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俢肆的離開已經(jīng)讓唐翩躚大受打擊,湛天丞的一席肺腑之言更是猶如萬劍穿向她的心。
她承受不住的抱頭痛哭,迷惘的眼淚如雨水般滂潑而下,“天丞哥,你不要這樣,你這么說,我心里更難受了……”
“對不起,合歡,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湛天丞見狀,急得五內(nèi)俱焚,也自責(zé)不已。
越發(fā)將她抱緊,他啞著嗓子跟她解釋,“我是因為剛剛在車?yán)锟匆娔阕еB俢肆進來的時候笑得那么開心,我有點嫉妒他,也覺得自己好無能。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用盡一切辦法都不能博你一笑,可是連俢肆卻輕輕松松的就做到了。如此一想,我心里多少有點不平衡,才會跟你胡言亂語。”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覺得對你感到很抱歉,也好心疼你……”無力的搖了搖頭,唐翩躚泣不成聲的說,“是我不好,我不該不顧及你的感受,那么著急著再婚,畢竟我們才分開沒多久。”
頓了頓,她苦笑著繼續(xù),“算了,阿寺誤會我不想跟他復(fù)婚,故意不帶證件,隨他好了,我不想解釋了,就讓我們到此為止吧。反正,我也是將死之人,就不禍害他大好年華了。”
被她自暴自棄的話惹怒,倏然一把松開她,摁住她的肩胛,湛天丞濃眉緊蹙的怒斥她道,“我不許你這么想,合歡!”
知道他是心急所致,唐翩躚并不見氣,兀自捏著唇角難受的輕啜。
見她哭得那么傷心,眼角眉梢爬滿了絕望和無助,湛天丞就是再氣,也舍不得對她疾言厲色。
深吸了一口氣,他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疼惜的摸了摸她被淚水浸濕的小臉,他滿含自責(zé)的語氣對她說,“我剛剛只是因為心里太失落,覺得說出來可能就沒那么賭了,才會告訴你我的心里話,早知道你會誤會,我就不說了。”
“我沒有誤會,天丞哥。”閃了閃淚眸,唐翩躚搖頭苦笑,“我是這么覺得的,既然我和阿寺有天終會天人永隔,還不如早點分開算了,至少能減輕一些他失去我的痛苦。”
忍住想再次吼她幾句的沖動,湛天丞從兜里掏出手帕,捧起她的臉,幫她起了眼淚,“合歡,你再這樣我真生氣了。不許你說什么天人永隔這種不吉利的話,喪氣的話!在醫(yī)院里我跟你分析的很清楚了,那些只是可能,并不一定會發(fā)生!而且,你也答應(yīng)過我不會自暴自棄,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沒有忘,我也想振作,可是……可是我怕到時候我的病情一旦惡化,我會承受不住,會被打垮……”
“如果我變成瞎子,如果看不見阿寺、亞米和你們大家的話,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也不想再昏迷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讓你們大家為我擔(dān)驚受怕寢食難安……”
“天丞哥,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有太多的牽掛和放不下……”
說話間,唐翩躚求助似的揪住湛天丞的衣服,來回的拉扯,她淚眼汪汪的跟他訴苦,跟他講述她的遺憾。
“我還欠阿寺一個美好的未來,我不要他再過打打殺殺孤獨飄零的生活。我發(fā)過誓要帶給他溫暖,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我要點燃家里所有的燈,用滿屋子的亮堂和可口的飯菜跟亞米一起等他下班回家……”
“還有亞米,我想看著她長大,看著她畢業(yè),看著帶心愛的男孩子回家,看著她出嫁……”
“還有你,天丞哥,如果看不到你找到心愛的那個她,不目睹你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安心……”
聽到這里,湛天丞早已是滿目超市。
摟住她顫抖的肩膀,再次將她納入懷中。
他心疼的抱緊她,再抱緊她,嗓音黯啞的一如斷了弦的弩,“傻丫頭,你不會死的,天丞哥用命跟你發(fā)誓!只要我活著一天,一定會保你沒事!”
勻了勻呼吸,他接著說,“別怕,合歡,你別怕!天丞哥會陪著你,會想盡辦法治好你。”
“你放心,你和阿肆、亞米,你們一家會過得很幸福,你和他一定會白頭到老兒孫滿堂。還有我,你也不用擔(dān)心,遇……遇到合適的女孩子,我……我會考慮的。就沖你這么關(guān)心我,我也要考慮!”
從他懷里探起頭來,唐翩躚迷蒙的淚眸里劃過一絲不敢置信,“若真遇上不錯且喜歡你的好女孩,你真的……真的會考慮嗎?”
“會……會考慮的!”不假思索的點頭,湛天丞逼著自己沖她笑。
只要她高興,只要他的合歡好好的,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反正除了她,娶誰不是娶,都是個擺設(shè)而已,他心里的位置永遠(yuǎn)都只屬于她,不管她稀罕與否。
看見他點頭,哪怕知道他是為了寬慰自己的心,唐翩躚還是開心的含著淚管笑了。
“萬一我真的死了……”
不等她說完,湛天丞就沉聲,惱羞成怒的將她打斷,“許合歡,你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我以哥哥的身份打你!”
“你這丫頭,誠心剜我的心是不是?明知道我聽不得那個字,還一直說!”
“天丞哥,你先不要生氣,我是說正經(jīng)的。萬一我真的死了,比起阿寺和亞米,我其實……其實更放心不下你。他們父女好歹還有個伴兒,可以互相扶持,可是你孑然一身……”
“好,那我告訴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真的死了,黃泉路上我湛天丞必定相陪。阿肆要照顧亞米,分身乏術(shù),那么在他老死之前,就由我先替他照顧你,直到他下來找你為止。”
“我就是知道你會做傻事,才最放心不下你……”
湛天丞是真的生氣了,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既然這么不放心我,那就給我振作,給我好好的活著!我跟你保證,合歡,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平安度過這一關(guān),天丞哥答應(yīng)你,以后你要看哪個女孩子順眼,覺得適合我,我就把她娶回來給你當(dāng)嫂……”
嫂子的‘子’字還沒來得及從他嘴里出口,不遠(yuǎn)處就傳來一陣由遠(yuǎn)及近的鼓掌聲,伴著耳邊揚起的是一道鏗鏘有力音質(zhì)醇厚的嗓音。
——“嘖嘖嘖,真是郎情妾意,鶼鰈情深!”
這聲音太過熟悉,唐翩躚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從湛天丞懷里掙脫出來,扭頭朝聲音的主人看過去。
一看朝他們走過來的真是阿寺,她激動的淚光閃爍。
扶著旁邊的空座位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她欣喜若狂的朝他飛奔過去,“阿寺,你……你怎么回來了?”
避開她淚流如注的臉龐,甚至出手故作無情的擋開她欲要過來碰他的手,他陰鷙的眸殺氣騰騰的睨著正站起身的湛天丞,話卻是對唐翩躚說的,“我不該回來是么?”
“不是的,我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想去挽他的胳膊被他拒絕,唐翩躚難受至極,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她只好無措的捏起來風(fēng)衣的衣擺。
不等他張口,她就流著眼淚笑道,“你能回來我好開心,說明你并不是真的生我的氣!”
說完,不顧他的排斥和冷漠,她放下姿態(tài),上前挽起他的胳膊,討好的語氣對他說,“阿寺,你陪我回家,我們?nèi)ト∩矸葑C和戶口本,吃過午飯我們再過來登記,好不好?”
不客氣的撥開她的手,并把她往后推了一把,連俢肆冷冽的眼神自湛天丞移向唐翩躚,“走開,你這個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女人!別用碰過的別人的手碰我,我嫌臟!”
被他大力的推開,唐翩躚身體本就虛弱,重心不穩(wěn),差點后仰著摔了出去,幸好湛天丞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她。
扶她站穩(wěn)以后,湛天丞怒不可遏的眼神即刻射向連俢肆,“連俢肆,你……”
余光落在湛天丞分別摟在唐翩躚肩上和胳膊上的大掌上,連俢肆微瞇的眸子里頃刻間便迸發(fā)出了嗜血的烈焰。
有那么一瞬間,他差點就準(zhǔn)備從身上掏出槍,直接朝湛天丞的眉心射過去了,可念及她在,他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有那么做。
溢滿憤怒和受傷的眸光倍感諷刺的重新落回到唐翩躚淚跡未干的臉上,連俢肆冷冷的挑唇笑道,“登記?既然這么難分難舍,我看你們倆復(fù)婚得了!”
“唐翩躚,沒帶證件是假,不想跟我復(fù)婚想,想跟他重修舊好才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