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地窗前,垂眼俯視全城,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眸,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又變成這樣了!秦婉清開門進來,見到他寫滿落寞的背影,無奈搖頭,只要他一靜下來,就會陷入孤獨之境。輕聲走到他的身后,像以往那樣環住他的腰,臉頰緊貼著他堅實的背部。
身后的動靜讓男人回神,他收起視線微微轉頭瞥了一眼,而后轉身摟住她。
“我越來越不懂你了。”秦婉清嘆道“我很想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兩人交往了這么久,她發現自己對于他,是完全不知的。
“以后你可以慢慢懂。”男人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柔一吻“你應該餓了,我們去吃飯。”他笑著牽起她的手帶出辦公室。
單言抬腳還沒走進大樓,發現定位中的紅點離自己越來越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她心情極好的站在原地等待目標人物出現。
由于溥熠已經27歲,再也不是那個稚嫩的少年,當他走出大門的那一刻,她是不敢認的,可是紅點的指向是他沒錯。
“阿...”熠。正想上前打招呼的單言止住腳步,伸出去的手也停在半空中。那女人誰?手牽手什么鬼?他對她笑得那么溫柔什么鬼?
“阿熠。”
讓秦婉清坐上車后,溥熠抬腳走向另一邊的駕駛座,還沒坐進去,就聽到那道來自夢中的聲音。
遲疑了一會兒,他尋聲看去,少女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秦婉清也聽到了她的聲音,疑惑的看了過去,那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漂亮女孩。
單言和溥熠默默地對視著,她想說話,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對于他,她失蹤了十年,他該是生氣的,可他的眼里平靜無波,見到她,猶如陌生人一般。
“阿熠。”秦婉清的一聲輕喚讓溥熠及時回神,不再看向單言,他坐進車里,抱歉的對她笑笑,而后踩下油門,車子緩緩地離開。
“那個女孩?”
“不認識。”溥熠打著方向盤,專心看著路況。
“可能她認錯人了。”秦婉清給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解釋。
“想吃什么?”
“你不是說已經定好了?”出門前他明明說過這個的。
他不悅的皺起眉頭“剛剛想起。”
“難得糊涂。”秦婉清臉上帶著微笑,心里直打突,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那個女孩在他心里不簡單。
難以置信他就這么走了!單言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車子消失在自己眼前“系統君,可以報個真愛度嗎?”希望她沒有看錯,溥熠的眼神......
“......”它覺得她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真心不想打擊她。
“零嗎?”顯然單言猜到了。
“嗯。”系統君安慰道“沒關系的,你還有時間,可以重新來過。”
她垂頭喪氣的蹲下身,早知道就一直睡下去算了,醒來做什么?
這時,一雙擦得光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她面前,隨后與她一樣蹲了下來。
“單言?”男人的臉湊到她面前,確認什么般的叫了她一聲
這是一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單言看了他許久,怎么都想不起在哪見過他。
“我姓林。”男人提醒道。
林?單言回想了一下自己認識的人,隨后恍然大悟“林悟翰!”
“想起來就好。”林悟翰站起來撫平西裝上的褶皺“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音樂悠揚的咖啡廳,單言正襟危坐,接受坐在對面的林悟翰的打量。
“真是神奇,你居然一點都沒變?”簡直和十年前長得一模一樣,他不會是見到天山童姥了吧?
“什么眼神啊?”單言撫了一下長發,她昨天去洗剪吹燙了個大波浪,還化了妝,不知道成熟了多少“你倒是變了很多,路上遇到絕對不敢認。”
沒了青春痘,頭發往后梳,西裝革履的,這林悟翰長得還是闊以的,不過與溥熠一比,差了不止繞地球幾圈的距離。
“很多人都變了。”與十年前相比,變的還不止樣貌“知道我想和你聊什么嗎?”
“溥熠。”除了他,他們真心沒什么可以聊的。
“哈...”林悟翰喝了一口咖啡“你猜對了。”放下杯子后,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白色帖子,放在她面前。
單言打開看了一眼,裝作不懂的問道“這什么?”
林悟翰挑眉“喜帖啊,不明擺著嗎?”上面的金字印得清清楚楚,新娘新郎的名字寫得更是清清楚楚。
“是嗎?沒看出來,白色的還以為辦喪禮呢!”她繼續裝傻。
“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了。”林悟翰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眼睛凝著她“婚禮是后天。”
“俗話說得好,世上沒有拆不散的情侶,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嘴上這么說,心卻在滴血。
“他傷了很多年,掙扎了很多年,現在好不容易逃出來了,你還想把他拉進去?”
單言勾起僵硬的嘴角“說得好像我是魔鬼一樣。”她知道自己莫名失蹤他會難過,可是她也不想的。
“你比魔鬼更恐怖。”他的篤定讓她啞口無言“如果你愛他,就不要再去打擾他。”
單言雙手捧起杯子,垂眼看著泛起漣漪的液體,很久很久后,才勾著唇說道“你只是局外人,憑什么管我?再說了,你的想法未必是他的。”
聽了她的話后,林悟翰臉色一黑,站起來口氣有些沖“我是為了溥熠,你想自私行事是你的事。”說完撇了她一眼,抬腳離開。
雖說她不能自私的去纏著他,但也不能大度的放他走,即使要離開,她也要解釋清楚十年前自己離開的原因,如果他不原諒,她也絕不糾纏。
手里捧著的咖啡已經變涼,放下杯子后她拿起一旁的包包離開咖啡廳,長痛不如短痛,速戰速決對誰都好。
“怎么只看不吃?”溥熠喜歡發呆,可是從來沒在她面前發過呆,秦婉清端過他面前的提拉米蘇,拿起叉子切了一塊送到他嘴邊。
“沒有胃口。”突然覺得自己沒那么喜歡吃提拉米蘇了。
記得第一次吃這個是單言買的,當時他還訝異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好吃的甜點,而后她經常給他買。
溥熠嘲諷什么般的勾起唇角,她一出現他沉寂十年的心就開始燥亂,該怎么鄙視自己才好?
吃個飯真是久啊...單言在餐廳外徘徊了幾百次,遲遲不見紅點有動作。就在她按捺不住要進去拉人時,溥熠終于出來了。
見到她時他只是象征性的皺了一下眉,而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牽起身旁的女人朝停車位的方向走去。
“喂?”單言沖著他們的背影喊了一聲。
對方并沒有任何回應,直到他們走到車前要上車時,單言氣跑到他身旁,按住他開車門的手“阿熠。”雖然知道他現在不喜歡自己,但是直接忽略她的存在就太過了。
“拿開。”他并沒有看她,只是盯著她覆在自己手上的手,眼里滿是嫌惡。
不想他討厭自己,單言放下手,說道“我們談談!”
“我不認識你,沒什么好談的。”
“如果你不想我每天都來纏著你,就答應我的要求。”講真,如果今天不能說清楚,她就鬧到能說清楚的那一天。
秦婉清見到溥熠正在遲疑,便笑著說道“妹妹,今天周三,你該乖乖去學校上課,不然你父母會擔心的。”
妹妹?哈哈,excuse俺?單言壓下喉嚨,用清脆稚嫩的聲音對她說道“謝謝阿姨關心,我父母雙亡,沒錢上學,現在釣金主就是為了要錢交學費的。”
秦婉清錯愕,沒想到她會說得這么直接,她瞄了一眼溥熠,他似乎沒聽到般,并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他把車鑰匙交到她手里,說道“你先回去。”
“可是她...”
“沒事。”溥熠開門讓她上車“我很快就回去了。”
等秦婉清把車開走后,單言盤手一臉拽拽的看著他“so,阿加西,我們該去哪談談呢?”
溥熠淡淡的撇了她一眼,邁著大步走到路邊攔了一輛的士,二話不說的把她塞進去,報了一個地址后直接靠在后座閉目養神。
他報的地址是以前的住的地方,當他按下密碼打開門時,單言沒想到偌大的高級公寓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張舊chuang孤單單的放在那。
她離開的那年,他租了新的公寓,本來兩人可以開開心心的搬進去的,后來,他找不到她,只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投資賺了錢,開了公司,賺了更多錢,買下小公寓,蓋了新公寓,只為她那句‘想換大點的地方住。’
這棟公寓落成三年,他努力忘記她也用了三年,就在他拋開過去重新開始時,她卻出現了。他不會再走回去了,也許現在就是讓他完全放下時候。
“這棟公寓送給你。”
她欣然接受“好啊,我們一起住。”沒想到他還留著這張chaung,真是有夠變...態。
“呵...”溥熠不屑的掃了她一眼,冷冷開口“想得美。”
“阿熠,你不要這樣對我好嗎?”他的態度傷了她,單言開口解釋自己突然失蹤的原因“我受傷了,吸血鬼要靠休眠修復身體,所以一睡就是十年,才醒不久我就找你來了,我不是故意離開你的。”
“睡十年哦?這么久?”溥熠勾著唇諷刺道“你以為自己是睡美人嗎?”
“......”
“不管你當初離開是什么原因,現在都不重要。”
“可是我愛你。”
“你的愛很了不起嗎?”世界又不是圍著她轉的,她一個‘愛’字就能把一切都帶過嗎?搞笑。
單言忍不住鼻酸,眼眶蓄滿淚水“阿熠,我真的是受傷了才不能...”
他不耐煩地打斷“都說了不重要。”
她吸了吸鼻子,問道“就不能原諒我了嗎?”
“對。”沒有一絲猶豫,他的回答傷人的堅定。
單言用手背擦掉淚水,哽咽道“對不起,打擾了。”說好不糾纏就不糾纏。
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溥熠眼神暗了暗,冷冷說道“以后不要讓我看到你,心煩。”
單言緊緊咬住下唇,隱忍那要溢出喉嚨口的悲泣,淚珠卻如斷線的珠子般低落在瓷磚地板上‘嘀嗒嘀嗒’,她緊緊地抓著胸口,原來失戀這么痛苦。
他為她痛苦了這么多年,就這樣放過她似乎太仁慈了,溥熠看著她緩慢移動的背影,想到什么的揚起邪惡的唇角,陰陽怪氣的說道“其實,我剛剛考慮了一下,想讓我原諒你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么辦法?”單言欣喜轉身,她就知道他不會這么狠心的。
溥熠走到chuang邊一陣摸索后,拿出一件她熟悉的物品,笑著說道“你朝自己的這里”他手指點了點自己心臟的位置“開一槍,我就原諒你。”
“你認真的?”這手槍是有子彈的那把,單言不敢相信他會提出這種要求。
“你說呢?”
單言垂眸接過手槍,沾著淚珠的睫毛輕微顫抖后,她抬眼凝視著他不說話。
“怎么,不敢啊?”溥熠嗤的一笑“不是要我原諒你嗎?不是說愛我嗎?”都特么是放屁,以為他還會相信她?
“這一槍下去,可能你會后悔。”她大不了一死,然后去下個世界找他,可是這個世界的他會傷心難過的。
“你是不是高估自己了?”
“也許。”她差點忘了,這個世界的他不愛她了。隨后,她想通了什么似的咧開嘴笑,上前緊緊環住他的腰“阿熠,阿熠,阿熠......”
“別這么叫我,惡心。”
“以后不會叫了。”單言松開他,后退了幾步,揮揮手說道“我走咯!”走上自殺這條路她也是醉了。
“親不要沖動,你還有機會的,好感度上漲了,現在是50%,不對,漲到60%了。”
“系統君也喜歡說謊了。”果然近墨者黑。
“要滾快...”滾。最后一個字還沒說出口,一陣悶悶的槍聲打斷了他。
她舔了舔紅唇,指了指胸口上的洞,笑著說道“好痛啊!”比艾德握著她的心還痛上十倍不止,上次她就是痛暈過去的。
他沒想過她會開槍,真的沒想過,溥熠伸手想抓住她“單...”
“真的走了,記得原諒我。”單言留下絕美的笑容,化成灰燼消失在他面前,手槍沒了支撐掉落在地上,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子里。
原來她真的去死了是這樣的感覺,溥熠捂著心臟跪在地上,眼睛已經沒有了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