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來的太突然，蒼鬱孤不可置信的擡頭，月色在湖面拉起長長的一條波浪。
“你答應我了！”
“除了你我還敢答應誰？”一直不太喜歡錶現情緒的女子，終於用一種調侃的語氣，笑著把這句話傳達出來。
那天晚上蒼鬱孤比月亮還亮，尤其是喘不過來氣的時候，那雙墨色的眼睛好像含了一汪清泉。
這一晚，月亮成全了一對兒眷侶，也見證一個在位幾十年的帝王眼淚。
聽說當晚老皇帝病情加重，已經不能起牀了。
山池的使臣不敢在這種時候多待，只留下六公主獨自在京都，等待皇帝賜婚。
該打聽的打聽了，該看見的看見了，該做的也都做了。
這次的出使收穫頗豐，雖然沒有明確的建立邦交，可從京城打聽到的消息來看。
蒼南現在自顧不暇，沒時間去顧及其他國家，老皇帝又病重，短時間內更不會大動干戈。
自出了京城，山池丞相便讓侍衛快馬加鞭送書信回國。
這次對飛迪的戰爭，不會有蒼南的參與，勝算又大了不少。
站在城牆上的探子把消息傳遞迴宮，蒼鬱孤便知道，計劃又順利了一步。
揉揉有點刺痛的嘴角，蒼鬱孤低下頭寫下更多的計劃。
接下來最主要的，就是保住老皇帝的性命。
其次就是讓邊境軍整裝待發，相信不日七國內鬥，蒼南軍隊從榴香進攻，不動聲色就可取兩國國都。
剩下五個，兩國內戰，其他國家又怎麼倖免，就算不趁火打劫，誰敢保證軍隊不會偷偷在邊界防守？
只要取得加納和榴香，其他五國也就在囊中，探手可取而已。
只是計劃是計劃，其中細節的把控十分關鍵，走錯一步都可能滿盤皆輸。
是以他必須準備兩手甚至更多計劃。
每一個把握不準的細節，都要準備彌補方案。
這樣有了主線脈絡，其他細枝末節的東西也會水到渠成。
萬事俱備，只欠山池出兵飛迪。
只要戰爭打響，老皇帝的生死，或是誰能做儲君，對蒼鬱孤都沒有影響。
不論是先得七國，還是先得蒼南，大良川最後還是要握在自己手裡。
寫著寫著，忍不住鬥志昂揚，得意的拿著新寫的計劃書炫耀給一笑看。
一笑習以爲常的揉揉他的腦袋，不平不淡的誇他厲害。
最近蒼鬱孤在他面前越來越幼稚，做點什麼都喜歡跟她要獎勵。
雖然只得了幾句很敷衍的誇獎，蒼鬱孤還是很高興的用腦袋蹭她的手心。
柔順的黑髮在掌心凌亂，一笑眼神閃爍一下，按耐著出去給他倒茶。
雖然一笑名義上是蒼鬱孤的暗衛，現在基本都跟在明面上，怕有人懷疑她身份，蒼鬱孤還專門給她捏造了假身世。
老皇帝病重，經常招見剩下的幾個兒子。
可眼看著一天比一天虛弱，玄帝還沒有立儲的意思，國政只能暫時請在封地過逍遙日子的沁陽王主持。
沁陽王是玄帝的親生哥哥，比玄帝還要大幾歲，身子骨卻硬朗不少。
封地多是遊牧民族，多年來養成了豪邁的性格，早年學過的帝王心術早就忘了。
人年紀大了，也看不上這勞苦的地位，嚮往草原上的遼闊自由，是以雖能在朝堂上坐鎮，卻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奏摺堆積的越來越多，老皇帝全靠蒼鬱孤吊著一口氣，甚至清醒的時候不多，也無法處理朝政。
蒼南這樣的大國，怎麼可能沒有當政的君主？
朝臣集名請玄帝立儲。
可老皇帝說不出話了，大臣們只好拿著儲君名單在他清醒的時候讀。
可他即便清醒，也只能算是醒著，神智渾濁不明白別人的話。
大臣把剩下幾個皇子的名字挨個唸了一遍，玄帝沒多大反應，甚至還有點想吐。
幾人對視一眼，又從玄帝還在世的幾個王爺中讀名字，接著是王爺府裡的世子。
老皇帝一點反應都沒有，要不是他喉結是不是大口吞嚥一下，還以爲又昏迷不醒。
既然皇室男丁不能讓玄帝認可，老臣叛經離道的念起公主們的名字。
玄帝繁殖能力太強，光是皇子都生了十五個，公主更是不下二十。
蒼南從來沒有女子繼位的先例，這二十幾個公主也都不識四書五經帝皇策論，只懂繡花彈琴。
年長的已經嫁人多年，最小的也要十四歲了。
因爲她們威脅性不大，十五皇子是一個都沒放在眼裡，所以除了病故的長公主，二十幾位都在人世。
只是這些名字更是引不起任何波瀾，老皇帝嘴裡模糊的喊著“水”卻被耳背的大臣聽成了“孫”。
老臣不太確定的問道：“您是要立太孫？”
玄帝哪兒知道他說的什麼，模模糊糊的答應。
立太孫一事弄巧成拙，最終還是帶到朝堂上說。
十五皇子還沒成年，不能入朝爲官，這件事他參合不了，黨羽怎敢和滿朝作對。
立太孫就這麼敲定，順便還請示沁陽王舉行儀式的時間。
玄帝已入彌留，大喜之事當然越快越好，好給天子沖沖喜，興許還能多活幾年。
至於太孫人選。
所有人默認就是三皇子，畢竟其他皇子的嫡出年紀都不大，庶出長子又沒幾個出色的。
雖說二皇子底下的嫡次子也正當面，到底不如玄帝最得意的三皇子親近。
一個簡短的早朝，確定了接下來一段時期內國內要忙的事，能有幾天清閒日子的沁陽王開心壞了，連去看弟弟的時候都忍不住想笑。
立太孫這件事，迅速在皇城流傳，然後是京都，馬上輻射出去，遠在邊城的驃騎上將軍霍光國得知後，馬上根據十一殿下的計劃採取措施。
其後的事，果然和十一皇子預料的一樣，十五皇子派人秘密聯絡西北軍，希望霍家能出手相助。
霍國光假意配合，回信中說是三千驍騎，實則只有霍國光的兒子帶了三個護衛回京，配合十一皇子收拾殘黨。
而留下來的霍家軍與西北三十萬軍隊正往榴香邊界前行。
確保京城登基的同時，率先打開加納和榴香的國門。
兵分兩路不好控制，可誰讓計劃都詳細到每一個動向都有對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