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耶律濬病著,所以蘇淺眉不好連續趕路,傍晚時分,他們到達一處小鎮,找個客棧住下。
耶律濬的手下忙著給他煎藥,趕了一天的路,耶律濬非常疲倦,所以和蘇淺眉簡單聊了幾句,便回到自己房間躺著了。
鬼目給耶律濬解開衣衫抹藥,那胳膊和腿部的傷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發炎,原本養眼的白希肌膚顯得有些猙獰。
看著耶律濬病懨懨的樣子,鬼目從心裡心疼不已,尊主這又是何苦呢?明明可以讓身體好一些再趕路,爲什麼硬要拖著病軀上路呢?
“尊主,卑職覺得您不應該和徐小姐一起趕路,您的情況不允許,我們需要休息幾日,不然卑職擔心……”
耶律濬閉著眼睛,半晌沒有說話,似乎在休息,也似乎在思考,好半天,直到鬼目抹完了藥,他才緩緩道:“我不想錯過一點點時間了,鬼目,你看到了,靈兒的身邊優秀的男子層出不窮。原本我是有信心的,可是現在沒有了,她不認識我,但是卻認識其他人,還知道和端木凌雲有婚約。我需要讓她重新認識我,我要找到造成靈兒這樣的原因,對癥下藥去幫助她恢復。我沒有多少時間了,若是等到她真的愛上別人,我一輩子都會後悔……”
鬼目不說話了,心裡輕嘆一聲,將換下的布帶包起來,然後起身對耶律濬道:“卑職明白了,您先休息,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耶律濬點點頭,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蘇淺眉正準備下樓去用晚膳,看見鬼目出來,便問道:“耶律公子可去用膳?”
這個稱呼是耶律濬輕蘇淺眉叫的,不然她就會叫他新皇,這個還不如叫耶律公子呢。
“尊主他高燒不退,正在休息,徐小姐先去用膳吧,稍晚我給尊主端上去好了。”鬼目含笑替耶律濬感謝著蘇淺眉的邀請。
蘇淺眉點點頭,獨自下樓去用膳,之後,她要了一碗粥並兩碟清淡的菜,放在托盤裡端上樓去,到耶律濬門前敲門。
耶律濬聽到蘇淺眉的聲音,掙扎著起來將門打開,俊臉蕩著淺淺的笑意看著蘇淺眉,有將目光投到她端的托盤上。
“徐小姐是給在下送粥麼?”耶律濬幾乎要受*若驚了,他沒有想到對方會給他端飯菜上來,就在那一瞬間,耶律濬眼底滑過一陣狂喜!她忘了自己,但還是如此的關心自己!
蘇淺眉客氣的笑笑:“公子客氣了,我們是同路,你身體不適,我這是應該做的,不知現在感覺如何?”
耶律濬讓蘇淺眉進來接過托盤,又請她坐下,而他坐到她身邊的椅子上,和她隔著一張木幾。
“剛喝了藥,估計睡一個晚上會有好轉,徐小姐不用擔心。”耶律濬有點擔心對方會考慮到自己有些礙事,畢竟自己病了的確耽誤她趕路,所以他極力說自己沒有關係。
蘇淺眉看他神色憔悴,明顯的病態,心裡便有了主意道:“公子病體其實應該臥*休息,現在旅途顛簸,實在不利於康復,這樣吧,我們在這裡先住幾日,等公子燒退了,我們再走不遲。”
“這怎麼可以?耽誤了小姐的行程,在下會過意不去……”耶律濬忙搖頭表示拒絕,不能讓對方感覺自己是負擔,自己可以堅持的。
無奈蘇淺眉已經決定,她含笑不多說,只緩緩道:“和粥吧,味道不錯……”
耶律濬眸光漸漸深沉,頗有深意的壓低聲音道:“爲什麼對我這樣好?就不怕我多想?……”
“有什麼可多想的?你我之間清白如水,經得起任何推敲,我哥哥在你府上呆了這麼多時日,我卻有些忘記了,還沒有對你說抱歉呢!你這樣病重我卻要急著趕路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麼?又沒有什麼急事,所以也不用著急趕路的,你好好養著,我們呆兩三日走。”
其實,蘇淺眉感覺出了對方對自己有別的意思,從看見他起,對方眼底的憂傷就抹不去,就算現在他比之前稍稍平靜一些,那眼底的情意繾綣依然存在,也說不清楚爲什麼,自己目前不是很反感,可能是異性相吸,所以對方的舉動也無可厚非。
只不過自己現在沒有心情考慮這些,對於這個耶律濬,自己也沒有特殊的好感,所以無法對他的暗示做出什麼迴應。
耶律濬立刻止住自己的情不自禁,轉而輕聲問道:“徐小姐可記得大夏?”
“大夏,怎不記得?那是我的故鄉。”蘇淺眉微微一笑,顯出客氣與疏離。
耶律濬聞言,低頭喝了粥,然後又輕聲問道:“那徐小姐記不記得大夏的時候曾經在肅北王府生活過一段時間?”
肅北王府?蘇淺眉微微一蹙眉,似乎有這個印象,因爲腦海裡馬上就出現了老王妃、耶律雅、上官玉等人。
“似乎有過,生活的不太愉快……”
耶律濬聞言,表情一頓,立刻尷尬起來,她怎麼這個記得很牢呢?看來這次發燒太奇怪了,就是將自己徹底忘記,然後和自己有關係的好的方面也忘記,但不少壞的事情依然記憶猶新,可是話已經到了這裡,怎麼能不繼續呢?於是他硬著頭皮,露出一個淺笑低低繼續道:“你記不記得當時是以什麼身份生活在王府的?”
什麼身份?蘇淺眉這回有些疑惑了,是啊,自己是以什麼身份生活的呢?最終她搖搖頭:“我有些記不起來了,可能是暫住吧,不過我記得後來離開了。”
屋裡安靜了,耶律濬看著蘇淺眉一臉坦然,酸酸地嘆口氣,輕聲道:“如果我說,你當時是以王妃的身份生活在那裡的,你會不會相信?”
蘇淺眉直直望著耶律濬,看向他眼底,那裡依然有化不去的憂傷,更有濃烈的期待。
可是,自己心裡卻沒有多少波瀾,彷彿是在聽另外一個人的故事一般,這些自己沒有一點點印象,沒有一點點記憶,是真是假自己也不好判斷,自己的記性是差了一些,但是不至於差到臉自己嫁了人也忘記了吧?
“這些我都不記得了--公子快吃粥吧,小心涼了。”蘇淺眉淡淡笑了笑,依然是那樣疏離、客套。
耶律濬知道自己不能多說什麼了,自己說什麼她也不會相信多少,因爲她都忘記了,她的心裡是有多討厭自己,有多失望,纔會這樣忘記了自己呢?!
他聽話地將粥吃完,蘇淺眉將碗收拾進托盤,起身簡單囑咐了幾句便出來關上了房門。
耶律濬心裡無限淒涼,簡單洗漱一下便倒在*上,身心的雙重不適讓他輾轉反側,頭腦昏沉,直到夜半時分才沉沉睡去。
而此時,蘇淺眉依然披衣立在窗前沉思著,剛剛沐浴過,長髮披散在腦後,俊俏明豔的容顏在月光下罩了一層唯美。
她在不斷的思考耶律濬之前說的那些話,自己之前是王妃?若是這個消息是真的,自己爲什麼會一點都記不得?自己發燒了,但是這次發燒怎麼會出現如此怪異的事情,很多事情自己理不清頭緒,很多事情記不起來,當過王妃這是多大的事情啊,自己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點印象呢?
可事實就是如此,自己頭腦裡就是沒有一點印象。爲什麼,難道自己是選擇性遺忘,忘記了那些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或者不愉快的事情?其實不管怎樣,記憶還是完整一些好,什麼樣的困難自己都會勇敢面對,哪怕是痛徹心扉,哪怕是失敗至極,都無所謂,自己從來就不是喜歡認輸的人,不是麼?
若是自己真的丟了很多東西,一定要想辦法找回來,因爲那是屬於自己的獨家記憶。
蘇淺眉擡頭望著那輪明月,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時古難全,所以自己的現實自己不要難過,失去的東西遲早還是會回到自己記憶的。
自己不棄,那些屬於自己的,會遠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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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日,蘇淺眉沒有動身,只等著耶律濬的高燒退一些,情況變得好一些。
每日耶律濬的湯藥都按時服用,有時蘇淺眉會到廚房幫忙看一下煎藥的情況,或者會到耶律濬的房間稍稍停留,和他簡單聊幾句,看看情況。
還有時,她會獨自出門在附近轉轉散散步。
兩天很快過去了,耶律濬的情開始有了好轉,最可怕的高燒終於漸漸退了下去,中醫就是這樣,見效相對慢一些,但是對癥之後效果紮實。
所以,一行人繼續往水陽而去,兩天後到達了目的地。
一回到王府,耶律濬先安排蘇淺眉去見徐逸辰,而他去拜見母親。
徐逸辰正和花夜在,聽說蘇淺眉回來了,高興極了,他和花夜興奮地正要去找蘇淺眉,卻見她一臉含笑出現在了視野中。
“哥哥!”蘇淺眉看見徐逸辰那恍若神祗的俊臉有和之前那麼熠熠生輝,知道他這段時間已經基本走出了之前的陰影,精神比之前好太多,她心裡不由爲他高興,人不管受了什麼樣的傷害最終還是要往前看的,作孽的人遲早會有報應,比如那李清雪,自視美貌過人,總是用這個或者那溫柔端莊的外表來迷惑人,現在容貌盡毀,再沒有禍害別人的資本,就是她對之前所作所爲所付的代價。
徐逸辰閃出開心的笑顏,衝蘇淺眉張開雙臂,深情款款喚道:“靈兒……”
花夜看見蘇淺眉,眼底的歡樂眼看就要溢出來,有多就沒有見她的面了?她比之前更加美麗了,那幽深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動人,讓人不忍離開視線!
蘇淺眉歡快地跑過來,一手拉住徐逸辰,一手拉住花夜,像只小鳥嘰嘰喳喳開始問話:“哎呀,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現在終於可以好好說話了!你們過的好不好?我要會南疆去了,哥哥的腿有希望可以治好了,我現在掌管了左唐門,那個製毒匠人我一點會給你找到的,很快你就會站起來了--對了花夜,你去不去?”
“回南疆?”花夜和徐逸辰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的眼裡都是不解,這次京城的事情解決了,難道他們不準備成親了麼?還是因爲南疆有事又會將婚期延後呢?
“爲什麼要回南疆?唐門又發生事情了,還是你要帶我去治腿?”徐逸辰忍不住問了一句,若是爲了自己,其實沒有必要這麼著急回去,等成了親在去也是一樣。
耶律濬一定希望如此,靈兒也是一樣,成了親定了名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都會避免了。
“帶哥哥回去治腿是原因之一,南疆是我的根啊,我不回去能在哪裡呢?”蘇淺眉帶著一抹疑問看著徐逸辰和花夜。
“可是,”花夜修眉一蹙,猶豫了一下追問道,“你和王爺不準備成親了麼?”
“成親?!”蘇淺眉一愣,自己要和耶律濬成親?什麼時候的事情?自己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說過和他成親?”
花夜和哥哥的話自然是不會有假的,但是自己頭腦裡怎麼沒有一點點痕跡?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蘇淺眉越發的糊塗了,自己這是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下輪到花夜和徐逸辰糊塗了,她難道忘了她和耶律濬要成親?還是兩人有了矛盾,她賭氣不承認了?
徐逸辰暗中看著蘇淺眉的眼眸,並沒有發現絲毫賭氣的成分,相反是對自己和花夜說的話的疑惑!
這是怎麼回事?徐逸辰和花夜頓時摸不著頭腦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她居然忘了,難道是在京城的時候傷了腦子?
“你忘記成親這件事,王爺他知道麼?”花夜試探著察言觀色問道。他還是不相信蘇淺眉會將這件事忘記了,她是愛耶律濬的,這一點估計沒有人會懷疑,那耶律濬也同樣對她情意繾綣,留戀不捨,這一點自己也完全知道,可是眼前這個情況是怎麼回事?去了京城,難道是受了什麼傷害?
可是她身邊前呼後擁,一流殺手一大幫,還有她自己的超高武功,誰能傷害得了她呢?
“那個,你記不記得另一幢府邸?在城東的那幢?”徐逸辰換了一個角度,問蘇淺眉。
“城東有府邸?我?”蘇淺眉指指自己,看向徐逸辰,自從自己見到哥哥和花夜,他們真是給了自己不少意外呢,和耶律濬成親,城東有府邸,自己的腦海裡沒有一點記憶,怎麼辦?
是自己都忘記了麼?
這下花夜和徐逸辰一下明白了,徐靈兒真的忘記了很多事情,她得了失憶癥了!
“靈兒得了失憶癥,耶律濬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情……”徐逸辰看著花夜幽幽道,自己看的出來,耶律濬真的很愛靈兒,之前他們關係不好自己也知道,但是自從自己住到水陽這段時間,自己明確感受到了耶律濬對自己妹妹的情意,熱烈、深沉,舉手投足還有那勾人視線的眼神裝的全是對她的*溺。
他在新府邸全身心地投入,爲了就是給她建造最最舒適溫馨的住所,以便成親後她會安心呆在身邊,少去或者不去南疆參與事務。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落了空。
蘇淺眉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現在自己對耶律濬感覺一般,之前難道自己愛過他?怎麼會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呢?這個男人和雲姬之間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他們有婚約麼?怎麼自己會和他牽扯上關係呢?自己不也一樣有婚約麼?這事情怎麼搞得如此複雜?!
“哥哥,先不說這個了,我打算明日就啓程回南疆,今ri你先做做準備,明早我們一起出發。”她心裡有些煩亂,不打算將這個讓自己感覺像是傻瓜一樣的話題進行下去了。
“好。”徐逸辰和花夜也都適時停止了這個話題,雖然有太多的疑問,但是現在不能再問了,她的情況還有待於進一步搞清楚。
蘇淺眉和侍女一起將徐逸辰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來回自己的客房,準備沐浴洗洗一路的風塵,正巧遇到耶律濬迎面過來。
因爲剛纔和徐逸辰與花夜的對話,蘇淺眉心裡對耶律濬有一層說不清的隔閡,自己已經搞不清楚之前發生過什麼,但是關於成親什麼的還是趁早說清楚好了。
“剛纔聽我哥哥說,我們之前好像要準備成親?”她直接開門見山,和耶律濬面對面問道。
耶律濬煙月眉微微一挑,滿腹心事的看著蘇淺眉的反應,她的表情太過冷清,完全沒有一絲欣喜,看得出,她對自己知道的這個消息不怎麼高興,她不自動換突如其來的意外,她只喜歡日久生情的細水長流,自己和她原本就是這樣,可惜她忘記了,現在自己好像成了硬要闖進她世界的男人。
“是,我們之前的感情很好,所以準備成親來著……”他試著以確定的方式來回應對方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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