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亨說:“我們只知道田立衡這一個地方,雖然說狡兔三窟,可是田立衡的這棟別墅花了大心思布置,你認為,他能每個住處都這么布置嗎?就算那玄武龜好攜帶,可是曼陀花的種植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辦到的。還有那只會說人話的金剛鸚鵡,顯而易見,田立衡把這間住處看得格外地重要。”
我不禁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
趙亨皺著眉說:“就是那只鸚鵡還真是讓人頭疼。上次我們還沒靠近那座橋就它就說話。這樣很容易暴露我們。不知道使用隱身符咒能管用多久。”
隱身符咒的時間并不能管很久,而且,在有法力的人面前,更加是無從遁形。
我對他說:“我有個辦法,倒是想試試。”
“什么辦法?”
我看著前方的拱橋,白墻黑瓦的屋子籠罩在明亮的燈光下,在這樣的光線下想要靠近而不被人發現,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應該知道的,不久之前,趙先生還用過。就是生魂離體大法。”
“生魂離體大法?我不知道啊!”趙亨有點困惑地搖搖頭:“我不記得這個什么生魂離體大法。”
這句話實在讓我震驚,立即看向他,就吳全手下的人要去劉家村綁架外婆的那天晚上,我和一恒一起守著趙先生的本體,到后來,趙先生遇到危險,一恒還親自跑去,現在他居然說不知道?
又一個問題在我心中盤桓,我按下心中的疑問說:“你不知道也沒關系,先生曾經用過,可以告訴我口訣。等我進去他的別墅內,先去看看我外婆在不在。以免打草驚蛇。然后再給你發消息。”
“可是,你會被人發現嗎?”遲疑了會,他終究還是為我擔心。
心里感到一絲溫暖,我慢慢搖頭說:“不會的,我離魂之后,本體依然留在這里,但是你必須幫我看好,免得有人毀壞。”
他沉默著不說話,我喊了他一聲。他才抬眼看我:“我是個男人,這種危險的事情難道不應該是我來做嗎?你讓我在這里守著你的本體?在你眼里我就是這么一個沒用的人?”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這不是、因為我可以在地府來往自如啊!”我只覺得口干舌燥,怎么解釋都不能讓他信服。
他嘆了口氣說:“罷了,既然你要使生魂離體,你的本體也沒人幫你照顧。你放心,我會守著你的。”
總算說得他答應,我松了一口氣。
趙先生的聲音也出現在我的腦海里:“你們怎么停下來沒動了?遇到什么困難嗎?”
我用意念告訴他,我打算用生魂離體大法,趙亨看守我的本體。
趙先生聽了后立即答應。
念過咒語之后,過不了一會兒,我就感覺我的身體輕飄了,我看到我可以輕松自如的飄出車外,飄到了花圃里。
回頭看看趙亨,他正盯著我的本體,眼神復雜極了!
我的心里隱約感到不安,可是隨即想,這不是瞎擔心嗎?誰都可以不信任,我怎么可以不信任我的一恒?
走過紫色的曼陀花海,我屏住呼吸,穿過拱形小橋,水面一片平靜,沒有人知道我,一個生魂的到來。
白墻黑瓦依然明亮,檐下已經空蕩蕩的。
我碰觸到硬硬的石灰墻,心里暗念穿墻訣,一下子,人就到了一片黑暗當中。
站在原地好半天,我的眼睛才適應了黑暗。
原來,外面一片明亮,我還在想,里面的人怎么睡得著,看來,無需我擔心這件事,這里面和外面完全是兩重天。
站定了好久,才看清楚這是一間兩層樓的房子。樓梯在中間,一樓是客廳和廚房,二樓應該住人吧。
我踏出一步,頓時感覺房間內大變,好像置身在蒼茫原野森林里,周邊全是參天的古樹,天空中雖然掛著太陽,卻照不見陰冷的樹林里。
腦海中立即傳來趙先生的聲音:“紅豆,你身邊有什么變化沒有?”
“有的,先生,我身邊突然變成了一片大森林,看不到邊,也沒有盡頭。”
“你不要亂動,這是陣法,我這里顯示你已經進了驚門。你還記得我教過你們的九宮步法嗎?”
“記得。”
“好,用九宮步法走,先往左邊走兩步。”
我按照趙先生的話走了幾步之后,面前的景色豁然開朗,一座高高的山峰矗立在面前,山中隱然有一座道觀,引著人前去。
趙先生又急切地問我:“如何?紅豆?你的位置現在已經在生門上,應該沒問題了。”
我看看周圍,迷惑地告訴趙先生:“先生,我覺得不妥啊,這里一片死寂,連一只鳥兒的聲音都沒有。您曾經說過,陣法的迷惑在于他的以假亂真,要是連活物都沒有,那就很奇怪了!”
“你說得也對,具體的情況我這里看不到,還需要你自己小心琢磨。有的陣法高手喜歡迷惑獵物,將死門藏在生門當中的事情也是有的。你自己細心觀察。”
我又向前走出一步,一陣猩風刮來,一條巨蟒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昂首吐信向我攻擊。
我立即往旁邊一躲,他跟著我纏過來。
這么大的一條巨蟒,身子足足有一個合圍那么粗。
我拼命向前跑,還是跑不過他,他立即順著我的雙腿纏上來,把我整個人都卷在了里面,纏得緊緊的,我只感到呼吸喘不過氣來。
趙先生大概也感覺到了我的危險,立刻傳音給我:“紅豆,紅豆,你怎么了?你怎么一下子到了死門?”
我無暇回答趙先生的話,只用兩條還在外面的手臂拼命推擋著巨蟒的身體。
它的身體雖然長著細小的鱗片,可還是有一種讓人惡心的滑膩,油乎乎的。
我奮力往后昂著腦袋,心里想到:完了,難道我就要白白死在這個畜生手里嗎?
這只巨蟒的眼睛好像綠豆一樣,綠瑩瑩的光芒中透著狡詐。它拼命地吐出信子要接觸我。
想起打蛇打七寸的話,我的手毅然往下移,查出我的意圖之后,它更加用力地卷向我。我的腦海里一片混亂,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什么積壓一樣,就要快變成肉醬了!
不行這都是幻想,我不能為他所引導。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閉著眼睛捏了口訣,心里暗念驅邪咒,猛力插向鱗片之中。身上的束縛突然消失。
睜開眼來,巨蟒已經不見,我又站在了田立衡的屋子里面。
身上的衣服已經汗濕,我暗暗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暫時沒事。
黑暗中,仿佛有一個人在下樓。我屏住呼吸不敢出聲。這個人下到一樓,突然打開燈,室內一片光明。
面前的人竟然是一恒,他穿著一身白袍,頭發束在腦后,笑吟吟地看著我。
這情景太過詭異,我不敢說話,
他的眼睛溫和地注視著我,走向我,并且說:“紅豆,你怎么來了?”
我下意識后退了一步,一恒失望地看著我說:“紅豆你怎么了?你都不理我嗎?”、
我連忙問趙先生:“趙亨還在原地嗎?”
趙先生說:“是的。”
趙亨還在原地,那么眼前的一恒是誰?
雖然眼前是一恒原來的樣子,可是誰知道是不是幻像呢?
趙先生問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沒有回答趙先生。
趙先生立即對我說:“紅豆,你現在還沒出陣,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像,你要記住。”
是的,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像,可是我卻多么貪戀眼前這個幻像。趙亨對我冷淡極了,明明他就是一恒,卻不肯承認,眼前的一恒,卻讓我開始胡思亂想。
會不會外面的趙亨其實不是一恒呢?眼前的一恒才是真正的一恒。
他還是像從前一樣地溫柔,聲音好聽極了,每次喊著我的名字都是飽含深情。
“紅豆,你怎么了?為什么不理我,來,我帶你去看看這間房子,以后我們都住在這里好嗎?”
他牽著我的手將我往前帶引。我的腳步不知不覺隨著他移動。
他帶著我上樓,伸手推開第一個房間的門,紫色的墻紙從天花板一直鋪到地上,淺色淡綠的木地板,讓人眼前頓時清新。
簡單的枝型吊燈掛在房間的中央,四周隱藏了無數藍色的小燈,好像星星一般包圍過來。
中間一張歐式雕花的大床,掛著圓形的粉紅簾帳,一恒在我耳邊問道:“如何?這是不是你夢中向往過的新房?”
我不禁臉紅,想點頭又不敢。
他突然一把抱起我,走向那張床,低聲在我耳邊說道:“紅豆,我想要你,想要你很久了!”
我只覺渾身無力,想說話,卻張不開嘴,想掙扎,卻舍不得離開這溺寵的懷抱。
他抱著我,將我輕輕放在床上,嘴唇輕輕觸碰我的面頰。我只覺得自己就像一汪春水,在他的手下,都已經快化了!
“紅豆,留在這里好不好?留在這里,我們永遠在這里,看,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其他煩惱,沒有不愉快的事情,多么好!”
我不禁流下眼淚,是啊,這里多么好!只有我和一恒兩個人!要是真的能在這里住一輩子該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