聞音院,完全有可能買通聞音院的下人,暗中行下毒之事,如果您不曾有孕,就當老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奴愿給方側妃磕頭認錯。可若您真的有孕了,那么老奴說的未必不是真的!”
方嬤嬤不虧為積年的老嬤嬤,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來由,她雖然惱怒文千語的無知和沖動,驚訝于她的心狠手辣,可也知道,現在這局面,只能將水攪得越混越好,多拖幾個人下水,讓王爺迫于形勢,不得不停止追查,這樣或許才能保住小姐的名聲和性命!
方清薇臉色漲紅,“不知所謂!”抬頭看見凌清濤的臉色,驚恐道:“王爺,您別聽這個老奴信口雌黃!”
“大夫呢?給方側妃診脈!”凌清濤看都不看方清薇一眼,站在寧清苑身邊。
方清薇的臉色變了又變。
過了一會兒,大夫回稟道,“啟稟王爺,這位方側妃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方清薇的身子晃了晃,青衣和紫衣趕緊一左一右的扶著她。
方嬤嬤摟著文千尋,凄聲道:“王爺如今信了吧?這方側妃就是心懷叵測。我家側妃原本也有孕在身,可在方側妃的挑撥下,心緒不寧,才會小產,側妃剛剛小產,如今大公子也沒了!我家側妃命苦啊!”
凌清濤聽了方嬤嬤哭訴,又看著面無人色的文千尋,喚起了心中的憐憫,他嘆了口氣,走到方嬤嬤身邊,解開身上的披風將文千尋包了起來,“你還在坐小月,不能吹風。保養好身子,以后咱們還會有孩子的!”
文千尋淚眼朦朧,“會嗎?王爺,會嗎?”
“會的,本王答應你,會的!”凌清濤憐惜的說道。
“王爺!”文千尋深情的喚了一聲。
“先送你家側妃回去休息吧!”凌清濤說道。
方嬤嬤點點頭,摟著文千尋回房了。
凌清濤厭惡的看了方清薇一眼,他心里已經信了方嬤嬤的話了,就算不是全信,也信了一大半了,可是想起永安侯府,牽一發而動全身,再追查下去,不知道還要牽出多少事來,如今,他只能忍下了這口氣,“這個鬧劇就到此結束吧,方側妃有孕,以后就安心在紫薇院養胎,無事不要出來了。送方側妃回去!”
“至于香兒及伺候大公子的人,全部杖斃。”凌清濤蹙眉。
“清苑,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本王陪你一起。這里的事就交給王妃了。”凌清濤轉過身,挽著寧清苑的手,說道。
蕭輕寒微微屈膝,“是。”
恭王府的這場鬧劇,終究還是傳開了,永安侯和文太師找的人都先后找過凌清濤,旁敲側擊,凌清濤只覺得頭大。尤其不忿的是他們的態度。永安侯就不必說了,這件事中,方清薇的嫌疑最大,如今看在孩子和永安侯的份上,只是禁足,已經很對得起她了。永安侯言語中還嫌不足。真是過分。
還有文太師,你如果真心關心文千尋,就該親自出面,拐彎抹角的找些人來當說客是什么意思!還有,你讓我怎么辦?殺了方清薇給你的外孫陪葬?可能嗎?
凌清濤焦頭爛額,沒幾天,東宮太子又找他了。
凌清濤倒是有些心虛,他記得,清苑按輩分算是太子的表妹,如果不是自己插手,清苑該是太子側妃的,結果清苑才入府幾天,就受了這樣的委屈,他實在有些心虛啊。
“四哥,當初是四哥自己說傾慕表妹,求父皇成全。又說自己會善待表妹。父皇才答應賜婚的。可表妹才入府幾天,就受了這樣的委屈。四哥就是這樣善待表妹的嗎?”李玥然心里樂開了花,表面卻要裝的微微惱怒的樣子。
“太子殿下,這件事真的只是個誤會。以后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凌清濤說道,
李玥然嘆了口氣,“女人多了也是件麻煩事,女人爭風吃醋本是正常,只是傷及子嗣,就不好了。本宮也要引以為鑒才是。四哥你以后好自為之吧。我已經讓太子妃命人去接表妹入宮說話了。希望這樣的事,以后不要再發生了。”
凌清濤面色不虞,清苑這樣好,沒人會不喜歡她,尤其是男人,萬一太子也對清苑動心了,那該怎么辦?
忽然,凌清濤反應過來,方才太子說什么,女人太多了也是麻煩,難道太子已經納側妃了?太子側妃到底是誰?他安排的人有沒有成功?凌清濤猛然發現,這幾個月來,他忙著清苑的事,將這事忘了個干干凈凈。
凌清濤想直接回府查問此事,可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清苑。“太子殿下,臣想等著清苑一起走。”
李玥然看了他一眼,“來人,去太子妃那邊問問,就說恭王等著恭王側妃一起出宮呢。”
“是。殿下。”
很快,寧清苑就和去問話的內侍一起來了。
遠遠的看到李玥然和凌清濤站在一起,寧清苑沒有上前,遙遙一拜,掩下了心底的不甘,太子妃是什么人,她已經見識過了,武將出身,大大咧咧,毫無半點女性的柔美。若她進了東宮,太子妃根本不足為慮,到時候,她會是獨一無二的寵妃。
只可惜,一切都被恭王破壞了。如今的她,只能掩下心里的不安,謹守本分,交好太子妃。至于紅杏出墻,勾引太子這樣的事,她不屑做,也不能做。她不能毀了錫州寧氏的聲譽。那樣得來的勝利,她不屑。
凌清濤見狀,心中歡喜,清苑這樣避嫌,是為了自己吧。她其實是愛著自己的吧。
凌清濤拜別太子之后,志得意滿的向寧清苑走去,溫柔的牽著寧清苑的手,出宮了。
等到沉醉溫柔鄉的凌清濤終于想起來太子側妃的事時,已經是半個月之后了。
“殿下終于想起微臣了啊!”張長史語氣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